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并未走近,維持著君子之風,他困難地吞了吞口水,“新婚之夜時,我看見過!
林若水緊緊地掐住木桶的邊緣,“是嗎?”她驚訝地抬頭,看著他隱晦的雙眸,“你看夠了吧,快點出去!”
“如果那時我沒有離開,或許……”
林若水不想聽這些假設性的話,“沒有也許,你快出去吧!”
“呵呵,若水,不好意嗯,我先出去,熱水就放在這兒了!
林若水屏息地說:“我留下,可你也不能逼我!
石毅的眼睛暗了暗,“若水說的是!爆F在還不是時候,她還在排拒他。
“謝謝你。”她指的是熱水。
石毅點點頭后便離開。
“表哥,看來你要奪得表嫂歡心的日子不多了,得加把勁了!彼麄冎坝懻撨^林若水之前為何秘而不宣,執意不肯坦白她認識石毅、是被石毅休了的下堂妻。
換做是他們,他們也不想承認。
“表嫂定是對你有某種程度的恨,但又明事理地知道不關你的事情,總之就是心情上很掙扎,你要好好彌補表嫂的遺憾……”
石毅騎在馬上,回頭看著司徒風清,“我不在的時間,你一定要看住她,否則我回來時,她不在的話,我就……踢飛你!”
“呃,這腿長在表嫂身上,我也沒……”司徒風清收住嘴,“是,是,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讓表嫂離開我的視線。”
從這里回落雁村大概要一天的路程,不過騎馬的話,也許能早點回來,“我走了!笔銚P鞭策馬而去。
馬蹄揚起層層黃塵,司徒風清手一揚,玄紅鐵扇擋住席卷而來的塵土,看不到石毅的身影之后,司徒風清才轉過身。
林若水也已經起床了,正要用謄,“司徒大哥。”
“表嫂!彼室獾睾傲艘宦暋
林若水想起了昨晚溫柔體貼的石毅,臉兒一紅,“別胡喊!彼蛲淼脑挾嗔岁P心,少了堅硬,他也允她不會逼她。
“怎么會呢?你原本便是我的表嫂呀!”
嘴皮子怎么也說不過他呀,林若水干脆放棄游說,“石毅呢?”
“表哥今天有事,所以暫時出去一會兒!彼就斤L清邊說邊觀察她的神色,發現她并沒有任何開心的神情,也沒有想趁表哥不在而離開的心嗯。
“哦!痹瓉硭裉斐鋈チ耍趺礇]有跟她說?林若水俏臉紼紅,她跟他又沒有關系,他愛去哪里就去哪里,關她什么事情,也不用跟她說呀……她亂七八糟地想些什么東西呀!
“表嫂?”
“你別亂叫了!”林若水突然尖銳地說道,一說完,她臉上尷尬不已,“我先回房了………
司徒風清好笑地看著她別扭的模樣,“好好,等表哥回來,我再跟他說你找他!
“我才沒有找他!”林若水停下腳步,半回過頭地說道。
表嫂真是小孩氣!司徒風清狀似了解地點點頭,“我會跟表哥說,表嫂沒有找他!
林若水整個人都發燙了,半句話也不敢回,就怕引得他又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趕緊上樓去了。
“小二,弄幾道清淡的菜色給我表嫂送上去。”雖然逗弄表嫂是挺好玩的,可要是被表哥知道,表嫂因害羞不吃飯的話,他就真的十條命都不夠用了。
“是,小的這就去。”
好了,這里差不多沒有他的事情要做的,表嫂有十五保護著,他也不用擔心,嗯嗯,不如去外頭逛逛,中午時再回來看看表嫂,嘻嘻,偷得半日閑,趕緊溜去。
司徒風清才剛剛踏出客棧,不久,一名身材纖細的男子走了進來。
“石公子,你回來啦?”
男子眼睛一瞇,傭懶地回道:“嗯!
“石公子?”
男子眼睛挑了挑,“帶我回房吧!
帶他回房?小二奇怪了,這住了好幾日的廂房在哪里他自己不知道?就算再奇怪,小二也不敢說什么,他可是貴客呢,“是,是,請隨小的來。”
林若水躲在廂房中不敢出來,可一想到自己鬼鬼祟祟的行為無疑是逃避,她又逼著自己走出廂房,石毅不在,她略顯寂寞,感覺都沒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平日甘之如飴的平靜倒成了寂寞,她正要下樓時,迎面碰上一人。
她抬頭一看,眉眼一笑,“石毅,你回來了?”
