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調查報告中提到一點,姬仙兒曾經因為上山采野菜跌落山谷,被救回來時沒了呼吸心跳,約莫半個時辰后卻又睜開眼呼吸,把她的叔嬸們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之后她就變得不同了,原本不識字的她突然看得懂文字,時常拿著一本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書翻看,若是有人動那本書,她便會一番怒斥。
待身上的傷勢復原后,姬仙兒便以到城里干活為由,離開叔嬸家,從此一去不回。
不久后,姬仙兒開始在城里各處張貼公告,說那是未來即將發生之事,幾次預言成真讓她有了追隨者,逐漸有人對她對表示敬畏崇拜,下跪祈求庇護。
她在百姓間的名聲愈來愈響亮,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被招進宮后享受國師的待遇,只是她似乎不滿足,多次與國師對上。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預言成真,她開始換上一襲白衣,以神的使者自稱,高調張揚,眾星拱月地出現在世人眼前,追隨她的信眾也開始稱呼她為神女。
國師在一次宮中舉辦的賞花宴中與他閑談,曾經無意間透漏一句“世人總是看不清真假”當時他不解國師這話的意思,開口詢問,國師卻只淡淡笑了笑,搖頭不再多說。
現在想想,當時姬仙兒正好從不遠處經過,可當下他沒想那么多,這事就這么過了。
后面姬仙兒的作風以及種種行為,比如讓人暗中除掉雪溪、預言失準,讓他開始對她的預言能力起了疑心,再結合國師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答案自是揭曉。
一個成功的騙子總有個通病,就是高調張揚,說著連自己都相信的謊言,只有這樣才能騙過所有人。
“主子的意思是……姬姑娘手中可能有一本類似《推背圖》的書?”夜風恍然大悟。
軒轅璟澤點頭,那本書恐怕就是姬仙兒的“機緣”。
“所以這次洪災她的失誤會如此之大,是因為書中內容錯誤,或是她自己解讀不清?”夜風看了下周圍環境后,忿忿地咬牙數落,“若真是這樣,她怎么還好意思接受神女這稱號,簡直太無恥了。”
“是神女還是江湖騙子很快就能有答案,相信太子那邊再過不久就會有所行動,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即可!
玉雪溪端著剛熬好的湯藥繞過彎曲小徑朝他們走來,遠遠的便喊著,“子勛,喝藥了!
“主子,屬下先離開了!币癸L很識相的施展輕功離去。
待玉雪溪走近,軒轅璟澤接過湯藥一口仰盡。
她滿意的看著已空的湯碗,“子勛,黥安叔說這帖藥喝完就不用再喝了,若是你還想裝腿疾就繼續裝,不過他讓我警告你,若是你敢砸他的招牌,他就把的你雙腿打斷,讓你真的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他輕揚嘴角,“看來黥安叔很在乎那塊題有神醫二字的御賜匾額。”
她哪里會不了解他話中的含意,還不是當初黥安叔說金銀財寶比較重要,匾額要當柴燒。
她很無奈的撇撇嘴,“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體比嘴巴誠實,嘴巴說不要,心里是比誰都重視!
她將湯碗交給經過的下人,勾著他的手臂在院子里漫步!白盂茫佣紒砹,你是不是很快也要回京城了?”
“左右不過七八天就會動身回京,雪溪可要跟我一起?”他撫摸著她的臉頰,柔情看著她。
她猛力搖頭,“不了,我可不想被人當成箭靶,一路不痛快!币茄凵衲軞⑷,她的身體大概已經被姬仙兒射成篩子了。
“這邊的事處理好,完成交接后,我還要到有糧倉之稱的珠州、明州、成州一趟。我們去年就已經跟這三州八成以上的農戶買下今年秋收的作物,數量之大,馬虎不得,我必須去盯著!
軒轅璟澤沉思了下,“也好,在事情尚未成定局之前,你還是避開她,免得有意外!
