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軟軟地吹著,云輕輕地飄,美好的天候,讓端木似的心情更加舒暢,腳步也更顯得輕快。
他心情好到親自上廚房監看廚師巧手烹調珍貴的養生魚湯,也不勞奴仆侍候,自個兒親自端著魚湯從廚房行過小徑,繞過回廊,回到“飛霞院”寢室。
為了留下練蘺,他連王爺的尊傲都不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地幫她端來魚湯。
端木似進入寢房,先將魚湯擺在桌上,再走到床畔,看著仍然熟睡的練蘺。
這十多日來,練蘺一直在照料他,其實他的傷勢并沒有那么嚴重,但他樂得裝虛弱,接受她的照顧,直到劍傷痊愈。
他用傷勢逼出她的柔軟心,留下她的腳步。
他把跟羅小芯的戀情做了澄清,她該會相信吧?
只是,練蘺的身子與心魂經過一件又一件的震撼,似乎是累壞了。
一個時辰前,端木似從床上起身時,練蘺居然無所覺,他發現練蘺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沉睡了去,他輕喚她卻喚不醒,儼然是累壞了,連他心疼地將她抱到床上休息,她依然沉睡沒醒。
端木似端詳她美麗的臉孔,微微笑了起來。這些日子她其實可以找機會離開王爺府的,但她卻留下來,是舍不得走,對吧?他因此大大地松了口氣,只是一想到他為了留下練蘺竟然如此的“委曲求全”,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端木似,是高高在上的平郡王,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活到二十五歲,這世上沒有人敢冒犯他,唯獨練蘺例外。
所以練蘺會不會是他囂張太久后所遇上的“報應”?練蘺修理他,他卻拋不掉,麻煩的練蘺,他卻樂于把她鎖在身邊。
端木似坐在床邊,開始脫鞋,還直接躺在她身旁,與她同床。
“唔……”練蘺嚶嚀了聲。眼皮好沉重,不過軟軟的床鋪好舒服,教她直想往被窩里頭鉆。
這些天來她用盡心力照顧著端木似,連幫他換藥時都擔心他的眉頭會皺起,她是這么細心且用力地關心著端木似,只要他露出一丁點兒的不舒服,她就加倍地照料他。
其實這段時間她可以找機會走人的,但她卻留下,還是心甘情愿地留下,一點走人的意念都沒有,甚至對他的種種懷疑也幾近消失。他強硬且不計手段的強留動作確實讓她動容,不再認為他只是想刁難她、報復她的惡棍。
再說,就算她走人,端木似還是有辦法找到她吧?
想到每回相見的狀況,真是不可思議,端木似總能在人群中看見她、捉住她。
他為什么可以精密地掌握到她的行蹤?她不知道。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天意,她就是要認命地和他在一起。
咦?床鋪好像輕輕地動了下,有人上了床,是誰?她是在作夢還是真的發生了?
慢慢地,感覺到身旁有一股溫熱的氣息,那是熟悉且安全好聞的男性氣味,是……
……端木似?!
嚇!練蘺倏地張開眼,側首,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
真是他!“端木似,你怎么睡在我身邊?”她輕呼,想坐起。
他的手臂立刻橫在她身上,壓制住了她,不讓她起身。
“我想睡就睡。”他答得理所當然。
練蘺動不了,也不動了,杏眸就這么靜靜地端詳著他。他總是展現出王爺的霸傲之氣以及無理作風,可卻成功地將她留下了。
見她沉默了,端木似怕她誤會他又使計謀,連忙聲明著。“這次我可沒有用柔軟散強留你,是你太過疲憊了,我見你坐在椅子上不舒服,所以就抱你上床補眠!
“是嗎?”她連被抱到床上都毫無感覺,分明是信任著他。
“我是好意。”他強調道。
“可是你直接爬上床,睡在我身邊,讓我名譽清白受到損傷,這也是好意?你不要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我死心塌地,只能跟著你!本毺y提醒他別太自以為是。
“我當然不會這么想,你并不是在乎世俗名節的女子,你向來自我,不理他人對你的評論,你是那樣的隨心所欲,只愿顧及自己的情緒,我明白你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對我也有認定,才會對我不設防,才會讓我靠近吧?”端木似可是把她看得很透徹。
她喉頭一梗,心顫不休。他說她對他不設防,也已接受了他,此言非虛。∪羰撬懦鈪拹旱娜,她連名字都不想聽見,更遑論被他“壓住”。
只是,他說得理所當然,練蘺亦明白自己是被他愈捆愈緊了,但……
但,她還是不想讓他得意,以為可以完全掌握住她!澳闾珖虖埩,自以為我已臣服于你,我真該把你踢下床的。”
“不怕我傷口復發?”他又裝虛弱。
“復發?你應該痊愈了吧?”她臉色一變,泛出了擔憂。
“是痊愈了沒錯,有你細心照料,我早就康復無礙。真虧有你,也謝謝你!彼粍樱谷痪蛯⑺龎涸谏硐,深瞳凝視住她。
“你又騙我!”練蘺的心亂跳得好厲害,身子被他的體重與氣息引燃狂烈的躁熱,變得僵硬。
“我只想看你擔心我的表情!
