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失眠的結果,就是讓袁雅樺隔天頭痛欲裂。
她的新室友已經起床,薄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尾,她下床,快速盥洗換衣后,以為會舒緩的頭痛并未減輕。
她瞪著化妝鏡中的自己──來白色的長褲套裝,長發整整齊齊地東在腦后,臉上化著淡雅的粉妝,沒有笑容。她才二十七歲,臉上卻有著四十七歲的疲憊,瑞琴二十三歲,臉上的笑容卻如幼兒般天真無邪,兩者相比較,如果她是男人,會選擇誰是顯而易見的事……
呼,她在想什么啊?一早就想這些無聊的事,今天要怎么工作?
袁雅樺離開臥室,來到一樓,立刻聽到廚房傳來一陣陣開懷的笑聲,她頓住了腳步,心思一轉,也對,如果她是男人,肯定會選擇比較年輕、比較美麗,隨時能給自己帶來快樂的對象……
她揉揉太陽穴。就算頭痛到快裂開,還是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這雪上加霜的情況讓她很沮喪。
以她目前的狀況,微笑似乎是很困難的事,除了失眠、心情不好笑不出來,她的頭痛到連“輕扯嘴角”都會讓痛楚加劇,還是悄悄出門,去連鎖咖啡廳喝杯咖啡吧,她急需一杯暖熱的黑咖啡來重振精神。
袁雅樺想直接出門,卻讓由廚房走出來的姜爾東逮個正著──
“早!”
她暗暗嘆了口氣,轉身,擠出微笑!霸。”
“不吃早餐就要出門?”
袁雅樺指指身后戶外的大太陽!疤鞖夂芎茫蚁肴バ前涂俗,喝杯咖啡。”
姜爾東皺眉。“星巴克的咖啡豆會比我們家的好?別鬧了,這個豆子還是你買的,你還說十個星巴克都比不上!
袁雅樺難看的笑容卡在臉上!斑馈袝r候,我還是會想在明亮干凈的咖啡廳里,喝杯已經煮好的咖啡,也是種享受!
“要咖啡,瑞琴已經煮好了,要明亮干凈,我們家的廚房更是一等一,你別出門了,幫我想想那條超有效的酸痛膏擺在哪里,瑞琴昨天落枕,我要幫她推一推!
姜爾東開始在工作室里翻箱倒柜地找酸痛膏。
袁雅樺忍不住悲從中來。真好,瑞琴落枕,有人幫忙找酸痛膏,還會幫她推一推,她頭痛個半死,連想喝杯咖啡都喝不到。
她走向他的繪圖桌,酸痛膏就放在桌上。“別找了,根本不在抽屜里,酸痛膏就放在你的繪圖桌上。你昨天才用過,今天又找不到,如果你以后想立刻找到需要的東西,就請養成物歸原位的習慣!”
她知道自己的語氣很沖、很不友善,像吞了一紅火藥一樣,但她真的控制不了……
姜爾東好奇地挑眉。“喂,小樺,你也落枕嗎?瞧你一早像吃了炸藥似地到處掃射!
袁雅樺吐了口氣,搖頭!拔覜]事!
姜爾東摩挲著下巴,直接下結論。“我就說嘛,一定是你一直在想李太太的Case要怎么做,想到火氣大。早告訴你這是顆爛芭樂,要你別碰,你偏不聽!
今天她沒有一點和他抬杠的興致!拔蚁瘸鲩T了,等你這邊結束后,我們再約怎么在李太太家碰面!
姜爾東摸摸下巴,彎腰平視她的臉。雅樺的確怪怪的,她一向是滿臉笑容,今早不只沒笑容,連眉頭都攏得緊緊的。“你沒事吧?”
她扯著疲憊的笑,心很委屈,他的臉就在她眼前,神情當然也有對好友的關懷,但她發現一個人要強裝堅強、強裝一切都無所謂,真的好難。
“我頭痛!
他伸手,大拇指壓著她的黑眼圈,輕輕揉了揉。“這不是煙熏妝?”
她快暈倒!鞍装V!當然不是。”
“你真的頭痛?”
“我騙你有好處嗎?”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試探地問:“你要怎么幫我治療頭痛?酸痛膏推一推有用嗎?”
姜爾東直起腰,夸張地嘆著氣,晃著手上的酸痛膏!鞍,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廚房那個落枕的都還沒解決,你這個頭痛的我該怎么辦才好?”
袁雅樺的心像被針刺到一般,她如刺猬般豎起身上的防備,仰高下顎!皼]關系,我要出門了,你去照顧瑞琴就好。”
她轉身離開。
姜爾東扯住她的手腕!澳愀擅瓷鷼?”