他知道她肩上的責任重大,加上姬仙兒計畫失敗,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他擔心會危害到她,否則他絕對會反對她只身一人前往外地。
“事情?什么事情,什么定局?”她水眸微瞇瞅著他。
“沒什么,昨晚宴會我被暗算,不過我已反將一軍,現在那人正在自食惡果!
她歪著頭困惑的看著他,“誰這么大膽敢暗算你?怎么暗算?”
了解子勛之后她才發現他就是個腹黑的主,他不要挖坑給別人跳就好,別人想設計他,那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過他曾經是皇上最屬意的接班人,自小便接受著帝王教育,沒有一點心機哪能在那爾虞我詐的宮廷里活下去。
“姬仙兒在我的茶里下藥,我便將計就計成全了她與太子!奔毠澨^陰私,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只是稍微帶過。
“嗄?她跟太子!”她嘴角用力一抽。
“太子一直愛慕著姬仙兒,他舟車勞頓大老遠前來探望我,我總不能不好好招待他一番,盡盡地主之誼吧!彼冻鲆荒ㄐΓ疤討摃芟矚g我送給他的禮物,我這也算是成人之美。”
“你不覺得愧疚,良心不會不安嗎?”這男人也太狠了吧,竟然把一個愛慕他、陪在他身邊幫他逢兇化吉的女人送給太子。
他一點也不覺得愧疚,陰沉冷笑了聲,“敢設計我,給我下藥,就要有勇氣承受我的報復!
夕陽緩緩從天邊落下,將云層染成一片迷人的彩霞,幾只倦鳥飛過天際急著歸巢,兩道身影相依著坐在玉府最高的樓閣上。
玉雪溪倚在軒轅璟澤懷中,一起看著瑰麗絢爛的云彩和金色夕陽。
夜色漸漸降臨,瑰麗的天際逐漸被藍紫色蠶食鯨吞,一顆星子在天邊閃耀……
“天黑了,入夜較涼,我們下去吧!彼谒叺吐曊f著。
她搖頭,繼續依偎在他懷中,貪婪的想把握最后一刻相處的時光,“不想!
玉雪溪的視線落在下方不遠處忙著整理行李,將各種箱籠搬上馬車的下人身上,看著這一幕,心情又落寞了幾分。
明日大家就要分三路返回京城,太子是儲君,不能離京太久,因此與姬仙兒先快馬回京,子勛跟八皇子屬于傷患,不能趕路,只能慢慢來,黥安叔跟當歸要照料他們,一同上路,而為了安全起見,宮大哥與曉瑜自然是跟著他們;爹娘則是繼續游山玩水,一路玩回去。
只有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回京。
她只想把握最后一點相處的時間,不然等下次再見到子勛,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一想到只有自己必須孤零零地前往別處,她心里就忍不住埋怨一下父母,有父母像他們這樣的嗎?把管理家中產業的責任全丟到唯一的女兒肩上,然后夫妻倆到處逍遙,一點都不擔心她把偌大家業弄垮。
遇上一對這么不負責任的父母,她也真是沒轍。
“不餓?”
她咬了咬下唇,語氣幽怨的道:“沒心情吃飯!比χ淼氖钟志o了一些。
這些細微的動作代表著什么,軒轅璟澤豈會不知道,他也跟她一樣不舍,心下輕嘆了聲,俯身在她還未會意之前,吻住那片被她咬出一片嫣紅的水嫩唇瓣,“別咬,咬破了我會心疼!
他大拇指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在她唇瓣間提醒,“傻丫頭,眼睛閉起來……”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彷佛芬芳的醇酒一樣,讓人不自覺沉醉其間,閉上了眼睛。
軒轅璟澤一點一點慢慢的輕吻著她,反覆細吮,帶領她一同體驗誘惑人心的情事,感受彼此的心意……
不知過了多久,軒轅璟澤才結束這意猶未盡的一吻。
玉雪溪一張俏臉快跟晚霞一樣紅,含羞帶怯的咬著下唇垂下眼瞼,不敢與眼底閃耀著光芒的他對上。
她這嬌羞的模樣和令人意猶未盡的甜美滋味讓他心頭又是一熱,只想將她摟在懷中繼續狠狠地親吻一番。
他食指勾起她的下顎,輕吮了下她誘人的紅唇,“別咬,你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誘人。”
她的臉蛋更是一片火燙,“子……勛……”
他眉頭擰起,板著臉語氣幽怨地說著,“我覺得我們該下去了,我發現自己的定力沒那么好,再不下去,我擔心又會忍不住想吻你。你父母在下面,我得保持好形象,免得他們后悔將女兒嫁給我!