“壞蛋!”
“我更想吻你,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的小嘴……”語畢,端木似直接低下頭,噙住她的粉瓣。
“呃,等——唔……”她動不了,沉醉于他的纏吻之下。
“不止嘴兒,還有你的眉眼、你的鼻、你的頭發、你的臉蛋、你的身子、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歡。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子,唯一想據為已有的女子,我只想娶你為妻!狈路鹩肋h嘗不夠似的,端木似啄吻著她的櫻唇,不讓她有一絲逃離的機會。
這誓言般的傾吐鉆進她心里,練蘺又被煽惑且迷醉沉淪了。
“等一等,羅小芯……羅小芯……”突然,她想起這消失許久的名字。
“干么在這時刻提及她?你不相信她只是顆棋子嗎?”端木似不滿地問。
“我……”
“她只是我利用的棋子,我沒有喜歡上她,沒有,一絲絲都沒有!彼鸬苗H鏘有力,不允許她再有任何誤解。
“她還在王府里吧?你沒再跟她見面嗎?”不管是不是棋子,她畢竟在王府,且到處都在流傳她快變成平郡王妃,端木似總該對她有個交代。
“不知道,我沒再見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王府中!彼涞鼗氐。
練蘺眉心攏緊,有些可憐羅小芯。一個滿心期待與王爺結為夫妻的女子,卻只是被端木似拿來當棋子使用,且用過即丟,這樣不是很可憐嗎?
她道:“你不可以不理會她,你對她總該有個安排!
“放著就好,如果識相,她自然會離開,若不走,我過兩天便派人送她回老家!倍四舅茮]有任何的柔軟心。
練蘺沉默了,徹底明白端木似只會在乎她,只想捉住她,對其它女人睞都不睞一眼,甚至絕情至極。
“為什么要皺眉頭?何苦為羅小芯心煩?沒必要。”他攫住她柔美的下巴,凝視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
她與他對視,他的眼神閃爍的是堅毅與熾烈,那是只能容下她的光芒,也只對她有占有欲望。
練蘺已不知能再為羅小芯講些什么了。
“別花心思去管不重要的人!倍四舅普f道,唇滑向她的唇瓣,又吻住她。
他一抱她就上癮,亦想永遠嘗著她甜美的芳唇,那是發自內心的激情,若問他理由,他理不出,就只是想要擁有她。
她閉上雙眸,輕輕喟嘆。對他的種種質疑已然消失,更明白他非柔情之人,可偏偏這樣的壞男人,她竟繾綣難舍。
端木似一邊吻著她,一邊說:“聽著,我只想要你,這世上也只有你能讓我不顧一切,非要搶到、非要留在身邊,我認為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能讓我如此瘋狂了!
“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讓你癡狂……你當真能保證?”她喘息著,反問他。
“我當然可以保證,因為我沒氣力了。要應付你這位麻煩女子就已耗盡我全部的精神與力量,我再沒有余力去思索另一名女子,沒了!币驗樗y以掌握,對付她已夠累、夠辛苦,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
聞言,練蘺再一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忍不住道:“你真是辛苦了,不過你現在除了要應付我,還得再去對付另一個人呀!”
“哪來的另一個人?”
練蘺深吸口氣,坐正身子,穩了穩情緒。有一件事得弄清楚!霸姆獾膶と烁媸灸?你撤下了沒有?”
他搖頭。“沒有撤下。我不會撤下,除非曾文封出現見我!
練蘺說道:“你不需要再找曾文封了,你貼告示的目的不是要引我出面見你嗎?既然我已經出現,尋人告示便無存在的必要。”
“不,我非得找到曾文封不可。雖然弄這尋人計策的目的是要逼你出現,但我說過,我不會放過曾文封!
