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門派眾多,有正、有邪,還有正邪并存的教門,而每個幫派都有屬于自己的幫規以及行事風格,江湖人士也會對每個派門有著各類評價,但在江湖上數千支派別里面,屬“圣宮”最難入侵也最難以了解。
這個出現在江湖人士口耳中的神秘派門到底是怎么運作的,說法莫衷一是。反正“圣宮”只要出現個風吹草動,關于它的流言便會加油添醋地四處流竄,就因為各類傳聞太多且無法求證,“圣宮”因而變成像正又像邪。
據說,“圣宮”是由男宮主掌舵,而且男宮主還是個年輕公子,他的部屬被稱為“圣宮使者”,男女老幼都有,約五百余人,這五百余人像是一個大家庭般,感情友好且和樂融融,對宮主的忠誠更是毋庸置疑。
一直以來,“圣宮”使者似乎可以自由進出“圣宮”,“圣宮”成立一百年,從未聽聞過有使者背叛過“圣宮”宮主,泄漏“圣宮”所在地的秘密,向心力之強,無一幫派做得到。
又傳聞,“圣宮”使者個個都擁有一身好本事,因為自小就開始習武。而且,“圣宮”宮主本身所學武功更非普通的拳腳功夫,那是一套讓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高強招式,這套武林絕學的招式就記載在“圣宮史冊”中。
再聽聞,“圣宮”使者個個生活愜意,因為“圣宮”宮主生財有道。至于如何生財?有傳聞“圣宮”擁有金山銀山與藏滿珠寶的礦山,且寶山的地點一樣記載在“圣宮”史冊里。
不過也有許多幫派門徒指控“圣宮”使者根本是劫鏢又或是搶奪富商錢財來做為“圣宮”財富的根據,所以“圣宮”是黑道幫派,跟強盜匪徒無異,只是用神話來掩飾作惡的行徑,它根本是必須殲滅的黑幫組織。
正反兩面的傳聞互相拉鋸,也一直無人可以證實,在無法取得真相之下,漸漸地,江湖人士把“圣宮”推往邪惡之幫那邊去。
這些狀況“圣宮”宮主都了然于心,只是他無意去處理。
“宮主,不處理的話,江湖野心人士就會愈來愈猖狂。我在不同的地方聽到不同的野心家都在密謀‘圣宮’史冊的主意,而且行動愈來愈積極,宮主真不出手對付這些野心家嗎?”練蘺實在很想打破那些野心家的腦袋,他們貪念真大呀!
練蘺身為“圣宮”的一分子,從十五歲便開始出入宮門,亦在江湖上行走,經過三年時間的歷練,她對江湖事熟悉了,也知道為了確!笆m”能夠保持隱蔽以及寧靜,必須要把外界對于“圣宮”的種種看法帶回宮內與宮主討論。
宮主微微一笑,不氣不惱地回道:“‘圣宮’史冊除了記錄著『圣宮’一百年的成立過程與重要事跡外,還記載著寶物的藏放位置與武功秘招,野心家會打‘圣宮’史冊的主意很正常。”
宮主真奇特,還替野心家找侵略自己的理由。“難道宮主認為野心家找上門無所謂?”宮主不在乎的情緒讓練蘺輕松不起來,怕是忍讓太多會招來禍患呀!只是,他們宮主的性格就是好到教人難以理解,她有時候甚至懷疑他是冰人,否則情緒怎么會如此的冷然?
宮主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擔心也沒用,如果真被找著,就好好回擊,況且‘圣宮’仍然隱蔽安定,你太擔心了!
“現在或許還找不到咱們,但若繼續放任不管,未來就難講了!m’雖然地處隱僻,而且許多使者也擁有著上乘功夫,可是老老少少加起來也才五百人,萬一敵人是大舉來犯,咱們會應付得很辛苦。”有愈來愈多的貪心者在調查“圣宮”的所在地,要是一個不注意被監視了,就會現蹤。 坝绕渥罱@幾個月,我明顯感受到江湖人士對‘圣宮’史冊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一旦來犯,后果可怕!我身為‘圣宮’的一分子,要我每天玩耍而不去阻擋可能的危險,不去未雨綢繆,我會良心不安的!
“這么嚴重?”
“是這么嚴重!
宮主見她苦惱,道:“好吧,那就讓你做點事好了,我不想妹子的良心被責任感壓住,日子因此過得不快活。”
練蘺聞言,綻露笑容。其實她發現危險時,心中已經擬好擋災的辦法,就只等著宮主同意!拔医ㄗh‘圣宮’要建造一堵‘護衛墻’,所謂‘護衛墻’就是咱們使用‘圣宮’名義來對窮苦人家救助濟貧做善事,以取得美名,一旦‘圣宮’的種種義行傳揚于世,就可以幫助咱們抵御入侵者!