男子一頓,眼睛瞅著她好一會兒,連店小二也發現他古里古怪的,前幾日,石公子可是對人家姑娘殷勤得很呢。
“是你!”男子平靜的臉色突然風云大變。
嗯?林若水淺笑,“不是我還會是誰呀?”她以為石毅在跟她鬧著玩。
男子薄唇一張,難聽的話語隨之而出,“賤婦!”
他,在說什么?賤婦?他在說自己嗎?
林若水臉色頓時難看得好似重病在身,隨時隨地要一命嗚呼,鼙音弱弱地蛻:“石毅,你……在說什么?”
男子英俊的臉上布滿了不屑以及寒冷,“你一個女子不遵從三從四德就算了,盡學一些羞恥的行徑,在我不在時紅杏出墻,你說你這不叫賤,叫什么?”
心忽然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心口處又有一個石頭,不大不小,剛好鑲嵌在其中,摩擦得生疼,石頭又偏喜歡往最柔嫩的一塊地方上磨,不斷磨、不斷壓,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了,她臉色蒼白如紙,“石毅……”
“你沒有資格喊我的名字!”男子冷冷地說。
可這名諱是他要她喊的,纏著她喊,逼著她喊,硬要她把他的名字掛在嘴邊的。
她死咬著唇,下唇冒出點點血珠子。
“我不知道你為何在這里,不過像你這種不干不凈的女人是不容于世的!蹦凶诱f的話句句刺骨,刺得她血肉模糊。
“我……”
“想問我,你應當住哪里?”男子諷刺一笑,眼里盡是不屑,“唯有尼姑庵才能容得了你,你下半輩子好好地潛心修佛,說不定下一世就不用做一個世人嫌棄的壞女人!”
林若水直直地站在那兒,兩眼空洞得可怕,“石毅,你怎么可以……”昨日是他要求她留下的,不是嗎?
“我有什么不可以,倒是你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男人冷哼一聲,絲毫不覺自己說話哪里薄情了。
一旁的小二看得嘖嘖稱奇,怎么會有人變化這么大,這石公子還真的是看不出是這么一個尖酸刻薄的人哪。
林若水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昨晚的美好瞬間煙消云散,也許昨日他是故意要她留下,是在等著她放下防備,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羞辱她吧。
先是給了她一個美好的夜晚,現在又凌辱她?石毅呀石毅,你真的好厲害!
“還杵在這里做什么?”
“石毅,我沒有對不起你!绷秩羲蛔忠痪涞匾У们逦笆悄阄垠何,是你的不信任害得我身敗名裂,是你的無情害得我與我爹離鄉背井,從來都是你,不是我!”
男人不悅地瞟了她一眼,“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做錯了事情倒諸多借口!你要是再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林若水輕眨著眼睛,眼睛干澀得很,因而刺痛她的眼,她是對他誤會了,誤會他是一個好人,她心一橫,冷冷地說:“早知今日如此,我便不會救你!”
“你再胡說八道,我……”
林若水沒有聽他說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上前擋住她,“等等!”
“放開!”
一拉一扯之間,林若水走在樓梯口的邊緣,店小二一看,心里一驚,正要想要出聲提醒,已經來不及了,林若水整個人跌落了下去。
林若水從層層木質的階梯滾了下去,男人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出手了,“喂喂,我不是故意,我只不過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再纏著我七……不要纏著我!”
她摔得頭昏腦脹,樓下的掌柜趕緊跑了出來,扶起她,“姑娘、姑娘,你可還好?”
她一點也不好,眼冒金星不說,更可惡的是他說的話,她垂下頭,掩飾紅紅的眼眶,低低地說:“有勞掌柜了,我沒事!
男人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眼里閃過絲絲愧疚,“我……”
林若水蹣跚著步伐往客棧門口走去,身上的白色衣衫沾了灰,身后的掌柜喊著,“姑娘,我給你請個大夫吧,姑娘……”
大夫?請大夫又有何用?能醫得了她身上的傷,也醫不好她滿心的瘡痍,身子骨一陣陣散架的疼,她卻死咬著牙撐了下去。
走至城門的時候,正好有一商隊要離開,她沒有問要去哪里,也不在乎要去哪里,只把身上唯一值錢的玉佩當盤纏,爹說這玉佩是娘親特意留給她的,在爹病得沒錢醫治時也不許她賤賣,如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去,玉佩在不在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