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河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公子,會不會有人違背上面的意思擅自行動?”
“如何說?”
“對方其實準備進入京幾之地再將人攔下,可是有人擔心石大人和郡主出事,皇上會查到他們頭上,便想藉寧王世子之手解決此事,沒想到寧王世子也是個狡滑的,硬是將事推給那群北齊勇士!
細細琢磨,秦豫白茅寒頓開,“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不過,我絕不敢違背公子的意思擅自行動!鼻亓业。
“理論上,我們的關系是主仆,但有一種關系稱為父子或者是父女!
“公子認為……”
秦豫白舉手打斷簫河,“在還沒有更多證據之前,不要輕易下判語。”他向來主張唯有證據有資格說話,猜測往會造成錯的判斷,所謂差若毫厘,謬以千里,正是這個道理。
簫河明白的點點頭,目光轉向書案上的輿圖,“如此一來,無論我們如何護送石大人他們一家回京,皆是困難重重!
“不要告訴皇上,悄悄返京以免走漏消息!
“皇上不知道,我們就得不到任何援兵!
秦豫白想了想,看了煮茶的常安一眼,“你明日先悄悄回京,請閔先生安排支持。”
常安點頭應是。
簫河算了一下時間和路程,“我們在幽州時,常安帶來的支援只怕來不及趕上!
“幽州是小事,進入京幾才是大麻煩。”
簫河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北齊勇士不會真正使出全力!
“是啊,他們混進大梁肯定大有目的,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將自個兒的身分和實力暴露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是一大家子的人離開,我們要走得不動聲色也很難!
秦豫白仔細查看了一下輿圖,過了一會兒,他彷佛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得無比歡喜愉悅,瞬間教所有的人兩眼都發直了,不能不贊嘆公子真是一笑傾城,害他們小心肝為之一顫,不過感覺卻是不太妙。
公子不笑沒事,若是笑了,還笑得特別迷人,那絕對是在算計某人,而他們跟著公子至少也有十年,經驗豐富,最不喜歡遭他算計,因為通常沒好事。
“我們分兩路回京!
眾人為之一怔。
“今日我安排好了,常安出發回京之前看一下,以便閔先生知道如何安排!
“是,公子!边@次常安應得可真大聲,公子分兩路回京肯定大有文章,也不知道能不能窺出什么名堂。
雖然面對秦豫白的時候,嚴明嵐還是覺得很別扭,但是她不怪他了,只是打定主意忘掉他們之間有過的牽扯,當他是個陌生人。不過,這個男人干啥老是看她?
害她根本沒法子專心聽他們討論返回京城的安排,差一點就錯過很重要的事。
“等一下,我知道爹娘有危險最好分開行動,但是秦大人可否解釋清楚為何如此安排?”明早秦豫白的三名暗衛護送爹娘、雍哥兒和張伯一家人先行離開,后日早上其它人再護送她、清哥兒和尹叔一家人出發,兩次的路線異中有同,爹娘他們從幽州最北的碼頭搭船離開,而他們從最靠近盛安的碼頭離開。
這不是很奇怪嗎?爹娘才是真正需要保護的人,為何秦豫白反過來保護她和清哥兒?
“我很抱歉,我來幽州尋找石大人和郡主的事只怕泄露出去了,若是有人想阻止石大人和郡主回京,勢必會找機會在路上擊殺我們。他們沒見過石大人和郡主,只能以我為目標,石大人和郡主由我保護反而危險,因此,我只能請你們姊弟兩人冒充父母!鼻卦グ自缇透杏X到任何人對他的安排都不會有意見,唯獨她,而此時,她終于無法再逃避他的目光。
無論對他有多少意見,嚴明嵐真的不能不贊嘆一聲,看看人家說得多么溫和有禮,絕對沒有一絲絲不軌的企圖,可是如今,她看他就是滿肚子算計的狐貍……
不,白狐貍,看起來太漂亮了,很容易忘了他的狡猾程度。
不過,嚴明嵐終究點頭接受他的說法,只是有意見,“我們待在馬車上,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對方看不出來,我想讓清哥兒跟爹娘他們一起離開!
秦豫白詢問的看著嚴其俊,嚴其俊當然是搖頭反對。
“清哥兒身手很好,可以近身保護你!
“爹一個人無法分身保護娘和雍哥兒!彼皇遣幌嘈徘卦グ装才诺氖绦l,而是更相信自家的爹和弟弟。
“嚴姑娘請放心,我的人全是最領尖的高手,若非遇到突發狀況,甚至用不著石大人出豐。”在他的安排下,他們會裝扮成進京尋親的老百姓,暗衛也一樣,他們搭乘客船,看似最不安其實最不會令人感興趣。
“我不是不相信秦大人的侍衛,不過他們主要保護的對象是我爹娘,路途遙遠,疏忽雍哥兒在所難免,而雍哥兒若有什么意外,我們誰也承受不住!
