因為專注于作畫的緣故,電話響了很久,若曦才從房間走出來接聽。
“我想跟你見面!崩穗h在辦公室打電話,他一開口就這么對若曦說。
若曦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回答:“我最近接了很多工作,可能沒有時間見面!彼褶D地拒絕。
“只要三十分鐘就好,我一定要跟你見面,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彼膽B度很堅定,一定要見到面。
“有什么話,在電話里說就可以了 ”
“這些話一定要當面告訴你,電話里沒辦法說清楚!
這次,若曦沉默了很久!昂,再見一面也好,我也有事情要對你說!彼袷窍露Q心,平靜地這么對他說。
“那么,今天晚上六點鐘見面。你住的公寓巷口,有一間簡餐咖啡廳,我們可以順便在那里吃飯。”
等一會兒,她才淡淡地回答:“好!
電話掛斷后,若曦站在客廳里出神,隨即強打起精神走回房間,繼續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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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人雋準備在今天晚上,要對若曦說清楚自己的感情。
這是非常重要的時刻,他因為拋開了對于過去的執著而豁然開朗,才能正視自己的內心。
過去,對于宋允兒的執著,他沒有忘記。但是那一份執著,與他對若曦的感情比起來,是那么的淺薄與不成熟。
原來愛情是有深度的,有深度的感情,一旦沾上,就會成癮。
若曦的溫柔把他打敗,她的溫柔讓他心痛,她的一顰一笑,竟然開始牽動他的意志。曾幾何時,他的心已經被她帶走,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意識到,若曦對他的影響,已經大到讓他無法抗拒的地步。
在歐洲那兩個星期,他非常痛苦,因為他必須遵守不能見面的要求。這兩個星期的痛苦,比過去這六年宋允兒帶給他的痛苦加起來,竟然還要多出數倍。
直到昨天再見到若曦,他終于明白,他沒有辦法不與她見面,他不能失去她。
六點不到,利人雋就離開公司,開車前往若曦的公寓。
他已經做好準備,無論她如何冷淡,他都不會失去耐心,唯一的前提是,他絕對不會同意,讓她離開自己!
正當他思考等一下要如何對若曦開門,車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他按下方向盤上的通話鈕!澳!
“請問……”對方的回話聽起來很猶豫!澳J識宋允兒嗎?您是利人雋先生嗎?”
聲音很陌生,他確定不認識這個人!罢J識,您是哪位?”
“我是允兒的同事,”確定利人雋的身分,對方的聲音開始急切起來!霸蕛核F在在馬偕醫院急救,情況很危急,請問您可以立刻到這里來一趟嗎?”
利人雋緊急煞車!俺隽耸裁词?她為什么在醫院?”車子停妥后他立刻質問。
“詳細的情形現在還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自殺,請您趕快趕到醫院就是了!
自殺?利人雋心底一寒!拔荫R上趕到!”他承諾。
掛斷電話,他立即調轉車頭,加速往馬偕醫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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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六點,若曦已經來到咖啡廳。
她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凝望窗外的夜景。天氣已經開始變冷,新聞報導今晚會有今年第一波寒流來襲,天黑后天空又開始飄起細雨,這樣的夜晚,讓人覺得格外寒冷。
等到七點鐘,若曦桌上的熱牛奶已經變涼,卻仍然沒有利人雋的蹤影。
到了七點半,若曦開始試著打第一通電話,但電話沒有開機,她無法聯絡上他。
若曦開始擔心,不知道他開車在路上,是否發生了什么事?
