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然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把手伸到旁邊,然而他能觸摸到的卻只有空氣,冰涼的觸感讓他的眉峰微蹙,他扭頭往床頭柜上的鬧鐘看去,才凌晨五點,原本該躺在床上的女人,此刻卻不見蹤影,己經冰涼的位置顯示她離開床應該有一段時間了。
溫少然立即掀開被子起身,緩緩走向門口,他走出臥室后,開始在尾內慢慢尋找陸霏的身影,瞥見書房里透出的亮光,他就知道要找的人在里面了。
才剛走近書房門口,溫少然就聽見陸霏正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講著電話,而且越講越激動,到最后還帶著強硬的味道,那樣的陸霏是溫少然從來沒有見過的,語氣果斷冷硬,沒有一絲人情味。
溫少然停住腳步,站在半敞開的門外靜靜地聽著,她的通話內容夾雜著各種經濟術語,還有很多統計資料,這些詞語不斷從陸霏的嘴里吐出,顯得那么從容自信,讓他感到陌生極了。
就在溫少然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陸霏提到了溫氏,頓時止住腳步,而越往下聽,他的臉色越難看,原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暗中處理溫氏的業務,其至還替溫氏拉了不少生意。
這樣的事實并沒有讓溫少然感到高興,反而感到氣憤,雖然他們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兩家公司有交集在所難免,但他一直私心地希望她不要參與溫氏的事務,更不想看她像自己的爸媽一樣,變得那么唯利是圖,他一點都不想要事業心那么強的妻子。
望著書房里毫不知情的陸霏,還有她臉上自信飛揚的神采,溫少然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一股失望從心底涌了上來,最后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悄悄地離開了。
陸霏不知道溫少然是怎么了,從醫院回來后,不,確切地說是從那一夜的激 - 情之后,他就變了,雖然每天還是會準時回家吃飯,卻顯得疏離了好多。
他們還是會談話,但他的語氣里卻含著些許不耐煩,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明顯,他們之間的溝通漸漸變成單方面的,只有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而他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陸霏苦惱不己,她想要努力打破這一切,可是她前進一步,他就退后一步,她不知道哪里出錯了,原本還好好的他們,一夜之間怎么會變成這樣?
“我們可以談一下嗎?”陸霏擋住溫少然離去的路。
沒錯,這些日子只要她在,他就會立即轉身離開,就像是不想跟她待在同一個空間一樣,她就這么惹他討厭嗎?
“談什么?”溫少然的內心也糾結萬分,他想要忽略她的存在,卻做不到。
整個屋子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就連空氣里都是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對于陸霏的復雜情感,讓他陷入了無比痛苦的矛盾中,一方面,陸霏插手溫氏的事讓他氣憤,另一方面,每天看她對自己小心翼翼討好的委屈模樣,他又感到不舍,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對,要怎么做才能讓自己不那么痛苦。
“我做錯了什么嗎?”陸霏一臉謹慎地望著他,不解地問:“為什么你好像變了,變得……冷漠了!
“你想太多了!睖厣偃坏鼗卮,“我并沒有變,一開始就是這樣,不是嗎?”
陸霏聞言身子一僵,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那樣難看,她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有所改變了。”
她那淡淡自嘲的模樣,讓溫少然的心猛地一揪,感到絲絲疼痛。
“放心,我們的關系不管好或不好,都不會改變你在溫家的地位,其至是溫氏。”她瞞著自己在溫氏做事,讓他覺得自己被最親的人背叛了,所以他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出言諷刺。
陸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再次提醒你身為妻子的本分,不是你該參與的就不要參與!睖厣偃灰幌氲剿齾⑴c了溫氏的工作,心情就極度郁悶。
她這樣做只會不斷提醒他,這樁婚姻的目的就是讓陸氏幫溫氏度過難關,而他就只是這場交易的籌碼,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想要事業心那么強的老婆,該死的,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答應過你不接手溫氏的事,但……”
“夠了,我不想聽!睖厣偃淮驍嗨脑,不想再跟她討論這個話題,以免他們的關系越來越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是做我的妻子,還是當溫氏的掌門人?”
溫少然說完轉身就走,用力甩上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望著緊閉的大門,陸霏的眼眶有些泛紅,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侵襲著自己。
這是他的家族事業,難道幫他也是錯的嗎?
酒吧里,馬亞域搶下溫少然手中的酒瓶,“夠了,別喝了,拜托,這可是烈酒,不是白開水,哪有人像你這樣猛灌的。”
“你說,為什么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樣,安分地當個賢妻良母呢?”溫少然有些微醺,開始抱怨道:“為什么一定要插手溫氏?阿域,你知道我有多痛恨溫氏,多想擺脫那個家,在那里根本就感受不到親情,沒有溫暖,只有利益的多寡,一切都是以利益為重,可是她卻硬要參與,我的婚姻己經被利用一次了,我不希望以后的生活還處于這種算計之中!
“陸霏是否參與溫氏的事,對你來說有那么重要嗎?”馬亞域嘴角一勾,知道溫少然的苦惱為何而來了,“人家憑什么要跟你一樣?”
