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毅獲知甘鳴遠并未擔任先鋒攻寨,便趕赴他棲身的青城來見他。做為父親,他當然知道兒子有幾斤幾兩重,兒子想扳倒獨孤我行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因此他也不希望兒子冒險親自領軍。
再者,若兒子是想立功并獲取榮耀,他樂見其成,但可惜,他清楚兒子這一切作為都只為了一個女人。因為不想在太后面前拆穿此事,讓兒子顔面盡失淪為笑柄,他只好附和兒子這個愚蠢的提議——剿寨。
他原以為這是不會成功的,沒想到兒子居然真的把季憐兒給搶了回來。
不過,季憐兒的清白有疑問,他甘毅可丟不起這臉迎進這種兒媳婦。一抵達青城,他便命人將兒子召至面前,可兒子的近侍卻吞吞吐吐的。
在他逼問下,才知兒子正在軟禁季憐兒的房里。至于做什么,不用說,他也猜得到。
“真是扶不上墻的爛泥!”盡管不愿這么形容兒子,他還是忍不住咒罵著。
來到軟禁季憐兒的房前,他隱約聽見里面傳來咒罵的聲音,他一腳踹開房門,就見甘鳴遠已壓在季憐兒身上——
“爹?!”甘鳴遠嚇了一跳,整個人從季憐兒身上彈開。
甘毅神情不悅的瞪著他,“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搶了女人就撤兵,你腦袋裝了什么?”
“爹,我……我已經耗損了獨孤我行的戰力……”
“哼!”甘毅冷哼一記,“有本事就滅了他!闭f話的同時,他注意到床上動也不動的季憐兒。
“你給她下藥?”
甘鳴遠搖搖頭,“沒有,我只是……”
不待他說完,甘毅已大步走到床邊,定睛一看,發現床上有血跡,全來自季憐兒的手腕處。
他大驚,“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弄的,是她自己……”甘鳴遠說:“是她奪了我的玉刀弄的!备室忝夹囊粩Q,疑惑地道:“為什么?”
“因為她不肯從我!备束Q遠小聲說。
聞言,甘毅心頭一震。季憐兒不愿從他,甚至為此而自殘?為什么?這女人原本不是要嫁給他兒子嗎?難道……
“她不肯從你,難道是因為她已經跟獨孤我行……”
“爹,一定是獨孤我行對她用強,她才……”
“住口!”甘毅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當我腦袋裝了干草?”
一個女人若不是出于自愿委身于男人,又怎會為了那男人守住身子?這道理,他不用想也明白。
“不管是身子還是心,季憐兒都已經成了獨孤我行的女人了吧?”甘毅說。甘鳴遠不語,默認。
“你還窩囊的想娶這女人為妻嗎?”甘毅訓斥他,“你教我的老臉往哪擺?”
“爹……”
“把她扔了!傷得這么重怕是不能活了,扔到河里吧!”
“可是爹……”甘鳴遠還想再說,卻讓甘毅狠狠瞪了一記。
甘鳴遠低下頭,雖不甘卻又不敢不從,只好將外面的人叫進來把季慕書抱出去。
守門人進來抱起昏迷不醒的季慕書,正要走出去,甘毅卻瞥見了她的臉。
甘毅陡地一震,“慢著!”他伸手捏住季慕書的下巴端詳著,神情驚疑。
“這不是季憐兒,她是誰?”
甘鳴遠一愣,“爹,她是季憐兒啊。”
甘毅斜瞪他一眼,“我看你是給色欲沖昏了頭!季憐兒的左嘴角有顆痣,這女人沒有!
“咦?”甘鳴遠疑惑的捱過來,“是嗎?”
“她跟季憐兒確實神似猶如孿生姐妹,但她絕不是季憐兒!
“是嗎?”甘鳴遠忽地想起方才她確實說過她并非季憐兒之事,“那她是誰?”
甘毅神情凝肅,若有所思!澳闶菑奶炖钦阉龓Щ貋淼?”
“是!备束Q遠回答,“先前我派去的細作曾跟她相處過一段時日,確定她是遭獨孤我行擄去的季憐兒,所以……”
“所以獨孤我行也以為她是季憐兒?”甘毅摩挲著下巴的胡子,一臉老謀深算的表情,“她不肯離開獨孤我行甚至為他守節,可見她與他已兩情相悅,看來不管這個女人是誰,都將是獨孤我行的死穴!
“爹的意思是?”
“這女人死不得,獨孤我行一定會來要回她!备室阏f著,立刻吩咐抱著季慕書的人,“快將她送到大夫那里,不管如何都不能讓她死了。”
“遵命!”守門人答應一聲,馬上抱著季慕書離開。
甘毅臉上漾著得意的笑,“獨孤我行,我可找到你的罩門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縱使是你也不例外啊!