一整晚,利人雋始終不曾出現。直到晚上九點,若曦終于接到他打來的第一通電話:“若曦?很抱歉……我現在走不開……允兒她……沒辦法……我改天再打電話給你……”
手機的收訊效果很差,她不知道他從哪里打來的電話,但她已經知道他沒事。
“電話聽不清楚!彼卣f了這句話,然后蓋上手機。
離開咖啡廳,往公寓走回去的時候,她關掉了手機。
他終究還是失約了,等了他一個晚上,她等到的,竟然是“允兒”這兩個字。
黑暗的雨夜顯得特別寒冷,若曦走回公寓,四肢因為凄冷的寒夜而抖瑟……
也許是心里感覺到寒冷。
推開公寓樓下大門,她看到大廳左墻那一面鏡子內,映照出臉色蒼白的自己。
是她的錯,她不應該答應再見面。
如果能堅持原則,就不會一次又一次,讓自己的心,如此的痛。
回頭,她木然地走進電梯,心中已下決定。
宋允兒清醒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利人雋。
“阿雋……”她的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但還是勉強擠出笑容。
“我叫醫生過來!彼粏〉貙λf,按下急救鈴。在病床邊看顧了一夜,他的眼底有明顯的倦意。
醫生來到病房檢查過后,表示情況穩定,在醫院觀察兩天,如果沒有后遺癥就可以出院。
“阿雋……不要離開我!贬t生離開后,宋允兒懇求他。
她干竭的喉頭,發出的聲音粗嗄低啞,不同于以往悅耳的聲調。
她下午請假,在家里吞了二十多顆安眠藥,同事之所以發現,是因為打電話要到她家拿取公司文件,在電話中聽到她哭得十分傷心,言談間還有厭世的念頭,因此非常擔心。同事趕到宋允兒家中發現沒有人應門,但既然約好來取文件,她不可能出門,同事怕她出事,于是立刻商請大樓管理員協助開門,才發現女主人倒在地上,已經昏迷,地上還有空藥瓶以及一張寫滿了利人雋名字的紙張。
同事與管理員立即將宋允兒送到醫院,同事并在宋允兒的手機通訊錄上,找到利人雋的電話號碼,因此才打電話通知利人雋。
利人雋看著躺在病床上、楚楚可憐的宋允兒。
片刻后,他回答:“我不會離開醫院!
聽到他親口承諾,宋允兒似乎放心了!澳恪瓡粫治遥俊彼撊醯貑。
又等了片刻,他回答:“不會!比缓笥终f:“現在什么都不必想,答應我,好好休息,體力才會恢復。”
她緩緩點頭。“好,我聽你的!彼槒牡亻]上眼睛,嘴角帶著笑容。
利人雋凝視她憔悴的臉龐,他冷峻的臉孔沒有任何笑容,只有嚴肅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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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醫院回來,程克勤開車將若曦送到公寓樓下后,他坐在車上語重心長地對若曦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應該休息,不應該再繼續工作!
“你放心,”若曦勉強擠出笑容。“我會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你都已經——”
“學長,”若曦打斷他的話,平靜地說:“我很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你可以再多相信我一點,一定會更好!
程克勤到口的話。又硬生生咽下去!八懔耍‘斘覜]說好了。”他煩躁地別開頭,用力吐氣。
若曦看了他一眼,然后開門下車。
“若曦!”程克勤喊住她。
若曦回頭。
“有事記得一定要打電話給我!”他皺著眉,還是沒辦法不管她。
若曦對他微笑,用力點頭。
看到她的笑容,程克勤才放心地把車子開走。
目送程克勤的車離開,若曦轉身走向公寓大門。
“若曦!
大門外,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僵住,沒有回頭。
利人雋慢慢走到她身邊!叭ツ睦锪?手機為什么關機?”他低嗄地問。
若曦抬頭,看到他英俊卻憔悴的臉孔,他看起來很疲倦。
“我找不到你,只奸在這里等你!彼驹诠㈤T外,已經等了兩個小時。“剛才程克勤開車送你回來?”他問。
若曦別開眼,冷淡地回答:“對!
他看了她一會兒!暗綐巧先,我有話想跟你說。”低沉地對她說。
若曦沒有移動腳步!安挥昧,有什么話,你在這里說就可以了!
她的態度一直很冷淡。
利人雋看得出她的改變。“那一天晚上我不是故意失約的,因為允兒的同事突然打電話給我,告訴我允兒她——”
“算了,”她打斷他的話!拔也⒉幌胫浪趺戳,那是你跟她之間的事情,你不必跟我解釋!
“就算你不聽我的解釋,我還是必須讓你明白,我對那天晚上的失約感到很抱歉!彼麑λf。
“你不必抱歉。”她很快地回答:“我并沒有怪任何人。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因,很早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你不必在乎我的想法,因為同時要照顧兩個女人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我對你說我們已經沒有見面的必要。如果你真的聽得懂我的話,今天就不必來找我,更不需要對我做任何解釋!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了,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再見面。”她拿出鑰匙,準備上樓,冷淡的表情始終如一。
“若曦!”他捉住她的手臂!澳憧刹豢梢岳碇且稽c?我需要跟你談話——”
“我一直都很理智!”她掙開他的掌握!拔覀円呀洓]什么話好說了!如果真的要說什么,以前就應該說清楚,現在要再說什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話說完,她打開大門,利人雋卻把大門壓回去。“聽我說!”他的臉色顯得十分凝重!澳銥槭裁赐蝗蛔兊眠@么固執?這不像你,以前你從來不會對我失去耐心——”
“對,但那都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若曦突然大聲地對他喊。
她蒼白的臉龐、緊抿的嘴角,揭露了痛苦的痕跡。
利人雋反而沉默了,他看著她,她的痛苦又再一次讓他心痛。
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想要撫摸她蒼白的臉頰。“若曦……”
“不要碰我!”若曦忽然后退兩步。
利人雋英俊的臉孔抽搐了一下,她的拒絕讓他的表情變得陰沉。
“不要再碰我,”若曦的臉孔比剛才更蒼白,她冷冷地對他說:“你已經沒有資格、沒有理由再碰我了!
