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回廊而行,拐了幾道彎,又過了兩處偏院,衣角都被大雨打濕了,一行四人終于在一處幽靜的小院停了下來。
顧墨推開一間廂房的門。
玉子明朝葉秋萍做出「請」的手勢。
葉秋萍毫不猶豫,直接邁步而入,玉子明隨后進(jìn)入。
小米正要跟上時(shí),卻被顧墨攔在屋外,她不滿的瞪著他,但無法越雷池一步,只能焦急地等在外頭。
廂房的門被關(guān)上,昏暗的房內(nèi),兩人相對而立,彼此無言。
他不開口,葉秋萍也不出聲,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幽暗的房間內(nèi),隱隱有暗香浮動,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種淡雅溫潤的香氣,她不禁腹誹,一個(gè)大男人,配的什么香嘛。
沉默之中,不知不覺漸漸生出幾絲曖昧,葉秋萍心頭陡然一驚,想要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未料他先出了聲。
玉子明發(fā)出一陣低沉又愉悅的笑聲,往左邊的墻邊走去,在墻上摳了一下,一個(gè)小洞便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他轉(zhuǎn)頭對她招招手。
葉秋萍蹙眉走了過去,他用眼神向她示意,要她透過洞看出去。
透過小洞可將對面供香客休憩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此時(shí),床榻上正有一對男女在顛鸞倒鳳。
葉秋萍扭頭,面上怒色已無法掩飾。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引她來就為了讓她看活春宮?
玉子明好整以暇地低聲道:「不認(rèn)識令妹了?」
葉秋萍驚愕,急忙又看去,床帷高掛的床榻上,那半仰著上身,酥胸顫動,口中吟哦不斷的女子,確實(shí)是——葉秋蓉!
她豁然扭頭,手指著小洞,一臉詢問地看著他。
玉子明悠閑地?fù)u著手中的扇子,將那小洞再次堵上,這才道,「那男子是她的表兄江文華,原本他們是想讓你跟他在龍恩寺巧遇,進(jìn)而熟識,最后讓你嫁入江家!
葉秋萍面沉如水,目光漸寒。江氏真想把她攥在江家人手中嗎?
哼!江氏究竟是過于高估自己,還是太過小看她呢?
玉子明輕笑一聲,道:「不過,你不太照他們的計(jì)劃走,老天又給了這樣一場雨,而我不過是日行一善,助他們親上加親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聽得背脊生寒。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構(gòu)陷他們?
「不為什么,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而已!
「秋蓉已有夫家!剐痛蠼湟簿褪橇,何至如此不堪?
玉子明朝她跨了一步,兩人瞬間近在咫尺,清冽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笩o妨,她跟林修早有首尾,你不用擔(dān)心她的洞房!垢螞r,他沒打算讓她如愿嫁入林家。
葉秋萍不敢置信地瞪圓了雙眼,難道葉秋蓉早就……
玉子明趁機(jī)在她耳邊吹了口氣,驚得她瞬間退開數(shù)步,不悅的瞪著他。
他無視她的怒氣,又將小洞摳開,往內(nèi)看去。難得能看場活春宮,身邊又有位他頗感興趣的姑娘在,他心情極好。
似乎只要她失了平靜,他就會格外暢快,這真是一種極微妙的感覺。
床上的兩人已換了姿勢,葉秋蓉跪趴在枕上,臀部高高翹起,江文華由后而入,興奮地聳動著,雙手還用力抓握著她的兩只酥胸……
他看得津津有味,葉秋萍卻被那不斷傳來的淫聲浪叫臊得無地自容。
叫聲越來越高亢,縱是屋外風(fēng)狂雨驟也掩不下葉秋蓉的至極歡愉。
葉秋萍再也無法忍受,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這讓她無比難堪的地方,怎料一只大手將她猛地拽了回去。
她收勢不及,直接撞進(jìn)了某人懷中。
姑娘家的馨香猝不及防地?fù)淙氡且,香軟的身體也不小心貼到了他身上,他的手下意識地在她腰上攬了一下,玲瓏有致,剛剛好。
心頭旖旎陡升,他卻旋即松開手,反身重新將小洞堵上,也借機(jī)調(diào)整了一下心緒。
「何必急著離開?」玉子明的聲音不自覺染上了幾絲壓抑的瘡啞,帶著幾分魅惑。
他雖撒手得快,但葉秋萍仍有種被他占了便宜的感覺,一思及此,她不由得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盡量心平氣和地說話,「這位公子,我不知你是誰,更不明白你這么做的目的,但我要告訴你,葉家如何與我,再過幾日,我便要離京了。」
「要走?」他問得狐疑。
「要走。」她答得肯定。
玉子明恍然。「難怪你將馬匹寄存在客棧,而沒有牽回葉家。」
葉秋萍挑眉,看著他的目光倏地一冷。
他滿不在乎的一笑!笩o意中看到那匹馬,便隨口問了店家?guī)拙洹!?br />
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玉子明也不在乎她是否相信,他說了,她聽過就好了。
「走吧,你既不愿留在此地,咱們便到外面賞賞雨景好了!