“怎么說?”宮主柔聲問。
“有施會有得。一直以來,‘圣宮’使者也會對貧困者做捐輸,但因為抱持著為善不欲人知的心情,所以沒人知道‘圣宮’的義舉,這也導致外界對‘圣宮’的印象就是富裕與武功高深,再加上后來一些有心人士開始故意制造惡行往‘圣宮’栽贓,因此讓‘圣宮’莫名其妙地背負了邪派的臭名,給了野心家侵略‘圣宮’的借口。而為了要破除掉這些野心家號召攻擊‘圣宮’的力量,咱們‘圣宮’干脆養出護衛人士來反擊,萬一真有人圍攻咱們,那時候受到‘圣宮’恩惠的人們就會出頭幫忙守護‘圣宮’,這也能逼迫名門正派的首領出面維持江湖秩序,如此一來‘圣宮’就能挺住。”
宮主看著美麗的練蘺,她的鬼點子總是令人驚訝!坝心康牡厝バ猩,而且是要讓受恩者守護‘圣宮’,這點子太邪惡了!
“不會啦!”她的笑靨變得更甜更嬌!耙稽c都不邪惡,不就是做善事希望人們知恩圖報嗎?無傷的!
宮主看著她嬌美的笑容,清楚她超脫教條規范的思考方式,她自小就如此!昂,就照你的意思去辦,我會撥一筆款子讓你行善人間!
“多謝宮主成全!本毺y笑咪咪地說。宮主雖然總是溫溫淡淡的,不過還是能夠理解她的動機與用心,更懂得運用部屬的能力。
她是棄嬰,被撿進“圣宮”這個明媚仙境里,由年長的師嬸、師姊以及師叔伯們照料長大,成為這五百人中的一分子。
其實“圣宮”一直是個自由之地,而“圣宮”使者若互有愛意,可以結婚生子,當然亦可與宮外人士成親,只要確定伴侶同樣會守護“圣宮”,就可以一起進出這處仙境。
“對了!睂m主忽然道:“妹子在培養‘護衛墻’前,不是有件更嚴重的狀況該先去處理嗎?”
練蘺的笑容一僵,瞬間明了宮主所指何事。
“宮主聽說了?”果然也有其它使者向他報告宮外的最新狀況。
“平郡王端木似正到處打探‘圣宮妖女’的消息,我不想聽到都很難。”宮主的眼神漸漸深了。
練蘺撇唇,無奈地說道:“平郡王是個小氣鬼,竟然因為我阻止他毀滅海氏一族,就找起‘圣宮’的麻煩,唉……”
“平郡王的目標其實不是‘圣宮’,而是你!睂m主指正道。
練蘺的心跳加快了起來,平郡王的確是沖著她而來的。“反正他就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我這次會有‘護衛墻’的念頭也是因他而起,我擔心平郡王挾國家之力,挖遍朝陽王朝的每一寸國土,畢竟他是有權有勢的王爺,有他攪和,一旦時間拉長,再與野心家合作,‘圣宮’能否藏住秘密誰都沒有把握,所以我才會急著想建立起‘護衛墻’來防堵他所帶來的麻煩!
平郡王跟宮主是截然不同的典型。她欣賞宮主、崇拜宮主、尊敬宮主,所以無異議地接受宮主的全部指示,并且將之完成,不過除了忠心的感情外,她再無其它妄想。
然而面對平郡王時,雖然只是短暫地與他過招交手,卻也知道平郡王爺深沉無情的為人,且個性高高在上,但她就是不想去尊敬他,甚至在最后確定他執迷不悟地硬要對付海氏一族時,還忍不住地消遣他,嘲笑他的愚蠢。
“可是你以行善建構‘護衛墻’,對于阻止平郡王找你并無幫助!睂m主飛來一句。
“嗄?”她一怔。
“就算你建構好‘護衛墻’,你能守護的只有‘圣宮’,他依然要找你!
她揉了揉額角,半年了,原以為避不見面就能耗掉他的堅持,沒想到他卻愈來愈張揚。
“我會另想辦法阻止他再找我的!彼裏o奈地道。
“也許還給他一點點尊嚴,他就不會再糾纏你了!睂m主有感而發地說道。
她心一悸,宮主認為平郡王是面子掛不住才找她。“還給他尊嚴……”
“許是海氏一族一事傷了他自尊,導致他非要找你出氣不可。”
“……是這樣嗎?”她看著宮主,也更敬佩宮主,他不用介入,卻能看透世情。
“就是這樣!
她眼一閉,再睜眼時已有決定!昂冒桑页姓J宮主說得有道理,那我想辦法還給他尊嚴,勸他消氣,也勸他別再找我麻煩。”她決定主動去見他。
宮主點頭,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就好好規勸他吧,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可別滅火不成反而引火上身!
“什么引火上身?”宮主的說法好奇怪,尤其目睹宮主不尋常的笑意時,她心悸得更厲害了。
“我只是提醒妹子,面對平郡王時得穩住,可別著了他的道!睂m主又恢復平時的溫雅氣質。
“喔,我知道了……”她回應。宮主是好心在提醒她,只是為何聽進耳里,卻像極了是一則預言?她不禁打丁個寒顫。
。
練蘺決定現身去找平郡王,不再避著他,給他尊嚴,讓他此后安靜下來。
半年不曾見過面,這半年來她已盡力隱身了,沒想到平郡王仍是牢牢記住她,還到處找尋她的下落。
平郡王大張旗鼓地尋她之事她當然知道,只是她不懂,平郡王既然不再與海氏一族為敵,她與他便已無任何瓜葛,他為什么執意要找到她?
