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吃讓小順子進來幫你剝!”她也不過吼了一句,因為不善和人吵架,一下子就又軟了下去。
“誰要小順子剝,是你是皇后還是他?你身為皇后,照顧好我這個皇上不是應當的嗎?”
“你……可你老這樣,害我都讓人笑了!”沈寶珠其實一開始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某次無意間聽見宮人私下的談笑,才發現她竟變成笑柄了。
“笑什么?朕的皇后有什么好笑的!”蕭文瀚一聽這話,是真的不高興了,跟剛剛那種故做出來的陰沉樣貌不同。
“你老是搶我嘴里的東西吃,讓有些宮人都笑話說肯定是皇后嘴里的東西特別的香,才引得皇上也胃口大開,說咱們呈干宮用膳的量可比你以前一個人以前用膳的時候多了四倍!
原本一個主子變成了兩個主子,吃的東西卻居然變成了四倍,讓她都開始認真檢討自己是不是真的吃多了,嗯……話說最近她的衣裳是不是又放了一圈了?就連手上的鐲子最近戴起來怎么也感覺緊了點……
蕭文瀚想了想,最近老是搶著她嘴里的東西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比以往吃得要多了不少,再加上她嘴里的東西就是特別香,那些宮人也沒有說錯,這下子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懲罰他們了。
沈寶珠哀嘆的不只有這個,她摸了摸自個兒的腰,又掐了掐他的手臂,重重的嘆了一聲,“這可怎生是好?裙子本來就已經做得松了,現在怎么感覺衣裳又有點緊了,唉……看來還是少吃點好,要不然要真的吃得太肥了,我這個皇后可就真的是無顏見人了。”
每次召見命婦的時候,總不能大家都是纖纖細腰,一個個看起來像風吹了就會飛走的樣子,就她一個人像一座山一樣坐得穩穩的。
宮人還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說,但是那些命婦們……她以前當庶女的時候,在選秀前也參加過幾場宴會,只能說那些夫人們一個個看起來謙恭有禮,但是在背后說人長短的時候,那可真是唇舌如刀劍,刺得讓人都說不出話來。
她一個庶女坐上皇后的位置本來就很惹人議論了,若是真的又成了一個胖皇后……她都可以想見那些人會說得有多難聽了。
沈寶珠碎碎念著自己的擔心,腦子里雖然想著別再吃了,但手里還是不自覺的剝起栗子來,然后自己一顆、男人一顆的吃了起來,偶爾自己正要吃進嘴里的,還會讓男人提前搶了去。
“所以說啊,我是不是應該要少吃點?”說完,她又往嘴里塞了最后一顆栗子。
蕭文瀚無奈地看著她,拿起她的帕子沾了點水幫她擦拭雙手。
他喜歡這個動作,可以看著她白白嫩嫩的手指一根根的在他的手掌里伸展開來,由于這些日子來他仔細的養護,她手里本來的薄繭都快看不出來了,反而因為有點肉而有了的手窩窩,讓他每次摸著都覺得莫名的放松。
沈寶珠就算一開始不習慣,現在也很自然的讓他幫著擦手了,而站在一邊的小順子是唯一可以親近伺候兩人的人,也從一開始的驚愕,到現在可以說是見怪不怪。
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兩個人總是說些小事,皇上還總是開心得很,所有人都以為兩個人在屋子里不是談詩論畫就是你儂我儂,但其實皇上最愛的是捧著皇后的小手玩,或者是搶著皇后娘娘嘴里的東西吃。
不過他老早就讓皇上警告過了,這些都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蕭文瀚聽著她還在嘀咕著說她是不是該少吃一點,只簡單的回道,“不行,朕不準。”
他就愛她這樣軟軟嫩嫩的模樣,要是讓她瘦得跟那幾個老找機會來他眼前晃的排骨一樣,那晚上抱起來還有什么樂趣?
“啊?怎么不準呢?我是覺得……”
沈寶珠還想要想個理由說服他,卻讓他毫不留情地打斷,“沒有為什么,朕就愛你這樣子!
蕭文瀚仔細的替她擦好了手,看著她一臉懵懂的樣子,心中一嘆,本來有許多的不確定,現在倒是下定了決心。
“寶珠……朕過幾日會用你去千云寺上香的借口,讓你先出京避一避,可好?”
沈寶珠知道這些日子他在前朝和閔家還有太后的勢力斗得不可開交,他有時候能夠占點上風,但閔家畢竟勢大,只要看到他陰沉著臉回宮,她就知道當天他肯定沒討到好。
只是……怎么突然就說要送她出宮呢?
“是怎么了?我就在宮里……不好嗎?”
蕭文瀚見她一臉擔憂,很不想讓那些事嚇到了她,然而前朝已經鬧到如此地步,她身在后宮,難免會有他無法顧及的時候,若是讓她受到了半點傷害,那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他寧可讓她安全的被送走一段日子,他也不敢賭上一點萬一。
上回閔閣老入太后宮中,兩人說了什么他居然沒辦法打聽出來,只知道閔閣老走的時候表情不對。
太后這些日子沒有任何的動作,看起來就跟普通打算放權的太后沒什么兩樣,但是看著閔家如今的動作,他卻是半點也不敢相信的。
就連那些女人送來的湯品點心,他現在也都要一一的檢查過,只不過就算檢查出來沒什么問題,他也是不會動的,就算是她偶爾見了覺得浪費,他也不準她碰上半點。
上輩子死得不明不白的記憶太過深刻了,這輩子他寧可嚴防死守,也不愿意再出任何錯漏。
“不是不好……只是我怕我護不住你。”他又附耳輕聲道:“太后的小佛堂里不止有一個牌位,還有兩個皇子的。”
沈寶珠知道先帝留下來有序齒的總共有三個皇子,只是其余兩個也在不久之后就跟著去了,所以這皇位才會落在了身邊男人的頭上,只是太后的小佛堂里有著先帝的牌位就算了,居然還有兩個皇子的,那其中的含意是……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半y道……”難道那些“意外”不只是意外,而是有人安排?
