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和小康還小,沐綾蘿真心不想帶他們到鎮上,可是昨天已經麻煩桂花嬸一天,今天他們一家人忙著到溪邊采蓮蕉,她總不能讓桂花嬸不去干活幫她帶孩子,于是此番她準備帶著孩子一起去。
喂飽兩個孩子后,她將剩下的米飯拌上一些咸菜全捏成飯團帶著,預防路上肚子餓時可以吃,順便將粉條帶上,想著要是有機會就找鎮長談談暫時解決饑荒的辦法。
看了眼窗外的曙光,她帶著兩個孩子往約定的地點前去。
凌宇逍剛到約定地點,將身后放著獵物的竹萎放下,便看到她一手抱著小福,一手牽著小康朝他走來。
小康遠遠的看見他,興奮的朝他揮手,開心地喊著,“凌叔叔、凌叔叔!”
連被沐綾蘿抱在懷中的小?吹剿查_心得不停地蹬著腳,“黍鼠……黍……”
他背起自己的竹簍子朝她走去,將插在腰帶上的兩只草蚱蜢拿給他們,讓他們這一路上可以玩,之后二話不說地將小康舉起,讓他坐在自己肩頭上,不忘叮嚀囑咐他,“小康,手要搭好,不然容易向后仰!
“哇,好高,好高!”從未被人這樣高高放在肩頭上的小康興奮得瞪大眼,歡喜得看著前方開闊的景致,“姑姑,我可以看得好遠,好棒!”
“小康喜歡這樣坐高高?”
小康猛點頭,“嗯嗯,我看過大虎的爹也這樣給大虎坐高高,可是爹爹沒有這樣給我舉尚尚!
這話令沐綾蘿心頭滑過一股酸澀,可憐的孩子,連最基本的親情都不曾享受過。她正想要說些什么,凌宇逍已開口——“小康只要乖乖聽姑姑的話,下一次凌叔叔就再將小康舉高坐在肩膀上!
“嗯,謝謝凌叔叔,小康會聽話。”
四人一邊聊天一邊行走,很快便到了環山鎮。
環山鎮鎮如其名,三面環山,一面面向邊境,而青埔村是位在環山鎮周圍大山的其中一個村落。
他們愈接近鎮上,官道兩邊就愈多饑餓的流民伸長手向他們乞討,讓沐綾蘿看了實在很不忍,可是即使她有神秘寶盒可以產生糧食,她也無能為力,只能對這景象視而不見。
凌宇逍看了她一眼,低聲問道:“心情很不好?”
“看的出來?”
他安撫道:“只要將蓮蕉推廣出去,我想應該可以暫時解決一部分饑荒問題!
“這要官府來推動比較快,靠我們到處呼吁,力量似乎小了點。”她才剛穿越,根本不認識村長以外的官員。她想靠村長把蓮蕉的食用方法告訴縣令,偏偏青埔村的村長是個怕事的,擔心那些流民會涌向青埔村,打死也不肯將這個發現上報官府,解決饑荒問題。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跟縣太爺有些交情,等等交完獵物就上縣城府衙一趟,將蓮蕉的好處告知他,讓他先下令動員琨州縣附近的官員與百姓采集蓮蕉做成粉條,解決饑荒!逼鋵嵶蛱焖鸵呀浲高^飛鴿傳書告知皇上這事,至于粉條的做法跟成品,他今天就會讓人送去給皇上。
“那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大好人!”聽到他的打算,她高興的拍了下手掌,“相信全國人民都會感激你的無私的!
“大好人,你才是這功勞最大的人,全國人民都要感激你的無私才對!彼眯Φ某蛄怂谎。
“唉,我只是做出來而已,沒人推廣也一樣,流民還是那么多!彼徽J同的搖搖頭,畢竟粉條這東西,她算是剽竊古人的智慧,她可不敢占功勞。
兩人一進到環山鎮,一名身穿墨綠色勁裝、身形健碩的男子就朝他們走來,看起來比凌宇逍年長些,肩上扛了根掛滿獵物的扁擔,國字臉、大濃眉、頭發凌亂。他喚道:“宇逍!
