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翼再見到西門元寶時,已是十天后的事了,他們兩人約在先前跌落山崖后的暫居之處見面。
這些天東方翼除了養傷之外,忙碌依舊,族內大大小小許多事仍得由他決定,以前的他可以心無旁騖地處理好一切,可是這十天來,他竟然常常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元寶。
想著她粗魯的吃相、想著她直率的言語、想著她的力大無窮、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想著,他便不由得啞然失笑,為自己對她強烈的渴望。
西門元寶和他周遭的女子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開心就大笑,不開心就罵人,毫不掩飾她的情緒,或許正因為如此,他的眼才會無法自她身上移開,就連分開了,也還想著她。
對于十天之約,他非常期待,不曉得她又會為他帶來什么驚奇與驚喜。一想起元寶,東方翼便變得神采飛揚,整個人光彩奪目。
到了約定的這一日,東方翼早早就到了,看著這隱密、滿是樹叢之處,他不由得感到懷念,嘴角噙著笑意打量著四周。如果能一直和元寶待在這兒,或許他會依然甘之如飴。
西門元寶打了個大哈欠,精神不濟地牽著小黑來還東方翼。這十天來,她快累死了,因為家人與族人對熊肉的怨念不小,見到她不是陰森地在她耳畔留下「熊肉」兩個字,便是叫她再出外多打幾頭熊回來。
他們把她當成什么來著?專門打熊的?熊有那么好打嗎?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有一拳打倒一頭熊!可惜她沒法說明自個兒的行蹤,只好成天忍受家人與族人的怨懟。對食物的怨念真的很可怕,她在一夜間成了大家怨恨的對象,害她每天都睡得不安穩,就怕睡醒后又發現頭上多了好幾個腫包。
再次打了個大哈欠,她真的很想好好地睡一覺。
「元寶,妳怎么一臉想睡的模樣?」大老遠的,東方翼就瞧見元寶拚命打哈欠,整個人看起來很疲累的模樣。
「唉,甭提了!刮鏖T元寶有氣無力地對他擺擺手。
黑駒一見到東方翼,立即開心地把臉湊向他撒嬌。
「黑駒,你終于平安歸來了!箹|方翼輕撫黑駒的臉,能見到黑駒安然無恙地站在他身前,真好。
「喏!小黑還你,十八兩拿來!」西門元寶打斷他們之間親熱的小動作,右手掌心向上攤開,等著他奉上她渴望許久的十八兩。
「給妳!箹|方翼很爽快地給了她十八兩「黑駒的贖金」。
西門元寶的雙眸一見到白花花的銀子,立即充滿神采,高興地接過十八兩數了又數、數了又數,并非懷疑東方翼會不老實地少給,而是除了上回搶他以外,她很少拿過這么多銀子。一想到這十八兩已經完全屬于她,這段日子所受的苦就不算什么了。
她笑得合不攏嘴,一臉幸福的表情,完全陶醉在十八兩銀子的喜悅當中。
「別再數了,銀子不會長翅膀自妳掌心飛走的。」東方翼見她數了又數,忍不住覺得好笑。
「像你這種肥羊是不會了解身為盜賊的我的心情!」西門元寶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氣他打斷這美妙的一刻。
「是,像我這種肥羊是沒辦法了解盜賊的心情!箹|方翼借用她的話譏諷道。肥羊?真難聽!
「你不曉得為了把小黑帶出來,我花費了多少心思!刮鏖T元寶朝他擰了擰挺尖的俏鼻。
「怎么說?」東方翼愛憐地不斷撫著黑駒,黑駒也拚命向他撒嬌。
「還不是阿貴哥哥,他可能太喜歡小黑了,看牠看得可緊了!我是趁著阿貴哥哥出門去,偷偷把小黑帶出來的!篂榱诉@十八兩,她可是一再閃躲阿貴哥哥,差點就帶不出小黑了。
「辛苦妳了。」由元寶的話中,他猜測西門貴或許知道罷駒的價值,正等著將黑駒賣個好價錢,所以才會看緊黑駒。
「的確是很辛苦!」她不客氣地回他。
「為了躲妳哥哥,也為了要想辦法帶出黑駒,所以妳才會滿臉疲累的模樣嗎?」東方翼由她的話語推論出她昏昏欲睡的原因。
「不是!故聦嵉恼嫦嘤心敲春唵尉秃脟D!他都不曉得因為他,她可是過了十天苦不堪言的日子呢!