小米一見房門打開,趕緊迎上,見小姐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一行人離開了小院,卻并未按原路返回,路上倒沒碰上別的什么人。
一路行來,葉秋萍娥眉緊獲,一言不發(fā)。
玉子明悠閑地?fù)u著折扇,不緊不慢地走在她身側(cè),也并未開口。
跟在他們身后的小米暗暗覺得氣氛沉窒得有些詭異,一時(shí)之間也不敢多說話,至于顧墨,該說話的時(shí)候本就話少,現(xiàn)下這種不該說話的時(shí)候,連聽他哼口氣都難。
最后,葉秋萍在一處偏殿停下,讓小米去向殿內(nèi)的知客僧打聽江氏在哪里。
玉子明聽到她吩咐丫鬟的話,問道:「要找葉夫人一起回去?」
葉秋萍冷淡地道:「總是一起出門的!
玉子明朝某個(gè)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只怕,這個(gè)時(shí)候她顧不上你了!
他并非妄言,剛才他們離開那處院子時(shí),就已經(jīng)讓人去向江氏通風(fēng)報(bào)信了,此等好戲,焉能少了江氏這個(gè)重要觀眾?
他相信,江氏趕去時(shí),情況一定很精彩,想到這里,他的笑意更深了。
葉秋萍已經(jīng)對他的人品不抱什么希望,聽他這樣說,也不覺得有何吃驚,只是石著密密麻麻從天際直垂而下的雨簾無聲嘆息。
今天真是個(gè)壞天氣!
比天氣更壞的是,沒多久葉秋萍便知道江氏匆匆忙忙帶著葉秋蓉離開了龍恩寺,把她和小米忘得一干二凈。
山寺的夜伴隨著連綿的雨聲,幽深又寧遠(yuǎn)。
京城中的葉府卻注定一夜不眠。
葉志天下朝回府,未見到大女兒,頓時(shí)心生疑惑,但他并未馬上去質(zhì)問江氏,而是命人悄悄將江氏身邊服侍的人叫來詢問。
刨根究底之下,他卻意外知曉小女兒的丑事,怒氣攻心,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么厥了過去,下人連夜冒雨出去請了大夫上門。
等葉志天醒來,穩(wěn)定情緒后,又將隨行的所有下人叫來,嚴(yán)詞訊問,若有不招,便動棍動鞭,下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再不敢隱瞞,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聽聞江氏的險(xiǎn)惡用心,他氣憤得差點(diǎn)嘔出一口血來。
萍兒方才入京六天,六天!
連十日都不到,她們便如此容不下她,搶了她原本的婚約不說,更想讓她嫁入江家好永遠(yuǎn)挾制他們父女,何其惡毒!
天幸,她們沒等到開展的機(jī)會便出了事。
葉志天在慶幸大女兒沒事的同時(shí),又無比厭惡江氏母女的下作。
今天小女兒被發(fā)現(xiàn)做出這樣的事,未嘗不是老天給她們的一個(gè)報(bào)應(yīng),可他又不免煩惱,這么一來,小女兒又要如何嫁到林家?
畢竟結(jié)親乃是結(jié)兩姓之好,而非結(jié)仇。
「我明天就去林府退了這門親!谷~志天有些心灰意冷地說。
江氏一聽,先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爾后跪行到丈夫跟前,苦苦哀求道:「老爺,這怎么可以,秋蓉……秋蓉她早就是林家的人了!
葉志天一聽,一口血終于噴了出來。他究竟養(yǎng)了一個(gè)什么樣的女兒?
「老爺——」江氏驚恐地大叫。
葉志天一腳將撲上來要碰他的江氏端翻在地,他梧著心口,沖著門外大聲道:「招福!」
老管家葉招福低頭走了進(jìn)來。
葉志天在話將出口之際,又強(qiáng)自在舌尖轉(zhuǎn)了個(gè)彎,「派人將二小姐帶回她的院子,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她出門,院中伺候的人也不許出來走動,吃食所用由人送入。」
「是!
江氏見此心中略定,沖著還想要辯解的女兒使了個(gè)眼色,讓她乖乖回去。
葉秋蓉收到母親的眼神,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著進(jìn)來的嬤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