她連看都不想看他!拔覜]生氣,我怎么會生氣?瑞琴的落枕一定比我的頭痛還要重要,你去幫她推一推,我先出門,等你想出門時再打手機給我!
袁雅樺甩開他的大手,提著公事包,像風一樣地迅速離開工作室。
姜爾東望著她的背影,瑞琴由廚房走出來,透過落地窗看到袁雅樺正要開車。
“雅樺姊不吃早餐嗎?”
姜爾東皺著眉頭。好友情緒不佳,也會影響他的心情,再怎么說,兩人共事五年了,可以說是生命共同體!拔业膿u錢樹出門接Case了,再這樣下去,我得考慮是不是要提高我的壽險,畢竟我得面臨過勞死的風險!”
瑞琴一頭霧水!皩W長在生氣嗎?”
姜爾東的眉頭皺得更緊!拔覟槭裁匆鷼猓俊
瑞琴也跟著皺起眉頭。“因為學長看起來就像在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
姜爾東悶著頭走回廚房吃早餐。說真的,他是在生氣,但他連自己在氣什么也搞不清楚,小樺莫名其妙發脾氣,他也跟著不開心,就說是共同體嘛!
瑞琴咚咚咚地跑進廚房,拉了椅子在學長身邊坐了下來,問起放在心中一個晚上的疑問。
“雅樺姊真的只是學長的合伙人嗎?”
姜爾東啃著烤吐司!耙蝗荒?”
“你們等于是同居耶,男女同居怎么可能只是合伙人而已?”
“齷齪!
“我才沒有思想齷齪呢!我相信所有人都會這么覺得!
“呿,別想太多!
“那學長為什么要生氣?”
姜爾東睨了學妹一眼!澳銌栴}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
他聳肩!靶搴臀乙黄鸸ぷ、一起生活久了,本來就會相互影響,她亂生氣,我也不會開心啊!
“那雅樺姊為什么要生氣?”
姜爾東又睨了學妹一眼。“你問題真的太多了!
“說說看嘛~~說說看嘛~~”瑞琴撒嬌著要答案。
姜爾東聳聳肩,擺擺手!澳懵湔,我請她幫忙找酸痛膏,就讓她念了一頓,說我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然后,她告訴我她頭痛,還問我要怎么治療她的頭痛?我只有兩只手、一條酸痛膏,你們一個落枕,一個頭痛,我能怎么辦?小樺聽了我的答案,頭一甩就出門了。你們女人有時候真的很麻煩!”
瑞琴聽著,他們彼此都說不是對方的情人,但不是情人,并不代表沒有“暗戀”、“曖昧”的成分吧?
“學長,雅樺姊生氣的原因會不會是在……嫉妒?”
“嫉妒?”他皺眉。
“對,嫉妒我跟你!
姜爾東一聽,捧腹大笑!澳闾邢胂窳α,我和小樺是患難與共、人類有史以來最要好的好朋友,她干么嫉妒?她只是在氣我每次都亂丟東西,沒有物歸原位的習慣!
“雅樺姊不是會在乎這種小事的人吧……”
姜爾東抹抹嘴!八晕也耪f你們女人很麻煩!工作。”
他離開廚房。哼,合伙人這么認真打拚,說什么他都得更用心配合!
瑞琴望著學長離開的背影。如果她想的沒錯,雅樺姊是在吃醋,如果真是這樣,雅樺姊暗戀學長,暗戀一塊完全沒知覺的笨石頭,她一定很辛苦……
。
袁雅樺在去星巴克買咖啡之前,接到好友瑄瑄的求助電話,立刻驅車前往瑄瑄家救人。同樣的模式、同樣的地點,瑄瑄掛著大墨鏡,把棒球帽壓得低低的,只是這次不同,有記者闖進地下停車場,所以她只能抓準時間,瑄瑄的電梯門一開,雅樺就快狠準地把車停在電梯前,讓瑄瑄立刻上車,否則她就會變成被記者圍堵的對象。
“記者已經知道這輛車了,下次我很難執行救援任務!痹艠鍖④囻偝鐾\噲,將記者遠遠拋在車后。
瑄瑄一肚子的怨氣!八懔,真不知道那群八卦記者在想什么?又不是我劈腿,他們成天纏著我問感想做什么?哪個女人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搞七捻三會開心?真是夠了!沒關系,再來我就要去香港走秀,呼,總算可以喘口氣。”
“真好!
“你想去啊?”
“想!
“舍得放下你家的姜大師?”
“舍得。”
瑄瑄注意到好友語氣中的異樣,她側身審視著雅樺沒有笑意、失去光采、垮著嘴角的臉龐,還有兩個黑眼圈。“你昨天沒睡?”
“有個男人說這是煙熏妝!
“你的男人是個笨蛋!
“沒錯!”袁雅樺大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