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只黑貓也不知上哪去了,連著幾天都沒瞧見,會不會是不回來了?”用完早膳,如霜端著湯藥遞給自家小姐,一邊說著。
“那貓只是出去玩玩,會再回來。”孟息風回來時都已是深夜時分,又是悄悄的來,一早就離開,因此如霜與莓兒都不知孟息風回來過。
“小姐怎知它會再回來?”莓兒隨口問了句。
花若耶慢條斯理地飲完湯藥,才半真半假的說道:“它告訴我的。”她若是告訴她們有個男子附身在黑貓身上,只怕會把兩人給嚇壞了。
莓兒沒信,“一只貓怎么可能說話。”
花若耶笑了笑沒再多說,瞅見外頭秋陽高照,站起身想去花園走走。
這時,外頭有個丫鬟拿了封信進來稟告,“小姐,適才門房說越平王府的下人送來一封信,是越平王世子捎來的。”
“世子的信?拿過來我瞧瞧!被ㄈ粢行┮馔馓品顣箷o她寫信。
莓兒上前接過信遞給她,花若耶拆開信,稍頃,看完后面露一抹詫異。
“小姐,世子在信里寫了什么?”
“他約我相見,說有事商談!
“好端端的,世子怎么會突然約您相見?”
信里寫著是關于他們倆的婚事,想與她當面商談。
花若耶忍不住心忖,莫非世子是有意想退親?先前她聽弟弟說起這樁婚事是他母妃的意思,興許他也不愿意娶她,因此才想找她商量此事。
這么一想,她當即決定去赴約,聽聽他究竟想說什么。
映月池是京城中著名的賞荷之地,在荷花盛開之時游人如織,但此時殘荷都已凋零,鮮少再有游人前來。
唐奉書約花若耶在此相見,讓花若耶有些納悶,不過還是依約前來。
池畔附近有座臨池的竹亭,竹亭四周栽種了不少青竹,篁篁幽竹將那座竹亭掩藏其中,十分清幽。
她曾聽莓兒說過,唐奉書十分喜愛青竹,據說他的住處就栽種了一片竹林,她心想,約莫是這原因他才會挑這里與她相見。
來到竹林外,花若耶讓莓兒和如霜止步,因為唐奉書在信上寫著希望與她單獨商談。他想說的事或許不欲太多人知曉,因此便囑咐兩人在竹林外候著。
竹林距離里頭的竹亭尚有一段距離,在竹林這邊瞧不清竹亭那里的情況,如霜與莓兒不放心讓小姐一人獨自進去。
花若耶表示,“竹亭就在前面,若有什么事,我喊一聲你們也能聽見,且依世子的身分不至于對我無禮,你們先在這兒等著,有事我再叫你們。”
聽主子這么說,兩人只好站在竹林外頭等著。
花若耶獨自走進位于竹林內的竹亭,那竹亭緊臨著池畔而建,三面皆以竹子圍起來,可遮風避雨,只有向著湖畔那面敞開著,池中荷花盛開時坐在里頭便可賞花。
一走進竹亭里,花若耶瞅見亭中那人,訝異的張開口,但還來不及出聲,下一瞬,后腦杓旋即遭人重擊,什么都來不及想,登時便厥了過去。
暗藏在一旁偷襲花若耶的女子披了件褐色斗篷,用一條黃色手絹遮住半張臉,亭中另外還有個披著墨色斗篷,用一條白色手絹蒙住頭臉的女子。適才花若耶進來時看見的便是她,兩人迅速地將昏厥的花若耶抬起,拋入池子里。
此時守在外頭的如霜與莓兒隱約聽見池子傳來一聲撲通聲,仿佛有什么落進水里卻也沒多想,以為是池中有魚兒躍出水面,再落回去時傳來的聲響。
“哼,不信這回還整不死你!”那名披著墨色斗篷的女子在見到花若耶的身子沉進池里時,壓低嗓音,得意的啐了聲。
辦完這事,她與同伴正要從另一頭隱秘的小路離開時,一條黑影倏然竄出,驚得身披墨色斗篷的女子嚇了一跳,踉蹌了下,脫口要驚呼出聲時,想起花若耶守在竹林外頭的兩個婢女,連忙梧住嘴巴吞回了叫聲。
下一瞬,黑貓猛地朝她揮去一爪,她驚慌的急著閃避,卻絆到了自個兒的腳,摔跌在地。
“小姐,您沒事吧?!”披著褐色斗篷的女子趕緊上前扶起她。
“那該死的貓呢?”披墨色斗篷的女子嗔惱的低咒一聲。
褐色斗篷的女子抬眸在竹亭里瞅了眼,沒瞧見適才那貓的影子,搖頭對主子低聲回道:“那貓不見了!
“我記得花若耶前陣子帶回了一只黑貓,該不會就是那只吧?”