「既然不是,那妳怎么會一臉想睡的表情?」原以為猜中了,沒想到居然不是。
「唉!這說來話長,不過既然我們都很閑,那我就講給你聽吧!」西門元寶幽幽地長嘆了口氣后,便開始對他敘述起使她含冤莫白、有關于熊的故事。
聽完元寶的述說,東方翼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作夢也猜不到西門家的人居然會猜測元寶打倒了一頭熊,而且還獨自將熊給吃干抹凈!他們一家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妳那個堂妹寶娣也真寶,居然會以為妳上山與熊決斗去了。雖然妳的力氣是很大沒錯,但打倒一頭熊……妳的家人與族人是不是想太多了?」東方翼笑得肚子發疼,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找回聲音對她道。
「你又知道我沒辦法打倒一頭熊了?告訴你,是熊運氣好沒讓我遇見,只要牠倒楣地讓我碰上了,我一定可以打倒牠的!還有,你別以為寶娣傻里傻氣的,她是單純!」她自認真可以打倒一頭熊,是以一定要跟他澄清才行,免得他小覷了她,末了還不忘護著寶娣。雖然寶娣傻呼呼是西門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外頭的人并不曉得。∷刹荒茏屚忸^的人取笑寶睇。
「我明白!顾难弁M溫柔地看著她,她維護寶娣的情誼讓他欣賞。
「寶娣她是真的很可愛!上回在黑暗中,所以你沒瞧清她的模樣,如果你見到她,一定也會同意我的話!」西門元寶再次強調。
「我相信!怪皇窃谒壑,她更可愛也更加吸引他。
「因為不能說實話,我的族人中有的還打賭我是怎么打倒熊的;有人說我光憑一只手就把熊給打趴了,也有人說我先是以一掌擊碎身旁的大石,就把熊給嚇得屁滾尿流了!挂恢皇?掌心碎大石?原來在族人心中,她比熊還厲害呢!
「他們真是有趣。」想象著她的族人說這些話時的畫面,他不由得笑瞇了眼。
「才不呢!為了熊肉他們可氣我了!那天我被一堆人追著打,跑得我氣喘如牛呢!」她抱怨道。爹和娘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忘了要手下留情,而金寶、銀寶哥哥兩人根本就是借機報仇。總而言之,她此刻還能站在東方翼面前抱怨,全是祖宗保佑。
「妳沒事吧?」聽見她被一群人追著打,他立刻緊張地詢問。她的兩個眼眶是黑了點,難不成是被打黑的?!
「當然沒事啦!我可不會乖乖地白挨拳頭。告訴你,我不只拳頭硬,我的頭也很硬!」她非常驕傲地昂高下巴。
她驕傲的模樣可愛得不得了,令東方翼又喜又憐,但因不想嚇著她,所以得拚命克制住才沒沖動地將她擁入懷中。
「元寶,妳在家中每天都很開心對吧?」西門家沒有東方家的嚴謹,應該時時刻刻都很熱鬧才是。
「沒有,我和我的哥哥們常常為了吃多少食物而吵架、打架。你曉得的,我的力氣很大,不能真的盡全力打他們,每次都快憋死我了!」她佯怒,雙拳在半空中揮舞著。
「但你們的感情很好不是嗎?」
「雖然他們常常惹我生氣,我也會惹得他們哇哇叫,不過我們的感情真的還不錯。那你呢?依我看,你一定不會和你的兄弟姊妹打架對吧?」如果他生氣,大概只會用很冷的表情睨著對方看,讓對方主動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再不然就是拉拉雜雜地說些讓人聽不懂的大道理,對方聽不懂,自然而然就會被他的話給撂倒了。
「我有兩個妹妹,說實話,我還真無法想象和她們打架的情景!顾f道。
「你的妹妹長得像你嗎?」西門元寶很好奇,他的妹妹是否都長得像他一樣好看?
「旁人說我和大妹艷兒長得比較像,我自己倒是不覺得!蛊G兒很漂亮,但一和元寶比,馬上就被元寶比下去了。向來自視甚高的艷兒真該見見元寶,如此才會知道她根本就無須成天因著漂亮的容貌而沾沾自喜。
「那我倒是很想見見她!孤犚娝拇竺瞄L得像他,她就更好奇了。
「會的,妳會有機會見到她的!箹|方翼話中有著弦外之音。
「你是說你要帶她來讓我看嗎?」她快樂地揚高聲兒。
「不!顾芸斓胤穸。
「你不帶她來讓我看,那我要怎么見她?」難道他不明白,她不能進東方家,也不會去嗎?
「等妳見到她的那天,就會明白了!箷呵易屗u個關子。
「莫非你的意思是,她很可能有天會被我打劫?」他可能不知道,她很久不打劫了呢!
