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關將她柔弱的身軀抱在懷里,她的身子是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也探不到任何氣息,推起她時,身子癱軟得如同一具破碎的木偶。
空氣中有殘留的妖氣和血腥味,他知道是妖傷害了她,原以為她身上有仙法護身,所以他才離開,卻不料結局會是如此。
他生平第一次嘗到了悔恨的痛苦。他恨自己的大意,也恨不得將傷害她的妖魔毀魂滅魄,再不得超生。
他目訾欲裂,心疼得不得了,滿腔的憤怒令他想大開殺戒。
這想法催動了心魔,令他紅了眼瞳,一身邪氣如魑魅魍魎般緩緩向四周蔓延,腐蝕了周遭的草木,所經之處皆化為黑稠的毒水。
“叔叔……”
一聲輕微謹遠的呼喚如同黑暗中一道曙光,喚醒他的神智,令他血紅的雙眼找回了一點人性。
他低頭看她,她依然閉著眼,看似已經沒有了生息,但他卻能聽到微弱的呼喊,來自于她的靈識。
何關立即進入她的夢中,視線所及是一片黑暗,只除了遠處一點微弱的光亮。他立即朝那光亮走去,驚喜地發現了她,卻在看見她的樣子時,心口又痛了。 她像個嬰孩蜷縮在地上,周身有細微閃爍的瑩光,他急急伸出手想抱起她,卻在碰觸到她周身的瑩光時被刺了一下。原來是護著她的仙法,仙法排斥所有的妖氣,包括他。
“豆豆,醒一醒,是我,我來了!
符圓圓聽到聲音動了動,緩緩抬起小臉,當見到何關時,不禁愣了下。
“豆豆。”何關欣喜,想碰她卻又碰不得,只能在一旁心急,卻又怕驚到了她,不禁放柔了語氣!案嬖V我,傷到哪兒了?”
符圓圓見到何關,先是呆了呆,接著神情一黯,默默把身子轉過去背對他,繼續蜷縮著身子,這模樣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動物,加上一身狼狽,看了實在很可憐。
何關一顆心都被扯疼了。他寧可豆豆精神奕奕地指著他大罵,或是哭一場也好,總勝過這樣不言不語的縮在那兒,讓他看了更是自責。
“豆豆——”他憂心地喚著她,很擔憂她的傷。她的元神很虛弱,他想幫她、想看看她,想為她呼呼受傷的地方。
可不管他如何喚,她都縮在那兒,不理也不應,這樣的她令他萬分焦躁。
“豆豆,是我錯了,你可以氣我、打我,或是咬我也行,但別不理我好嗎?讓我為你療傷,拜托了。”
他好言好語地哄著,無奈她身上的仙法讓他無法靠近,想抱抱她都不行。
在他好言歹勸又道歉之下,豆豆總算有了回應,她轉頭望向他,終于委屈的紅了眼眶。
“我身子疼!彼跞醯卣f,聲音既委屈又可憐。
“哪兒疼了?”他忙問。
“全身都疼!彼臏I珠像不要錢似地,大顆大顆往下掉。
“過來,讓我抱抱你,好嗎?”
她猶豫了下,最后低下頭,輕輕點頭。
何關忙伸手碰她,發現她身上的仙術終于不再排斥他,立即將人抱進懷里。
“不疼,有我在!彼p哄著?吹叫〖一镞@模樣,比殺了他還難受;她的元神如此虛弱,他更是深深的懊悔和自責,同時慶幸她還活著。
“你拋下我……”她可憐兮兮地控訴。
“我沒有,我只是有事出去了!