虎妞昏迷,一直沒恢復意識,獨孤我行請來貝古德為她診療,卻未見起色。
過午,幾個山下的村民上山求見獨孤我行,領頭的是山下山尾村的村長。獨孤我行來到議事堂,只見村長及幾名村中長老押著一名叫李三奕的男子。獨孤我行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他不只一次希望能進天狼寨。
李三奕是多次鄉試皆未能及第的秀才,一心想做大事,于是多次求見獨孤我行希望能成為天狼寨的一員,獨孤我行多次與他面談,發現他不只不會武功,就連進寨的原因也不單純。
天狼寨不需要想做大事的人,只需要想為天下人做小事的人。
“村長,幾位長老,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問。
村長未開口,便拉著李三奕下跪,“將軍,咱們山尾村的人對不起你!
“村長,快請起!彼屒胺銎鹩辛四隁q的村長,“此話怎講?”
“獨孤將軍,”這時,另一名長者跪下了,“是我教子無方,請將軍降罪!
“快請起。”獨孤我行又急忙扶起他,更加困惑了。
一旁,徐騰等人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村長啊,”徐騰出聲,“你們別只是跪,快說說是怎么一回事!
村長點頭,看著方才下跪的長者,“老李,你說吧!
老李一臉歉疚,老淚縱橫地道:“將軍,此番甘毅的軍隊打上山,正是我這不肖兒他、他……”話未說完,老李已語寨。
“老李,三奕他做了什么?”徐騰問。
“我該死,真該死,將軍對山尾村恩重如山,我音生養出這種兒子,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說著,他狠狠的槌了還跪在地上的李三奕一拳,“混帳東西,你干的事,你自己說。”
李三奕不敢抬頭,只揚起眼瞼,心虛又害怕,漸愧的看著獨孤我行,然后支支吾吾地道:“將、將軍,是小人在……在井水里下藥……”
聞言,獨孤我行等人陡地一震。
“你說什么?李三奕,藥是你下的?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徐騰一個箭步上前拽起他的衣領,憤怒的瞪著他。
“徐騰!”獨孤我行叫了他一聲,以眼神示意他放開李三奕。
徐騰雖不愿意,但不得不從,他用力一個振臂,將李三奕推倒在地。
李三奕跪趴在地,“將軍,小人一時糊涂鬼迷心竅,才會被邵青天給迷惑,他說……只要我將他交給我的藥倒在井里,領路上山就能給我功名……”
“這樣你也信?”宋竹青憤怒地說“他有太師的諭令,所以我才會……我該死“你是該死!”徐騰狠瞪著他,“虧天狼寨為你們做了那么多,你競然幫著外人反咬我們一口!
“不不不,”李三奕說,“我正是知道獨孤將軍對山尾村有恩情,才把藥掉包換了瀉藥呀。”
“你以為這么說,我們就會原諒你嗎?”宋竹青怒氣沖沖地道,“你真該死!”
“獨孤將軍,”老李淚求獨孤我行,“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希望將軍給他一條活路,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要如何處置就悉聽尊便了。”
獨孤我行沉默不語,而一旁的趙衍則鐵青著臉未發表任何意見。
知道藥是李三奕下的,那帶走季憐兒的黑衣人也是他領上山的,獨孤我行并未感到太憤怒,反之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趙衍那番說法讓所有人對季憐兒感到憤怒及痛恨,他們都認為藥是季憐兒下的,提供消息讓鄭牧帶人從后山進攻的也是她,如今李三奕洗刷了她的嫌疑,證明她與此事無關。
但卸下心中大石的同時,他又擔心起她的安危。她是甘鳴遠未過門的妻子,只要她乖乖的,甘鳴遠自然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但若她不從呢?又或是甘鳴遠對她用強……想到這些,他的心就靜不下來,整個人像要燒起來似的。
“死罪活罪,你都不需要受。”獨孤我行神情平靜地說。
聞言,李三奕一怔。
“邵青天交給你的藥決計不只是讓人鬧肚子那么簡單,要不是你將藥掉包,天狼寨恐怕真要滅了,至少你良心未泯,做了件好事!
聽他這么說,李三奕羞愧得淚流滿面,不斷磕頭!皩④,小人該死,居然背叛辜負了將軍,嗚嗚——”
“將軍的大恩大德小人今生無以回報,來世當效犬馬之勞!崩侠钅鼙W∶}香火,更是感激萬分。
“言重了!
獨孤我行剛說完,張靜匆忙來到,臉上帶著難掩的笑意。
“將軍,虎妞醒了!她醒了!”張靜氣喘吁吁的說著。
獨孤我行一聽,立刻轉身看著村長,“村長,沒事了,快帶著大伙兒下山回家吧!闭f罷,他便邁開步伐隨著張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