“你在說什么?”他的面容有受傷的陰影,低沉地問她:“你現在,到底在說什么……”
“好,也許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是一個錯誤,”她對他說:“現在你聽著,我們之間繼續見面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他瞪著她,面無表情地聽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不必再來找我,不必再覺得困擾了,”她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我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流產,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一時之間,利人雋沒有反應。
他冷靜地看著他,過分的冷靜,奸像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在騙我!彼f,重復地說:“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不必騙你,難道上一次和今天見面,你都看不出來,我本來微凸的小腹已經不見了?”這時候她反而變得很平靜,聲調與表情都已經不再激動。
利人雋的目光移到她的腹部,終于發現,她沒有說謊。
“我被送到醫院的那一天,孩子就流掉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么就去問醫生!彼卣f,蒼白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澳慊嘏_灣后,孩子早就已經沒有了,所以我根本就不想見你,比以前任何時候,說不要再見面的決心都還要強烈,現在,你明白為什么了嗎?”
利人雋的表情像石頭一樣僵硬而且冷峻。
但是他的電話卻突然在這個時候又響起來——
利人雋拿出手機,動作機械化,臉上沒有表情。
“喂?喂?請問是利先生嗎?我是在宋小姐家的看護,宋小姐醒來后發現您不在,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現在沒有人能勸她,請您快點來這里處理好嗎?”對方的聲音很急切而且激動。
利人雋沒有反應。
“喂?利先生?利先生?”
他的雙眼凝望著若曦,不管對方一再呼喚,他蓋上手機。
“是她嗎?又是她嗎?”若曦回望他,淡淡地這么問他。
利人雋沒有回答。
若曦忽然笑了!坝肋h都是這樣。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就是一個局外人,是一個迷路以后闖進別人家里的局外人,F在我終于了解、看清楚了,所以我要走出這個地方,我要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回到我真正的家,再也不要迷路了!”她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這么對他說。
然后,她轉身推開大門,走進公寓。
這一次,利人雋不再阻止。
他站在門外,握緊拳頭,冷峻的表情漸漸解凍,取而代之的是……
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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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若曦坐在床邊,臉上的表情很平靜。
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她已經學會了不再期待,到了今天,兩人之間再也沒有牽掛——至少他認為已經完全沒有了牽掛的理由,她終于可以真正徹底的解脫了。
離開床沿,若曦走進浴室,慢慢脫掉上衣,露出了套著塑腰帶的腹部。
她并沒有流產。
上次到醫院,只是因為太過于勞累因此有一點小出血,在醫院休息兩天后已經沒事。她知道利人雋不會到醫院求證,因為她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謊話,所以他不會懷疑自己,因此她才會大膽的叫他到醫院查證。
自從上次離開醫院后,她就決心用這樣的方式,解除他的牽掛。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開始在腹部套上塑腰套,托住已經稍微有一點隆起的小腹,除了里面的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蓬松的毛衣,這樣就成功的撫平了已經微凸的小腹。
若曦小心翼翼地脫掉塑腰帶,即使內心異常平靜,淚水仍然悄悄地滑下她的臉頰,淚水苦澀的滋味,若曦已經不是第一次嘗到,但是以后,她一定不會再流眼淚了。
抬起手,若曦面無表情地擦干頰上的淚水。
后天她就會離開臺灣,飛往日本。
以后,相信再也不會見面了……
未來她要獨自撫養孩子,以后的她,一定要比現在的自己……
還要堅強。
人生最可憐的境遇莫過于懵懂無知的沉淪在自以為是的漩渦里,尤其當面對不堪一擊的愛情時,傷痛最深的永遠是付出真心的那人……若曦睜開澄澈的眸子,挺直了腰身,堅定的告訴自己——
再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