“嵐兒,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娘和雍哥兒。”
“我相信爹有足夠能力,不過此去路途遙遠,雍哥兒精力旺盛又不曾出過遠門,一路上肯定看什么都很新奇,有個人專門盯著他比較穩妥!
兩條路線,爹娘的看似繞了一點遠路,但是皆為平地,會經過熱鬧的城鎮,而她看似行走前往京城最短的路,卻是穿山越嶺,路上恐怕沒有什么可以吸引人停下腳步。
嚴其俊猶豫不決了。
“爹,我有保護自個兒的能力!眹烂鲘菇o了一個父女之間才能懂得的語言——擠眉弄眼。雖然她不會使用武力,但她懂得智取,身上可以算計人的花招可多著,像是癢癢粉、銀針、各種暗器等等,總之她從上一世就有防色狼的觀念,這一世當然不會丟了這種良好的習慣。
嚴其俊當然清楚女兒的本事,一手針灸之術更是能瞬間扎得對方跪地求饒,不過在他看來這些終究只能對付小混混,遇上殺手或死士,她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嚴明嵐嬌嗔的一瞪,“好吧,爹覺得我的本事皆為旁門左道不怎么樣,但也應該看得起自個兒設計的暗器啊!彼埖O計暗器,一開始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爹竟然可以滿足她,可惜暗器這種東西成本實在太高了,她身上也只有幾樣小玩意兒,不過今晚她給它們加點料,保證效果加倍。
嚴其俊不是對自個兒設計的暗器有意見,而是危險來臨那一刻,女兒只怕嚇壞了。
“我都不知道自個兒在爹心目中如此不堪一擊,爹不在時我還是一家之主呢!
嚴其俊實在很無奈,那是因為其它三個更教人不放心,且在幽州沒有人不給舅舅和她這面子,他也就沒什么不能放心。
秦豫白見他們父女一來一往,一個有聲,一個無聲,有著旁人也無法介入的親密,他頓時覺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想打破這個氛圍,于是出聲道:“請石大人相信我,我會保護好嚴姑娘,除非我死。”
略微一頓,嚴其俊終于點頭同意了,“有勞秦大人了。”
嚴明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爹的反應會不會差太多了?她很不服氣,懊惱的再強調一次,“我絕對有能力保護自個兒!
嚴其俊的神情轉為嚴肅,“嵐兒,這一趟路程不是鬧著玩,你可別由著自個兒的性子,凡事不管不顧,將自個兒陷入險境也拖累他人!
“爹,我明白,您不必擔心。”
“小女的安危就請眾大人費心了。”嚴其俊恭敬的向秦豫白行禮,秦豫白連忙側過身子。
“石大人請放心,晚輩必會全力護嚴姑娘周全。還有,請石大人準備好明日卯時出發,不過,不知從何處離開最為穩妥?”
“莊子東側的有竹林掩護,最為隱密。”
秦豫白點了點頭,便點名秦烈現身,由秦烈自個兒與嚴其俊詳述一路安排,而他走到嚴明嵐面前,“我可否單獨與嚴姑娘說幾句話?”
“不行!
眾人皆是嚇一跳,唯有秦豫白不當一回事,還愉悅的笑了,顯然很高興她反應如此激動。是啊,若她淡漠有禮,他反而發愁,不知如何使她心里的怨氣發泄出來。
“我只是想請問嚴姑娘,能否配制防止蟲蛇靠近的草藥?”
嚴明嵐不自在的左右瞄了一眼,惱怒的瞪他一眼,笑什么笑,以為他的笑容天下無敵,還是想害她變成壞人?冷靜、平靜,在他面前若像個慘遭背叛的孩子,她就真的徹底輸了。
她緩了一口氣道:“當然可以!
“我們此行會派上用場,還請嚴姑娘多配制一些,裝進荷包方便每人配戴!
“我知道了!
“請嚴姑娘列出草藥的清單,待會兒我就讓人送過來給嚴姑娘!
“不必了,這些草藥我這兒都有!
“我會支付草藥的銀子!
“……隨便你。”嚴明嵐郁悶的轉身走出去。他算得越清楚越好,兩人的界線劃得明明白白,她就可以毫無掛念的將他視為陌生人。
可是,為何她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也許他是懷著目的接近她,但是那種少女情懷的心情是甜美的,如今將有過的痕跡全抹去,等于將美好的那一部分抹去,留下的只剩殘酷的一面,這種滋味當然不好受,不過終究會走過去的,她的復原能力向來強。
秦豫白想跟上去,可是最后一刻又縮回來,這會兒有許多目光盯著,她就是愿意靜靜聽他說上幾句,他也說不清楚,畢竟連他自個兒都不明白為何如此在意她的態度、她的目光,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喜歡她活力四射的樣子,看著她,就覺得四周一切變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