「不,她不會!蛊G兒若是出門,肯定會有一群仆人前呼后擁,元寶想要單獨一人接近艷兒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怎么會見到她?」他愈說,她就愈糊涂了。
「老話一句,等妳見到她的那天,就會明白了!箹|方翼故作神秘。
「嘖!你這人說話真不夠痛快!」西門元寶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從懷中掏出兩顆在路上摘的果子,一顆丟給他,一顆則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兩下便大口咬下。
東方翼接住果子,與她一起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品嘗帶著酸澀的果子。平時在家中,從來不會有味道如此差的果子送到他面前,他也從不以為自己會喜歡風味奇特的果子,可是在與她相處的那幾天,他習慣了果子的酸澀味,也能夠和她一起吃得津津有味。
「東方翼,這些天你過得如何?可請大夫看過你的傷了?還有,你的腿呢?沒事吧?」光是坐著還是不夠自在,她干脆躺下來吃著果子,轉頭連珠炮地問著身旁的他。
「我身上與腿上的傷都沒事了,妳先前幫我處理得很好,至于我這些天過得仍舊是老樣子!
「沒事就好,不過你的老樣子是什么意思?」聽他說沒事,她總算是放下心中的大石,不用老擔心他沒被她治好,反而被她給弄殘了。
「老樣子就是努力排解族內的糾紛與工作!顾M量不在她面前提起敏感的話題,例如珠寶鋪與金礦。
「你們族內也會有糾紛嗎?是不是有人打在一起?幾個對幾個?哪邊贏了?」聽見有糾紛,她興奮得很。原來東方家和西門家的人一樣愛打架。】礀|方家往后還敢不敢笑西門家粗魯不文!
「不是自己打自己,我們的糾紛是因妳的哥哥們而起的!顾麣埲痰卮驍嗨篮玫幕孟。
「我哥哥?他們怎么了?」東方家的事又關她哥哥什么事了?
「妳的哥哥們三不五時就打劫我的族人,我的族人自然開心不起來,他們一不開心,便會找我出面解決!
「唉!你的族人實在是太吝嗇了!你們個個吃得飽又穿得暖,我們可不。既然兩家是鄰居,敦親睦鄰這個道理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會不懂吧?你說,肚子餓又窮的我們打劫你們有何不對?照道理說,該是你們親自將食物與銀兩送上門來才夠意思!跟鄰居計較這么多,你們也太無情無義了,何況我們只搶了你們一點點而已。哼,真要計較的話,還不知誰欠誰比較多呢?」她搖搖頭,很不欣賞他族人的小氣態度。西門家的金礦都被東方家奪了,東方家分他們一點殘羹剩飯又算得了什么?
東方翼聽她說得義正辭嚴,不禁搖頭苦笑?傊,兩家的確是有筆算不清的爛帳,是以東方家才會一再的忍氣吞聲,不過忍耐也已到了極限,再不解決很可能會爆發流血沖突。
「妳在家中過得苦嗎?」東方翼很心疼她,在他心中總認為她該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讓人服侍的生活,一頭青絲簪的該是寶石珠玉,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綾羅綢緞,腳踩由湘繡繡成的繡花鞋。她該過得像個公主才是,結果,她卻過著土匪強盜的生活。每每想到這,他便想將她拉離西門家。
「苦?怎么會?我們家的每個人都這么過,沒人對我不好,我怎么會苦呢?」她笑著搖頭,將吃得干干凈凈、只剩果核的果子往旁邊扔。
東方翼明白她的意思,這就是她的生活,她家人的生活、她族人的生活。大家一起過著貧困的日子,有飯大家一起吃,沒飯大家一起餓肚子,西門家所有人全緊密地連系在一起,沒有人是例外。突然間,他竟羨慕起她來。
「東方翼,你別老是不開心,其實這世間有許多有趣的事,只是你沒發現罷了!刮鏖T元寶天外飛來一筆。
東方翼愣了愣,看著毫無拘束、無男女之防地躺在身邊的元寶。他想著,與元寶比起來,他過得既拘束又不快樂,這令他感覺自己比元寶還要更像個娘兒們,于是他學元寶躺下來,就躺在她身邊,兩個人靠得極近、極近,近到只消他的手臂移動個一下,便可以碰觸到她的手臂。
躺在她身畔,他的嗅覺變得更為敏銳,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清新青草味與極淡的花香,她的不矯揉造作深深敲擊進他的心坎。
「元寶,咱們成親吧。」他發自內心對她說道。
西門元寶被他突來的話嚇得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耳畔不斷回響他所說的話──元寶,咱們成親吧……
其實是她聽錯了對吧?
剛剛東方翼鐵定是說──元寶,妳怎么讓小黑變輕了?
或者是──元寶,咱們將這里清干凈吧!