“她是我老婆,不應該跟我站在同一陣線嗎?”溫少然理所當然地低吼:“她己經是陸氏集團的準繼承人了,還嫌不夠嗎?一定要把溫氏也一并接收嗎?一定要做女強人嗎?我不希望婚姻生活像我爸媽一樣,整天圍著利益轉!
“哈哈哈!這些話你跟她說過嗎?”馬亞域放聲大笑,溫少然現在的樣子就像個陷入熱戀的蠢蛋,“你其實只是不想讓你們夫妻的關系扯上利益,一字,不是嗎?那你就把這些話跟陸霏講清楚就好了,干嘛在這里自尋煩惱?而且她來管理溫氏,不是正好彌補了你不愿繼承溫氏的空缺嗎,多好的事啊,對大家來說皆大歡喜。”
“然后讓她變成像我爸媽那樣的人,什么都以利益為先?”溫少然白了馬亞域一眼。
“拜托,溫大少爺,你是不是忘記你老婆是何許人也?陸氏集團的準繼承人之一耶,她會不計較利益?”馬亞城覺得溫少然已經失去正常思考的能力了。
“不,她不是這樣的人!睖厣偃幌攵疾幌刖蜑殛戩檗q解,這些日子以沫的相處,他很清楚陸霏不像外面的傳言,為了利益可以冷血無情。
“看來你對她的態度好像改變了很多啊!瘪R亞域盯著溫少然看,許久才說:“你愛上她了?”
“我……沒有!睖厣偃蛔煊驳。
“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有多心虛!瘪R亞域毫不留情地戳破溫少然的偽裝,“承認吧,你愛上那個你原本應該討厭的女人了,也就是你的妻子陸霏!
溫少然的身子僵住了,心口好像有什么東西撞擊了一下,沉沉的、悶悶的,陸霏的小臉不斷在他眼前閃過,尤其是她嬌媚的表情,讓他的心猛地顏動,那么在乎一個人就是愛嗎?
“我愛上陸霏?”溫少然看著馬亞域,一臉震驚。
“當然,如果不愛,你管她插不插手溫氏的工作:如果不愛,你會在乎她是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馬亞域的話徹底點醒了迷惘的溫少然。
“不過兄弟,你愛上這么有事業心的女人,真不知你是幸還是不幸!瘪R亞域一臉哀悼地看著溫少然。
“或許我應該糾正這個錯誤了。”溫少然搶回酒瓶繼續猛灌,“我絕對不能步上我爸媽的后塵,成為家族企業的犧牲品,最后還變成唯利是圖的人!
“聽我一句勸,你應該跟陸霏坐下來,開誠布公好好談一次,把你真正的想法說出來,畢竟你們現在是夫妻,如果都藏在心底不說,那就只能這樣僵持下去了,對誰都沒有好處!瘪R亞域真心實意地奉勸溫少然。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睖厣偃环畔戮破浚瑥奈恢蒙险酒饋,踉踉蹌蹌地向酒吧大門走去,剛走幾步就轉過頭來對馬亞域喊道:“你送我回去!
“果然是好兄弟啊!瘪R亞域沒好氣地說:“這個時候就知道讓我做苦工了,你是要回家,還是要去別的地方?”
“回醫院休息室。”現在他這個樣子怎么能回家,溫少然皺!眉說。
“好吧!瘪R亞域認命地回答,扶著站不穩的溫少然走出了酒吧,送他回到醫院的休息室。
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溫少然思緒萬千,腦子里不斷地回蕩著今晚好友所說的話。
他愛上陸霏了、他愛上陸霏了……
一連兩個星期,溫少然都住在醫院的休息室里沒回家,自從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后,他忽然感到有些怯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陸霏,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好好調適現在的心情。
而此時陸霏同樣也陷入苦惱之中,因為他們的沖突,溫少然一直都不回家,讓她既擔心又傷心,但盡管溫少然不喜歡她插手溫氏的事,她還是盡全力把溫氏從困境中拯救了出來。
陷入資金危機的溫氏,在陸氏集團的援助和陸霏幾個策劃案的推動下,漸漸開始盈利,不過事業上的成就并沒有帶給陸霏一絲愉悅。
當她回到家,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里別提有多難過了。
她真的覺得好累,把自己拋進柔軟的大床,想就這么一睡不起,撈過溫少然的枕頭,緊緊地抱在懷里,深深嗅著上面的味道,是他的味道,讓她眷戀不己的味道,可是這個味道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眼皮越來越沉,她漸漸閉上了眼眸,睡著了,這些日子太過勞累,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又習慣把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加上病才剛好,身子又開始亮起了紅燈。
住處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溫少然的身影出現在玄關處,他環顧著別離兩個星期的家,內心感到五味雜陳,復雜極了。
要不是今天在電視上看到報導,他都不知道陸霏竟然為溫氏做了這么多,她一個人就把溫氏從破產危機中拯救出來,該說她厲害呢,還是說她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