“沐娘子,這是我朋友鐵雄,跟我一樣是獵戶,上次約好了今天在這里碰面!彼麑⑿】捣畔拢蛩忉屩。其實他們兩人沒有這么熟悉,他根本不需要向她說這么多,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這樣做了,這種奇怪的行為他自己也不解。
“鐵雄公子你好!
鐵雄長得五大三粗的,突然被人稱為公子,嚇得趔趄了下,濃眉抖了抖,“沐娘子稱在下為鐵雄即可,公子兩個字怪別扭的!
“要不我稱你為鐵雄大哥吧,直呼名諱有些不太禮貌!
“也成。”鐵雄看著沐綾蘿的那對眸子,突然瞇起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愈看愈覺得她眼熟。
鐵雄那毫不避諱的眼神讓凌宇逍看了有些不舒服,咳了聲,“鐵雄,你直盯著沐娘子看做什么?你該不會有什么企圖吧?”
鐵雄回神,抓了抓頭,連忙否認,“不,不是,我只是覺得沐娘子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見過她,可今天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她”豈止這位沐娘子眼熟,連她懷中的這個小男娃他也覺得特別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應該是一個他很熟悉的人,只是……他這木頭腦袋怎么就想不起來。
她摸摸自己的臉蛋,笑著說:“可能是我大眾臉吧,跟誰都有點像,所以鐵雄大哥才會覺得眼熟!
鐵雄擰著眉頭思索了下,“也許是這樣吧!
“沐娘子,我跟鐵雄先到酒樓交貨,你往那條路直走就會看到市集,我們約午時末在這邊會合,菜刀我會替你打一把,你等著吧!
“凌大哥,不用擔心我們,你忙你的去吧!彼隣恐】低屑姆较蚯叭。
看著沐綾蘿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鐵雄依舊久久無法回神,讓凌宇逍著實不悅,低喝道:“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了喂狗!
鐵雄眼尾抽了抽,急忙喊冤,“少主,屬下對您的友人沒有任何想法,就是覺得她很眼熟,卻怎么都想不起來,所以才稍微多看兩眼!
凌宇逍看到他的兩名手下也到來了,從衣襟里取出一個木匣交給鐵雄,“不用解釋,把這送到千機閣,要他們用最快速度送進宮交給皇上,這事關全國百姓生命,路上不可耽擱,一定要用最快的時間送到皇上手中,事情辦好馬上回來。”
“是的,屬下即刻去辦!辫F雄接過木匣,直接施展輕功,瞬間消失不見。
“見過少主!币驗樵谕怆[瞞身分,那兩名手下只是輕點下顎向凌宇逍行禮。
他又拿出一個木匣,“鐵鷹,我們的計劃有所變動,拿著我的信物將這封信跟木匣送到珉州縣令手中,其余不用多說,交給珉州縣令后馬上回來!
“是的,少主!
交代完眼前兩件最為重要事情后,他向留下的手下鐵猛使了個眼神,便往鎮上其中一家酒樓走去。
雖然是饑荒期間,但是市集里還是有人出來擺灘子,這些人出來擺攤的主要原因是想看看能不能換一些糧回去,只是這些出來換食物的小儺販,他們儺子前擺的都是一些手編籃子或是一些工藝品,這些對沐綾蘿來說暫時都不需要。
她現在身上有銀子,想為兩個小包子買些新衣服,可她這么一路逛下來,她發現街上的布店、成衣店,都因為局勢的關系暫時關門,想買布料自己縫制衣物也無處可買,讓她頗為泄氣。
忽地,她看見一個瘦骨如柴、身上的衣物滿是補釘的老伯攤位前放著一堆各色棉線,她好奇拿起來一看,發現竟然是毛線還有棉線,忙問:“老伯,您這線是怎么來的?”