總之,絕對不可能是說──元寶,咱們成親吧。
東方翼怎么可能會想要娶她?東方家與西門家向來不合呢!還有,她不認為她會是他所想要的妻子,他的妻子應該是像她曾在城里見過的千金小姐,個個說話像蚊子在叫,走路像蝸牛在爬,絕對不可能是像她這種力大如牛、食量驚人的人。
所以,若不是她聽錯,那肯定是他的腦袋出了問題!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上回他自懸崖摔下時摔得可重了,他該再找大夫好好來診治一下才行,而這回要診治的,當然就是他那已經摔壞的腦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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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貴與金寶、銀寶三兄弟頭一回被邀請到東方家,富麗堂皇的東方家讓兄弟三人看得瞠目結舌、目不轉睛,東方家的亭臺樓閣在三兄弟眼中皆幻化成銀票與黃澄澄的金元寶。事實上,東方家邀請的原是他們爹娘,但爹娘懶得出門,所以就派他們三兄弟當代表了。
「你們說,如果我把那扇窗子偷過來,拿去市集上賣,是不是可以賣不少銀兩?」西門金寶已開始在腦海里編織著將東方家一磚一瓦皆拿到市集上換銀兩的美夢。
「笨蛋!東方家這么有錢,肯定有許多古董,要偷當然得偷更值錢的。》凑Y果都是會被一堆人追著打,你說你要扛扇窗子被打,還是抱著古董花瓶被打?」西門銀寶譏笑金寶不用腦。
「就像你說的,反正都會被一堆人追著打,所以窗子和古董花瓶我都要了!」西門金寶自認有本事扛著窗子兼抱著古董花瓶跑給東方家的人追。
「好主意!我怎么會沒想到?既然如此,你說脖子上掛什么好呢?」糊涂!既然要偷、既然會被打,當然是多偷點好!
「嗯……我們得好好想想,在離開東方家之前一定要想出來才成!」西門金寶沈吟思考著,東方家有許多寶貝,他們應當不愁沒東西偷才是。
相較于兩個弟弟的大驚小怪,早來過東方家的西門貴則鎮定許多。年少時他曾意外救了東方秀,所以已見識過東方家的華美,但多年未踏進東方家,東方家的氣派依然教他咋舌。
西門金寶與西門銀寶雖是盡量壓低嗓門,不過他們自以為的耳語仍讓領在前頭的何總管聽得清清楚楚,何總管強忍著不回頭怒目相視。這西門家的人簡直是欺人太甚,真不知是蠢到了極點,抑或是沒將東方家放在眼里,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偷東方家的窗子與古董花瓶,當真以為東方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將東西帶走嗎?
還有,少爺特地邀請他們過來商量要事,他們竟以一頭亂發與臟污不堪的衣著出現,當土匪當到這么落魄,西門一家也算是奇葩了。
西門貴發現金寶與銀寶的嗓門太大,他用力咳了咳,怒目瞪向金寶、銀寶,要他們安靜點,千萬別讓東方家的人給瞧不起。
金寶、銀寶兩兄弟見阿貴哥哥似乎有發怒的跡象,兩人連忙閉嘴。阿貴哥哥脾氣不好,他們可不想在東方家被阿貴哥哥打得滿頭包,讓東方家的人看笑話。兩人連忙挺起身,佯裝他們倆的嘴巴從頭到尾都閉得緊緊的,沒開口說過半個字,并且盡量不為東方家的一景一物嘖嘖稱奇。
對于金寶、銀寶兩人的識時務,西門貴感到很滿意,他大搖大擺地走在東方家精致彎曲的回廊上。嘖!假如他有成堆的銀兩,才不會把白花花的錢浪費在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擺設上,那么大筆的銀兩,拿來填飽大伙兒的肚皮不是很好嗎?
何總管發現身后的西門家人總算不再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聚攏的眉鋒這才稍微放松了些。盡管少爺沒明示,可東方家其他族人已透露出太多訊息,加上夫人對少爺的埋怨,教人很難不去猜測今日少爺邀請西門家三兄弟上門的目的。
想到少爺為東方家所有族人的犧牲,何總管就打從心里為東方翼感到不值及不舍。光從西門家三兄弟身上就可以猜得出,他們的妹妹比起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粗蠻的姑娘怎能嫁進東方家呢?日后她又憑什么當上當家主母?
依他說,最好的方法是少爺仍舊將人娶進門,娶進門后盡管將西門家的野姑娘晾在一旁,再迎娶一名和東方家匹配得上的名門淑女進門,讓真正夠資格的人來當他們的當家主母才對。畢竟堂堂的東方家是不能擁有一個不懂禮數又粗魯不文的女人來做當家主母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