蕭文瀚臉色沉重的點點頭,他早在一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般的猜測了,但當時他仍覺得不可置信,暫時先把這個消息壓了下來,讓暗衛再去查清楚當年兩個皇兄死去的線索。
大皇兄也就罷了,死于意外,一些可能的線索就算當時有,也早就被抹清了,但是二皇兄的死在太醫院有不少醫案可以調查,這一查可就看出了許多問題。
他上輩子死前也是躺了些時候,那些太醫開的醫案,不說全都記住,但是也記得差不離了,他是因為五臟六腑慢慢衰弱,卻找不到原因,只能不斷地用好藥繼續撐著,直到身子再也撐不下去,藥石罔效后自然會得了一個體弱而亡的定論。
如果不是小順子那時候請了宮外的一個神醫來替他看診,他恐怕也不會知道,那些太醫所開的藥,既是救命,卻也是提早害了他的藥方,那種毒霸道的地方就在于會讓身子的五臟六腑出現衰弱的征兆,一般的大夫為了保險起見,肯定是用提氣的好藥不斷進補,卻不知道這是殺敵一千也自損八百的做法。
看起來似乎用藥過后就會有了點起色,卻不知道每次用藥后,身子就會更加虛弱,等下一次再度毒發時,就會更嚴重,身子一次弱過一次,在大夫眼里那就是身體沒有理由的繼續衰弱下去,只能看著人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卻又束手無策。
而他身為皇帝能夠持續使用百年老參等等的好藥,反倒讓他更快邁向死亡。
二皇兄的病案也是如此,用的藥都是極好、極珍貴的,病情卻反反復覆,直到最后人根本爬不起來,吐血而亡。
大皇兄和二皇兄先后離世,只剩下他一個皇子,又是早已記在了太后的名下,便理所當然的登基,緊接著太后幫著他處理一些朝政,也讓他繼續上課,只是平日也總寵著他,并不阻礙他玩樂,若不是先帝留下來的帝師們一個個孜孜不倦的教導,只怕他如今臨時要觸碰政務,那也是兩眼一抹黑。
“太后的心狠,恐怕超乎了我們的想象,我不放心,你……”
沈寶珠見他神情沉重又擔憂,要把她送走這種話也說得這般艱難,忽然之間她覺得有些心疼!罢f什么呢,難道我是那種大難臨頭就各自飛的無情鳥嗎?我既然答應愿意入宮伴著你,又怎么能在這么重要的時候放你一個人面對。”
蕭文瀚定定凝視著她,相比之下,映在她單純眸光中的自己,顯得多么自私。
他說著為了她好,想要送走她保她平安,但是心里頭卻不是這么想的,只想著讓她一直陪著他,只想要一回宮就能夠看著她綻著一抹溫暖的笑容,喜孜孜地吃著東西,偶爾從她嘴里偷吃一口,惹得她哇哇叫。
似乎這么簡單的事情,就能讓他感到幸福。
他抱著她,不去看著她單純的眼,喃喃的道:“我其實也不想讓你離開,一日都不想,可是所有人都告訴我,要讓你先離開才是最好的……”
因為她現在就是他最明顯的弱點,誰都知道他專寵于她。
沈寶珠不明白他心里的糾結,可她明白他是一個多么矛盾的人。
他看起來對人很冷淡,但是對于她,卻總是好得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就像他明明愛搶她嘴里的吃食,可是也總是在她隨口一提想吃些什么的時候,默默的打發人去替她準備來。
他明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需要陪伴的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即使再熱的天,就寢的時候,他也總喜歡摟著她不放,似乎怕下一瞬她就會消失一般。
她知道他總是忙得很,不管是前朝的政務或者是后宮來自太后的威脅,都讓他日日無法放松,所以大多時候她也愿意裝傻的逗著他笑,就像他從來不說他其實扛起來多少擔子。
一個遲遲無法親政的帝王,他面對的是一個個比他年老的文武百官的嚴厲考驗,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上,高處不勝寒。
她想起大婚那天,他握著她的手說的話,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旁,堅定而溫柔的道,“我不怕,因為有你!”
她不怕,他們不是早就說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嗎?就算前途漫漫而黑暗,但是兩個人牽著手,有什么過不去的呢?
蕭文瀚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化了,她不會知道她眨著眼望著他的時候,他一瞬間幾乎哽咽得無法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安的道:“可如果真的有危險……”
這些日子他時常想起上輩子最后身邊無人,只剩下小順子一個人可以依靠,躺在床上,不斷想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中了招的那種惶恐,是吃食還是衣裳?是屋子里的花,甚至是香料?還是什么他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小地方?
似乎在那一瞬間他才懂得整個皇宮就是吃人的地方,就在他無能為力的時候,一點點的不安都能夠擴大成吞噬人心的恐懼。
沈寶珠俏皮一笑!澳睦镉心敲炊嗟娜绻,我這樣相信你,難道你不能相信你自己嗎?”
蕭文瀚怔怔地望著她,想著她的這句話,最后無奈失笑,眼里全是能令人心軟的溫柔!笆前,既然你這么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她的柔軟溫柔,就是他心安之處。
既然重活這一次,難道他還護不住他想要護住的人嗎?不是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要再活得如同上輩子一樣窩囊了,怎么還要一個女人來提醒他呢?
他眼里閃過一抹堅定,雙手將她摟得更緊,好似要將她嵌進身子里。
這一輩子,誰都不能將他所珍惜的東西取走,閔家不能,太后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