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云的眸光在小歡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將這可愛丫頭的神情看在眼底。若是以往,那些侍女還不貼上他的身,爭著討他歡心?這小姑娘當真讓人動心。
瞧她纖細的柔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蔚凌云朗聲笑開。“好了,不過是逗你開心的。我這不就吃了嗎?”說罷他喝了一口粥!斑有,以后不用將帳本放到我床頭了!
蔚凌云今早一醒來,便見床上放了本蔚家的帳簿,里頭密密麻麻寫了他在酒坊花了多少銀兩,酒窖里的那些名酒又浪費了蔚家多少錢財。
不用多想,這必是小歡丫頭的主意。想必是希望他一覺醒來后,能想想今日可否別再去那些地方。
果然小歡急著解釋!靶g只是要公子明白,如果揮霍度日,不管是金山、銀山終會耗盡,還有……”
“還有你可知你錯字連篇?”
“什么?”小歡眨了眨眼。
“讓本公子猜上半天,才知道你要寫什么。”
“是這樣嗎……”小歡羞窘地垂下頭。她幼時沒上過學堂,想認字都得偷偷躲在書院外頭瞧上半天,被公子這么一說,她有些發窘。
蔚凌云俊顏展笑,開始吃起小歡為他準備的晚膳,半晌后他放下碗筷,伸了伸懶腰!敖裢碛芯瓢?”
“沒有。”
“沒有?難得本公子今日到鋪子視察了半天,回府后卻一點酒都沒得喝?”
“公子今天是去蔚家鋪子?”
“不然你以為本公子去了哪?”
小歡一聽,頓時喜形于色,心頭有說不出的欣喜,公子終于肯聽她的話,不再涉足那些尋歡之地。
“還不取酒來?”
小歡躊躇了一會,心想既然公子今天這般費心地往鋪子里去,就讓他喝些小酒吧!
小歡起身到酒窖取酒,怎料回房時,公子房內竟多了另一名侍女。
“放在桌上就好,你先回房休息吧!”
“可是公子還沒歇息,小歡怎能離開?”
小歡睨著那名侍女,今早心頭那份不知該如何言喻的感受再度浮現。為何公子房里,會出現另一名婢女?公子不是一向都由她伺候的嗎?
“今晚早點睡,明天我請了夫子來府為我講些論語詩經,你在一旁伴讀。”
公子當真是轉了性,又是巡鋪又是念書,她聽了心頭雖歡喜,卻著實壓不下胸口的一股沉悶之氣。公子已讓婢女斟酒伺候,舉杯酌飲,她只是個下人,不得不遵命退下了。
蔚凌云一口一口喝著酒,一旁的侍女殷勤服侍著,卻不知公子只是不愿小歡整日操勞,才讓她先退下歇息。
這秉性純善的小姑娘讓他心頭搖搖晃晃,他想藉酒排遣,獨自沉思,卻不想讓自己在酒后對這丫頭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蔚凌云明白他的腦海已有了這丫頭的身影,她跟前跟后、費盡心力,倔強地讓他動了真情,然而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怎可放任自己酒后亂事?
他對小歡這丫頭有了情意,更加不愿隨意傷害她呀……
房外的小歡不知蔚凌云的心思,她一會蹲低身子從窗臺下偷瞄,一會踮著腳尖在門后瞧,看著那侍女離公子越來越近,心頭更加不舒服。
公子已微醺,不該再多飲,但那侍女怎不知節制,仍不停地替公子倒酒?
蔚凌云今晚是多飲了些,侍女的手臂搭上了他,身子越貼越近,小歡見公子沒有推拒,心頭更是急切。
侍女不守禮節,怎么連公子也沒個規矩了?小歡瞅著蔚凌云,此刻真想沖進房里,拉開兩人,勸公子早些休息。
蔚凌云酒雖下肚,卻早知小歡躲在房外,他不動聲色,未揭穿這小丫頭。
“替我更衣吧!晚了,我該歇息了!蔽盗柙泼钪,侍女喜上眉梢。
躲在窗臺下的小歡見侍女替公子脫了衣裳,一吋吋貼公子越來越近,頓時心中不明的怒意陡升!安恢Y節、不守禮數,哼!脫個衣裳需要這般貼近嗎?”
此時房內傳來侍女訝異的聲音!肮,您穿這是什么?”
侍女瞧見蔚凌云穿著一件縫補過的襯褲,料子好似由其他衣裳修改而成,頓感驚訝不解!肮釉鯐┻@樣的東西?”
小歡蹲在窗外細眉一挑!昂撸∧臉拥臇|西,你懂什么?”
“是!現在的丫鬟一個比一個膽大,一會讓我吃剩菜、穿破衣,一會在我酒菜里加料放藥,唉!有空閑不早些歇息,凈躲在一旁窺視主子,想些有的沒的,你說蔚家往后怎會安寧?”
蔚凌云說罷雙手一攤,往床頭倒下準備就寢,躲在房外的小歡聞言臉色大變,而房內侍女則順勢坐上了床!坝行┭诀呔褪遣欢萌绾嗡藕蛑髯。公子別多想,今晚讓小的好好……”
小歡聽見公子話中有話,料想他已經知道自己躲在一旁,而那侍女已然要貼上他了,小歡一時沖動,不知哪來的膽一腳踢開了門。
“好什么好?就是有你們這些心術不正的下人,主子才會整天渾噩度日!毙g怒氣當頭,什么事都不顧了!斑@褲子哪兒怪了?勤儉度日有什么不對?這么晚了還讓公子喝這么多酒,這就對了嗎?”
小歡一股腦兒將心中的不滿盡數傾出,管他什么主仆身分,她也不管現在是什么狀況,對著房內侍女劈頭就罵。
而一旁的蔚凌云在床上半坐起身,看著小歡又怒又急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噙上了一陳笑。
這丫頭還真沉不住氣,現在是自個兒找上麻煩了。
“下去吧!”蔚凌云開了口。
侍女眉目一挑,對小歡洋洋得意道:“叫你下去。”
“是叫你!
“什么?”
侍女以為自己聽錯了公子的話,沒料到公子當真是要她退下。
“公子……”侍女不可置信。
蔚凌云嘴角又揚起一抹笑容。“既然這丫頭這么想伺候本公子,就讓她稱心如愿吧!”今晚他知道自己會喝醉,本支開了小歡不讓她在身旁,但這小丫頭卻不知好歹,硬是要闖進來。
小丫頭,自個兒要闖入虎口,這下子可怪不得他人了。
侍女悻悻然退下,蔚凌云眼神迷離,笑意不明。微醺的他更顯瀟灑不羈,卻也更加難以駕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