“你一去就是兩天,根本不管我肚子餓……”
“我……”他說不出口,因為的確是他害她餓肚子的。
“你任我被人欺負……”
何關將她抱得更緊,低低的開口!皩Σ黄稹
她終于偎入他懷里,小手揪緊他的衣,顯得嬌弱而楚楚可憐,像是虛弱得隨時會消失一般。
她的無助令他更加自責和難受,恨不得能代她受這些罪,但他哪里知道,符圓圓元神如此虛弱,是因為她累壞了。
甩動震魂鞭需要用掉許多法力,法力深厚的師父甩起鞭子輕而易舉,可換成她便很吃力了。
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把那個臭蛇妖給打出去,奪回自己的身軀,而她一身的傷痕和破碎的衣裳皆是自己的杰作。
衣裳破了再買就行,身上的傷痕搽搽仙藥、休養個幾日就會復原,但是身子絕不能被妖怪搶走,若是身子被妖怪利用去人間作亂,那她的罪過就大了,所以她狠心地把鞭子甩在自己身上,反正在這人煙稀少又隱密的山洞里,就算衣裳破了也沒人看到,當然,不包括何關在內。
她元神過度虛耗,正在休養,這時候何關出現了,還帶著一臉的著急,見到他,她禁不住將滿腹隱忍的委屈全發泄出來。
原來他也懂得心疼她,這委屈她一定要討回來,所以她哭給他看,他越是愧疚,她就哭得越可憐。
何關摟著懷中柔弱的小家伙,被她低低的抽泣聲扯疼了心。他喜歡看她的笑,以往不管他是怒是冷,是嘲諷還是冷漠,都沒見她喊過一聲委屈或掉過一滴眼淚,總是以開朗的笑容面對他。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其實喜歡有她在身邊,一想到差點失去她,他便感到一陣后怕,不自覺地抱緊她。
小家伙哭了一陣,最后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這一覺符圓圓睡得很沉也很安心,直到她緩緩蘇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
她醒來后,才動了動身子,便聽到上頭傳來何關低沉溫柔的聲音。
“別動!
她呆了下,待意識逐漸清明時,發現自己正趴在何關的腿上,全身一絲不掛。
一絲不掛?
她驚呆住。她的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蓋了一件外衫,而她的背朝上,此刻何關正緩緩用掌心推撫著她的背,在幫她搽藥。
她沒有尖叫,也沒有歇斯底里的大罵,只是呆了呆。
“你在我背上涂什么?”
“你全身都是傷,必須上藥。這是狐草,是治外傷的靈藥,也有生肌的效果!
“我的衣裳呢?”
“丟了!
她愣住,接著語帶哭腔地向他控訴!澳阋膊粏枂栁,就隨便脫我的衣裳,我可是個大姑娘,我的名節都被你毀了!
“毀就毀了,我負責便是。”
她眼淚都還來不及掉,就再度因他的話怔住。她轉過頭,詫異地望著他,就見他的視線投來,眸光幽遠深邃,唇角勾起輕淺的弧度,帶著魅惑的笑意。
“你不是喜歡我嗎?既然想跟著我,我便如你所愿吧!
這是在跟她表白嗎?
見她還瞪著他,沒有反應,他挑了挑劍眉!霸趺,你不愿意?”
她轉回頭,繼續趴著,哼道:“我如今這么凄慘,都是你害的,你當然要負責了,別想抵賴!彼室庳摎猓鋵嵰呀浖t了臉,心里樂開了花。
“是是是,我會負責到底!彼Z氣聽似無奈,卻也勾起了唇角。
經過這一回,何關總算是明白了,他放不下這丫頭,原來心里對丫頭的在乎,比他自己料想的更多。
既然丟不開、放不下,那么就納為己有吧!他是妖,沒人類那般繁雜又矯情的心思,一旦決定要了,便是要了。
畢竟他怨的是靜觀,豆豆是無辜的。
符圓圓高興極了。沒想到因禍得福,這個鞭子挨得可真值得,她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因為心中歡喜,讓她整個人更放松了,誰知沒過多久,她便察覺到不對勁。
照理說,她元神虛耗,加上這副身子又餓了許多天,她應該感到又餓又渴才對,但奇怪的是,她只覺得累,卻沒有饑餓感。
“背上的傷口涂好了!焙侮P將一件外衣輕輕披在她身上。
符圓圓緩緩略起來,發現身上的長外衣是他的,披在身上,剛好圍住她的身子。
“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補一補,我燉了藥,已喂你喝了三日,再喝個五日便好了!
她喔了一聲,接著又咦了一聲。“喂我喝了三日?”