“小娘子,老朽以前是養羊的,看到掉落的羊毛,覺得丟掉可惜,就把它們收集起來,洗干凈跟棉花混在一起,搓成棉線,又上山采植物染線,本以為能賣個好價錢,卻因為加了羊毛,全賣不出去,只好堆在雜物間。如今饑荒,沒有半點米粒收成,家里可以當、可以賣的都用來買糧了,就只剩這幾捆棉線,這才想趁著今天把它拿出來到市集碰碰運氣,看能否換點糧食!边@老伯邊說邊曝泣。
看到老伯哭成這樣,她也于心不忍,想幫助他,但她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她有糧吧,且這老伯今天拿這些線出來,最主要是要換糧,她想要用銀子購買恐怕不成,何況就算老伯愿意收銀子,她買這些線回去也沒……用……
咦,等等,她怎么忘了,她會織毛線!下鄉到農村實習時,她曾經跟當地的農婦學席編織毛衣、毛襪,現在買不到衣服,她可以用棉線織衣服給兩個小包子穿,秋冬時就改織織毛線衣。
她興奮地道:“老伯,你這些線都賣給我吧!”
一聽到賣字,老伯的臉揪成一團,很是猶豫。
“老伯,我用這竹簍子里的物品跟你換這些線!彼贸鰞蓚放在竹萎子里頭的飯團,用布巾包好,然后將自己的竹簍子推向前,要老伯看里頭的東西。
老伯接過她的竹簍子,疑惑地翻動了一下里頭的東西,瞬間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當真要用這些東西,跟我換這些沒用的線?”
“這是粉條,除非老伯你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告訴你如何做粉條這個方法,保證你明天就有糧食可以吃,如何?”
老伯傻眼,“什么,你竟然愿意把這粉條做法告訴我?姑娘,你不知道這粉條可矜貴了,不是我們買得起的,一兩粉條就要五百文錢!”
她一聽不對,這粉條在她做出來前可沒有人會做,為什么會有人在賣,還是這種天價!她皺眉問道:“老伯,你說有人在買粉條?”
“是的,你看,那里有許多人在搶購,就是在賣粉條!崩喜钢屑捕藬D成一團的人群。
沐綾蘿順著老伯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孫翠花一家在那里賣粉條。
她免費教他們制作粉條度過饑荒,他們一家竟然拿出來賣錢,實在是太可惡了,賺錢各憑本事,她不會怪他們利用她,她生氣的是他們一兩粉條賣五百文錢,做人還有沒有良心阿!
她氣得咒罵道:“太可惡了,這粉條是我免費教他們做的,而且粉條跟涼皮的制作跟不需要花錢,他們居然拿出來賣錢,還賣這種天價!”
“小娘子,這粉條是你做出來的?”老伯一聽,大為震驚地看著她,“你說做這粉條不用花銀兩?”
“不用,只要出點力氣就挖出蓮蕉根莖就可以了!
老伯滿是期待地看著她,“蓮蕉?小娘子,你可以教我如何做這粉條嗎?”
“當然可以!
她這么一說,一旁幾個小販聽到,也趕緊圍上來,期期艾艾地問道:“小娘子,我們可以也一起聽嗎?”
“當然可以!彼c頭,忽然心生一計,“不如我今天就教所有人如何制作,你們回去也可以教左右鄰居,大家一起度過這饑荒,你們看如何?”
“好、好、好!”所有人聽到,連忙一疊聲說好。
“不過所需的材料麻煩大家幫忙找一下,我所需要的是蓮蕉根莖、棒槌……”她把所需的材料跟工具告知急著跟她學做粉條的人,讓他們分頭去找工具挖材料。
因為是市集,東西很好張羅,不過片刻,她所需的材料跟工具已全都備齊,好幾名婦人幫忙她清洗蓮蕉跟槌擊蓮蕉根莖。
沐綾蘿將小福、小康先交給那位老伯照看,自己站在一張矮凳上敲著鑼大聲喊著,“來唷、來!不想餓肚子的人全都圍過來,今天我在這邊免費教大家如何制作涼皮跟粉條,讓大家都有食物可以吃,不會再挨餓,不想挨餓的人趕快靠過來學,只有今天一天教大家制作,不想餓肚子的趕緊圍過來!”
一些熱心的民眾也幫忙吆喝,一下子她面前就圍滿了前來學習的人群。
她看人潮聚攏得差不多,便開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著所有圍觀的群眾如何制作,隨著第一籠涼皮出籠,她前方已經擠滿了黑壓壓一片的人。
而孫翠花家的灘位前面不再有人搶購,有早先搶購到的人還拿回來退貨,跟孫家的人爆發沖突。
難得發家致富的大好機會,被沐綾蘿給破壞,孫家一家人是徹底地將她給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