玉雪溪的臉蛋已經紅得不能再紅,連纖細的頸子上也染著一片粉紅,嬌羞的捶了下他的胸口,平撫心緒后調侃他,“傳說中的灝王不是應該不近女色、冰冷禁慾……莫不是傳言是假的,抑或是你不是本尊?”
“貨真價實是本王,那些傳言也是真的!避庌@璟澤趁機偷香一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沉迷在女人香里的一天。
“那……”
“因為遇見了你。”
她的心倏地跳得好快,這就是娘親口中的“撩妹”吧!唉唷,她怎么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心跳失速,一顆心像是要跳出胸口。
“怎么突然愣住了?”他捧著她的臉蛋,藉著殘存的微弱光線看著她。
“被你撩到了!
他輕笑了聲,“我很開心!
什么叫做他很開心?她不解,愣愣地看著他。
他屈指寵溺的彈了下她的額頭,“明天你就要前往其他地方,屆時我會派一小隊暗衛保護你,即使有護衛保護,這一路上你還是要小心謹慎,注意安全!
他希望能跟著她過去,但京里還有更重要、他人無法解決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因此只能讓她獨自前往陌生地方。
“不,不用了!
“聽話,只有讓他們跟在你身邊保護你我才能安心,不要忘了你前來芙蓉縣路上所遇過的事情!彼袂閲烂C,不容拒絕。
“好吧,不過你也一樣,路上小心。”想到被人追殺的事,她便不再拒絕他的好意。
他揉揉她的頭,“時間不早了,我們下去吧。別忘了,今晚你父母宴請我們幾人!
“欸,等等,我差點忘了把東西給你,若是白費了我犧牲好幾夜的睡眠,那我會喔死!
“什么東西?”
她自腰間掛著的荷包里取出一個紫檀木做的小木匣,“這個送你。”
“這是?”他打開小木匣一看,里頭放著的是一條用發絲與紅線編織而成的手環。
“這……”
“芙蓉縣有個傳說,說是相戀的情侶用雙方的發絲……可以保對方平安。你身體才剛康復,這時也是最脆弱時候,我……”
她還未說完便被他緊擁在懷中,他隱忍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的激動,“雪溪,我不會辜負你的心意……”
自古便有夫妻各剪一小段頭發用紅線綁起來的習俗,有結發的意思,而未婚女子將自己的發絲用紅線編織成手鏈,則是喑示男方非君不嫁。
但芙蓉縣卻不同,這實際上是一個小法術。
相戀的兩人若是有一方即將遠行,另一方每晚子時在月光下一邊焚香一邊念咒語,將兩人的發絲用紅線編成兩條手環,戴在手腕上,可保遠行的那人平安。
可要保遠行之人在外平安順遂的代價很大,那紅繩是用編織人的精氣神與運勢換來的,若受贈者歸來后雙方結為連理,自是平安無事,但若受贈者移情別戀抑或是終因過不去的劫數死亡,編織人便會遭到反噬,重者可能賠上一命,輕者身體破敗。
因此這法術沒有人敢輕易使用,可雪溪卻為了他……
“雪溪,你情系我身,我在此承諾,寧負天下也絕不辜負你的情意,若負你必遭天打雷劈!”
“別,不要發誓,我相信你,不管未來如何,我真心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你好我才會好!
“好!彼贸鍪汁h,“幫我系上!
她笑著替他系上,“系下就不可以取下。”
軒轅璟澤目光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凝滿濃郁深情,低頭吮著她的紅唇,承諾著,“一輩子不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