“是啊!
“我怎么不知道?”
“你元神虛弱,醒來后,又昏睡了三日!
“既然我昏睡著,你怎么喂我?”
他緩緩勾起笑!爱斎皇怯米煳。”她呆呆地看他,接著恍然大悟,瞬間紅了臉,嗔羞地控訴!澳氵@人怎么……趁我昏睡時,先是脫衣裳,又是親我,你這樣我不是虧大了嗎?”
何關挑眉。“你不是想做我的女人?”
“話不能這么說,凡事得按規矩來嘛,我很矜持的!逼鋵嵥胝f的是,她醒著時不做,等她昏睡了才做,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何關被她這番話逗得氣笑了!耙幘?矜持?你這一路上對我又騎又抱的,洗操、睡覺全不避嫌,這時候卻跟我講規矩和矜持會不會太多余了?更何況,我脫你衣裳是為了幫你療傷,喂你藥是要補你的身,說來是我吃虧比絞多吧?”
符圓圓起嘴!澳遣灰粯樱矣譀]脫你衣裳,也沒用嘴喂過你啊,你把我看光光了,還是我吃虧比較多!
“好吧,是我占了你的便宜,那么……你想討回來嗎?”他輕笑,嗓音有著魔魅般的磁性低啞,一副只要她想討回便宜,他便任她蹂躪的大方模樣。
符圓圓心頭陡地一跳,她知道只要她敢開口,何關便會如她所愿,因為她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氣場不同了,那含著曖眛和情欲的氛圍似一張網,正從四面八方將她包圍。
“算了,諒你情有可原,這次原諒你。”她轉開臉,頗有逃避之嫌。
何關低低地笑了,接著直起身,手指撫過她的臉蛋!斑@樣就怕了?你可真出息。坐著等,我去煎藥!彼p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后便去忙了。
待他出了門,符圓圓才偷瞟他的背影,吐吐舌,偷偷地笑了,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這間屋子。
這屋子座落在半山腰,據何關說這是一間廢棄的屋子,有兩室一屋,還有一間柴房。
何關給她抹的藥并不是她包袱里帶的藥粉,而是他特地去找來的狐草。他說狐草除了治傷和生肌養膚,還能去痕,這是狐妖們拿來治傷用的,藥效很好。
在她養精蓄元的這幾日,何關日夜守在她的身邊,親手幫她熬藥、煮素粥、摘野果,有他在,她可說是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原來受傷后能得到他如此照顧,早知道就用苦肉計了。
時光彷佛回到從前,何關無時無刻都守在一旁。白天,她窩在他懷里,晚上,她便趴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手心緩緩摸著她的頭發,讓她舒服得閉上眼,微揚的唇角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她一心一意享受著何關的服侍和寵愛,早忘了被妖怪襲擊的事,但何關卻沒忘。
他問她是什么妖怪襲擊她?她推說自己當時困在夢境中,根本無法看清對方的真面目,因為她可不想讓何關知道,這一身傷是自己打出來的,反正只要她說不知道,等日子久了,這事就淡去了。
她目前唯一在乎的是何關對她的態度。他雖然對她極度溫柔寵愛,但令她不滿的是,他面對她的裸體也太過冷靜了吧!
每回涂藥時,她都脫光衣裳,因為背上的傷口自己涂不到,只能靠何關幫她涂抹背部,而何關除了白天幫她搽藥、晚上抱著她入睡之外,并未對她做出任何不軌的事。
她不禁懷疑,難道是自己的身材不夠吸引人,所以引不起他的情欲嗎?
他不是決定要她當他的女人嗎?可是這半個月來,他除了抱著她睡、摸摸她的頭發、為她準備吃食之外,似乎都沒有對她產生情欲之外的心思。
符圓圓不禁納悶。那個臭蛇妖說她的胸部不夠大,難不成是這個原因?
她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當然,她也不是說何關一定要對她做什么,只是依他的性子,不乘機對她做點什么也太奇怪了吧?
她心中疑惑,卻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總不能問他說你怎么都不會對我想入非非或是輕薄我?那多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