天空上驕陽炙熱,強烈的光芒照著行走在街上的人們。
熱鬧的街,兩旁商家攤販林立,吆喝聲此起彼落,招攬著生意。
練蘺拭了拭額上的汗珠,她一身淡藍色的短衫長裙,又故意剪短前面的黑發,覆蓋住額頭,再綁上兩根發辮垂在頰畔,掩掉一些臉面,頭低低地走著,一副像是未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這樣的打扮應該不會引起注意吧?
但,練蘺走過轉角處,還是發現一些男人將探索的眼神轉向她。
她拍拍自己的臉,長得嬌美動人不是她的錯,她無意招蜂引蝶呀,但天生就這副美麗姿容,就是容易引起注目,她也沒辦法。她之所以會被稱作“妖女”,除了長相之外,就是因為不讓男人支配她的意志,十分強悍,亦明白地迎戰順從男人的觀念,這些離經叛道的思想嚇壞了很多人,她尤其厭惡男子朝三暮四,要求一夫一妻,也會對花心男子施予教訓,所以一些看不過眼的男人就把“妖女”兩字往她頭上冠。
被稱妖女無妨。
重要的是,她所在意的男人能夠接受她挑戰婦規女誡的思緒。
而在她十八年的歲月里,她曾經遇見過一個無法“適應”她理念的男人……
停!不準再想下去!練蘺甩了下頭,逼自己不要再多想過去發生的“那件事”,想,是在浪費生命,迅即,她加快腳步往目的地而去。
練蘺來到興安縣,她的目標是位于興安縣的“興安客!,離“圣宮”騎馬需五日路程。興安縣是個繁華之城,其實朝陽王朝是一個歌舞升平的富盛年代,只是皇帝近年來被位在南方的鄰國暹邏氏家給嚇唬到,總以為暹邏氏家會舉兵來犯,才會命令平郡王協助調查海氏一族是否與暹邏氏家合作。
而她挾著「圣宮”的背景與平郡王交手一次,結果平郡王就鎖定她為敵,為了解決這事,她親自處理,還他尊嚴,以求取他不再騷擾。
“說他愚蠢,他還真是不聰明,居然大剌剌地在江湖中行走,完全不理會江湖上會有宵小!本毺y一邊評論著平郡王端木似,一邊走向“興安客棧”,他竟然沒有掩藏自己的行蹤。
大概是從小到大都有護衛隨從保護,以至于囂張到以為沒人敢對付他,天知道江湖匪徒其實還挺愛他這種大肥羊的,他若一個不注意被匪徒給挾持了,然后變成人質,拿他去威脅王爺府給付贖金,不就丟臉又倒霉?
練蘺停在“興安客!鼻啊
據報,他有可能在此處落腳休息。
“姑娘要用飯還是要住店?”店小二見有客人,趕緊上前招呼,不過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她是江湖女子嗎?但為何會做村姑打扮?
“我要用飯。”她低聲道,偷偷巡望四周環境,找尋平郡王。
客棧里頭熱鬧喧囂,生意真好呀,十余名伙計樓上樓下應付食客,忙得不得了。
“請姑娘隨我到二樓,二樓才有座位,這邊請。”小二說著。
“好。”她跟著店小二踏上階梯,店小二請她往右側走,但練蘺卻突然往左側走去。
“那邊客滿了,姑娘!”店小二忙道。左側方二十余張桌子早就坐得滿滿的,只除了一張靠欄桿位置的四方桌只坐一人,但那是客人大手筆包下整桌!安缓靡馑,姑娘,左邊沒位子了,請你往右手邊——”
練蘺置若罔聞,往角邊走去。
“姑娘姑娘,你要去哪兒?姑娘——”
“我看到朋友了,我們一起坐!
“朋友?你和端木公子認識?”店小二疑惑地問著。端木公子在“興安客!弊×巳,貴氣十足的他是何身分引發好奇,但因為姿態尊傲難以親近,所以沒有人膽敢詢問。
練蘺沒有回答店小二,安之若素地走過去,輕輕一聲招呼后,便直接坐在他對面的木椅上。
端木似一抬眼,看見笑靨嬌艷的她。
妖女……
他才想著她,她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即便半年不曾見過面,她的面容也被黑發掩住大半,一副村姑打扮,但他立刻就認出了她的身分來。
“端木公子,這姑娘自稱是你朋友,要與你同桌!钡晷《⌒囊硪淼貓蟾妫@位姑娘竟然大剌剌地與端木公子共坐一桌。
練蘺不待端木似回答,逕自道:“沒問題的。還有,我吃端木公子桌上的菜肴就行,你忙你的吧,下去!
“這……”
“下去!边@回換端木似開口,磁嗓異常低沉。
“好,小的告退,有事請吩咐!钡晷《岬搅嗽幃悮夥眨s忙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