“可奴婢聽說那只貓已不見好幾天,應當不會這么巧吧,也許是只野貓。”這輩子第一次害了人命,女子不敢再多留,催促著自家主子,“小姐,咱們快走吧,免得被如霜她們發現可就不好了!
墨色斗篷的女子點點頭,扶著婢女的手走了兩步,緊蹙著眉,低低咒罵了一聲“該死,我好像扭到腳了。要是讓我再見到那只黑貓,我非打死它不可!”
主仆兩人渾然沒有想到那只不見的黑貓竟是躍進池子里去救人,她們先前沒瞧見它,是因為它的身子沉入池中想把花若耶給托上來……
這黑貓自然是孟息風,他咬住花若耶的衣袖,想將昏厥不醒的她往池邊拖去,可他附身的黑貓體型小,即使用盡全力也拖不動她。
他急忙去尋來池中一截枯木,推過來,再將她的兩條手臂攀到浮木上頭,好讓她的身子能暫時浮在水面上,不致于再沉進池里。
想起適才過來時瞧見她的兩名婢女在外頭等著,他一邊守著花若耶,一邊發出急促的貓叫聲要引她們過來。
等在竹林外頭的莓兒與如霜先前便見到黑貓不知怎地也跟來了,在進了竹林后,此時又乍然聽見貓叫聲,有些訝異,“如霜,你聽,那貓叫聲怎么這么凄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莓兒心下有些不安,決定去瞧瞧,“我過去看看!
“可小姐讓咱們在這兒等!比缢獡妮畠嘿Q然闖進竹林會打擾到小姐與世子。
“我過去看一下就好!陛畠很b走躡腳的走進竹林,還來不及望向竹亭便又聽見貓叫聲,她循聲覷向池子,在看清黑貓旁的身影時,她驚愕的瞪大眼。
下一瞬,她嚇得急忙揚聲高呼,“如霜,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花若耶被莓兒和如霜送回國公府,昏厥了一夜才醒過來。
“告訴娘是誰如此狠心,竟把你推落池子里想要溺死你?!”
花若耶一清醒過來,云鳳青見她無恙后便震怒的質問這事。
“……當時我進去竹亭后,見有一人戴著兜帽,瞧不清面容,我瞧那身形不像是世子,應該是個姑娘,但我還來不及問便被打昏了……”她把接到唐奉書約她相見之事,以及她赴約后的經過一一稟告母親。
險死還生,她心有余悸,明白這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也許此事與毒蛇之事還是同一人所為,這次她絕不再姑息,定要揪出此人不可。
云鳳青責備女兒,“這人冒用世子的名義約見想暗害你,你怎么如此糊涂,也不稟明娘一聲便貿然赴約。”
“事出突然,我以為世子找我是有什么急事,這才沒稟告娘一聲便擅自出府。”她哪里敢讓母親知道,她是想藉此機會同唐奉書商量退親之事,沒想到竟落入他人的陷阱之中。
“這事娘會命人查個清楚,你好好休息,成親前都不許再擅自出府!痹气P青神色嚴肅的囑咐女兒,設下如此毒計暗害她女兒之人,她絕不輕饒。
提完這事,花若耶接著得知因她出事,母親要重罰莓兒與如霜,甚至要發賣了她們,連忙替兩人求情道:“娘,這件事真不怪莓兒和如霜,您饒了她們這一回吧,是我自己要去見世子,與她們無關,也是我不讓她們跟著進竹亭,她們兩人也勸阻過我,是我不聽她們的話,真不是她們的錯!
她求了好半晌才終于讓母親息了怒,不發賣她們,讓兩人繼續留在她身邊。
待云鳳青離開后,莓兒心有猶悸的說道:“小姐,這回又多虧那只黑貓救了您,否則等我和如霜發現不對勁,怕是來不及……”后果她簡直不敢想下去。
如霜也附和道:“可不是,那只黑貓可真是咱們的貴人!辈恢皇切〗愕,也是她和莓兒的貴人,若沒有它一再搭救小姐,她和莓兒只怕早被夫人給打死了。
花若耶順著她們的話望向蹲坐在床榻旁、一直看著她的黑貓,它那雙綠色的貓瞳里流露出一抹關切之意。
剎那之間,一幕幕影像自那段她曾佚失的記憶重新回到腦海里,那些她在孟府發生的事,那些她和孟息風朝夕相處的日子,她全都記起來了!
如霜訝然的看見自家小姐直勾勾的盯著黑貓,臉上那神情又激動又欣喜,她不明所以的問:“小姐這是怎么了?”莫非因黑貓又再次救了小姐,小姐太感動了?
“我、我想起來了!”她爬下床榻,一把抱住了黑貓,驚喜的蹭著黑貓,“孟息風,你竟然來找我了!”
見她這般,莓兒與如霜驚疑不定的相覷一眼,莓兒擔憂的叫了聲,“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你們先下去,讓我跟他說說話。”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孟息風說。
兩人以為她是想單獨同黑貓說話,遲疑了半晌,待小姐再次催促她們出去才離開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