“你真的不必為我討公道!彼蓝四舅朴憛捲姆,可是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需要,那個朝秦暮楚的奸詐男人欺騙你、待你不好,他該死!而且,因為他的背叛,讓你對男人充滿著懷疑,因而造成你對我存有疙瘩、無法全心愛我,不找曾文封教訓,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傻眼,他是那么認真地要對付曾文封。
練蘺忙道:“曾文封所娶的妻子是武林第一世家千金秦晴,第一世家的背景雄厚且名聲極好,平郡王若突然去傷害第一世家的女婿,會引起大風暴,一不小心會讓朝廷與武林爆發腥風血雨的。”
“那又如何?”他一派宣戰的模樣。
“會制造麻煩!
“你以為我會害怕?”
他好堅持,真的堅持要找上曾文封。慘了,曾文封會倒大楣的。
端木似拍拍她的小臉,道:“你不用管曾文封,這事我會全權處理,你別插手!倍四舅撇灰樵姆鈧,牽握著她的手,將她帶下床,道:“糟了,我忘了魚湯,這下子肯定涼了。你把我迷住,讓我只顧著想吃掉你,忘了你得要先補補身子!
“什么啊……”嬌顏一陣赧窘,她不知該怎么回話,只能讓他拉著走。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端木似忙碌地喚來女婢去熱湯。
魚湯尚未端回,但暖呼呼的感覺卻已充斥心口,那是滿滿的幸福感……
。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在平郡王府內,華麗的“飛霞院”里,一條黑色影子在暗夜里迅速穿梭著,無聲無息地通過一排房院后,停下,心里盤算了一下后,又往前走,接著來到王爺的寢室前,停在窗旁,傾聽房內有沒有動靜。
黑衣人正是羅小芯,她略懂武功,但先前為了裝嬌弱好吸引平郡王,都不敢展現。她本來打算繼續裝模作樣的,可是她一直無法見到端木似,“飛霞院”全被護衛、奴仆給層層保護著,而除了進不去“飛霞院”,端木似也不到偏廳讓她遇上,因此她急了,她總要讓曾文封與練蘺的會面計劃執行才行。
而今天,那大批護衛與奴仆終于被撤除了大半,門外都無人站崗了,這個好機會她當然要把握住,于是立刻潛入了“飛霞院”。
房間是暗的,是睡了,還是沒人?
羅小芯躡手躡腳地偷窺,想知道練蘺與平郡王現在在做些什么?
她低著身子,正想用小刀勾開門閂時,房內的燭火卻亮了起來。
羅小芯身子一冷,看著門扇打開,僵硬地抬起頭,對上練蘺絕美的容顏。
被發現了!反射性地,羅小芯手中的小刀刺向練蘺。
“你別激動!”練蘺回身,閃過,輕斥著。
羅小芯緊張地左顧右盼,握著刀柄的雙手微微發顫!澳阋ジ鯛敻鏍盍耍俊
“不會,我不會去告狀,而且王爺不在這里,剛才的事我就當是誤會,你放心吧!本毺y雖然不欣賞羅小芯,不過因為她被端木似當成棋子,替她抱屈的心情讓自個兒不想為難她。
羅小芯暗暗松了口氣,卻不悅地道:“你是故意裝圣女要我感激你嗎?沒用的,我才不會謝你!”這女子不是簡單人物,她可是能把平郡王給迷得神魂顛倒的大妖女!
“我沒想施恩!彼氐。
“哼,沒有就好!對了,其實是王爺要我來探望你的,我這做姊姊的,是該要來關心妹妹你才是。”
“什么姊姊妹妹的?”她話中涵義很詭異。
“我說王爺打算娶你,也娶我入門當王妃,換言之,就是咱們將要共事一夫,我當然就以姊妹來相稱嘍!”羅小芯故意說道,想看她有什么反應。
“這話是王爺告訴你的?”她斂眼,問道。
“當然是王爺提議的!怎么,你生氣了?你要離開王爺了?”如果能因此趕走練蘺,更好。
練蘺的心緒依然平靜無波,不像以前那樣的容易激動。羅小芯說端木似要兩人共事一夫,她不相信,這是對端木似的信任已根深柢固。
“你也贊成要共事一夫?”奇怪,練蘺怎么沒有反應?
“那是端木似的事情!本毺y的語氣依然淡淡的。
“王爺要娶我,你沒關系?”她怎么沒有任何感想與憤怒?
練蘺再道:“你能不能當上王妃是端木似的決定,操之在他手中,不用問我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