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是她唯一承受過重量的男人,男女之間的情事,也是在他的帶領下一步一步的領略學習。
這個男人比她還要了解自己的身體,清楚知道她的每一個弱點,知道怎么點燃她心里的火苗,當身體被他碰觸,腦中那條名為理智的線便跟著徹底繃斷,她順從的承接著他的挑逗與進犯,再無防備的讓熱燙的欲望強悍的進入她的身子里,駕馭著她的感官。
給,又不給,交揉成一股令人無端焦躁的折騰快 感,讓寂靜的房間彌漫著呻 吟與喘息……
不管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多少次,她總是覺得無助,好像自己再也不屬于自己,只能接受他的擺弄,隨他起舞戰栗。
她掀了掀眼睫,視線迷蒙的望向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俊朗的臉龐依然那般平靜,彷佛這些磨人的親密,都不能撼動他的冷靜分毫般的沉穩,他甚至連喘息都掌控得那么好,有條不紊的讓氣息來去,不像她,每每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越是大口呼吸就越覺得肺里的氧氣稀薄得厲害,隨時都要窒息死亡。
她想哭,就連這種時候都過分冷靜的他,她一點都不想看見,因為,相較于她的失控,他的冷靜總害她覺得自己像是他捏在手中、壓在身下的玩物,而不是他最親密的妻子。
不要只給她冷靜,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冷靜!
被他占有的身體是歡愉的,可一股說不出來的空虛,卻狠狠擰痛了她已然空洞的心,迫使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好像抓住了,就可以令他跟著自己一起徹底沉淪她撲了個空,指尖連一分一毫都沒碰觸到他,不安造次的雙手轉而被他一把牢牢扣住,強勢的壓制在身體左右兩側——
抱抱她不可以嗎?張開雙臂抱住她不可以嗎?為什么要這樣控制想要碰觸他的她的手?他就那么不喜歡她碰他嗎?
“慕克……”她可憐兮兮的喚道。
那句嬌柔的低喚觸動了他不為人知的內心深處,眼中的欲念幾乎滿溢,被打亂節奏的他心虛的不敢戀棧,決定迅速結束這一切,因為害怕自己引以為豪的冷靜自持就要瓦解在她眼前。
他退出她,扳著她使她背過身來,再進入,一次又一次,直到空前的快感來襲。
他們終于分開,一左一右的倒臥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許久,耳邊響起他不變的冷靜噪音——
“明天不用幫我準備早餐!
他的一時興起擾了她睡眠,只好犧牲他的早餐補償她的睡眠。
“嗯!彼]上眼睛,按擦不住空虛在體內肆虐。
須興,她聽見他睡去的勻淺呼吸,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他不懂她,從來就沒懂過,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那一瞬間的快樂,而是他憐惜的擁抱,當身體還留著他給的戰栗余韻時,她要的是他的擁抱,什么都不用說,更不用做出免做早餐的特赦!
只要能夠讓她感覺被關愛,哪怕只是一丁點,別說是早餐,就算要她拖著酸軟的身子上山下海她都肯。
她曾經試過靠近他的胸膛,渴望依偎,他卻回避開了,像現在這樣,在熱烈纏綿之后放著她一個人面對這無眠的夜晚。
也許,他不喜歡的不是擁抱,而是擁抱的對象,容以恩絕望的想。
不是她一個人自暴自棄的胡思亂想,是他真的不愛她,他是被迫娶她的,就在他們新婚的那天晚上,他這么說。
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們便在雙方家長的默許下結婚了,那天的她,是那么羞怯的面對著仍不是那么熟悉的丈夫……
他喝醉了,眸光卻意外的清澈,兩只眼睛犀利的揪著她。那張好看的嘴唇,她聽見他顛三倒四的吐露著這樣的字句——
“爺爺說,誰娶了你,誰就是柏氏集團的接班人……謝謝你嫁給我,容以恩,謝謝。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就不信我經營不好一段婚姻……我會是個最完美的老公,謝謝你……別想破壞我的完美人生,誰都別想……”
他嘴里明明說著謝謝,但她感覺不到他的真誠謝意,甚至,她覺得他是極惱她的。
因為,爺爺用接班的條件威脅他,他才不得不娶她為妻,并不是真的喜歡她,她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完美的人生,是她不自量力高攀了這個男人,是她不該喜歡他。
可即使如此,他的語氣仍是冷淡的,完全的冷靜自持。這讓她很是說異,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個人竟可以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如此之深?他就這么執著于維持他所謂的完美嗎?
望向身旁已然入睡的丈夫……
明明就是觸手可及的距離,為什么卻讓她覺得有咫尺天涯的孤單?
也許就是因為不愛,所以哪怕只是一個掌心的距離,他們都無法真正跨越。
體悟到這一點的容以恩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她套上被他褪下的睡衣,踉踉蹌蹌的下床,走進更衣間。
原來,愛人卻不被愛,是這么令人受傷的感覺。
是,她心里是有他的,一直都有……
這世界上真有所謂的一見鐘情,有那種在凝眸剎那就義無反顧的決定把一顆心交出去的強烈情感嗎?
容以恩原是一百個不信的,直到遇見柏慕克——
她還記得,心是那樣猛烈的跳動著,未曾有過的情感排山倒海而來,不可過抑。
容以恩足足失眠了好些個夜晚,腦中盤旋不去的全是柏慕克的身影,她像個懷春少女般日日思念著那個神情看來有幾分冷酷的他。
當他開口問她愿不愿嫁給他時,,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點頭應允了,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想要成為他人生最重要的伴侶,就算成為配得上他的完美伴侶得花上不少心力,她也想努力去做,這兩年來她一直努力的去扮演。
但是,今晚,她真的覺得自己被擊垮了……
他沒有虧待她,事實上,柏慕克為她做得夠多了,他對她太好了!
一個丈夫該做的,他從沒疏忽過,甚至不需要他做的事情,他也都一應俱全的為她安排妥當。不只擺平娘家溫泉旅館的財務危機,還派了一支團隊來協助溫泉旅館經營、送她的弟弟出國深造、為她照顧娘家的生活開支、時不時得應付后媽的貪婪,更別說他還每天努力工作,令她能和孩子過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優渥生活。
他也許沒辦法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但對她這個妻子該有的照顧全無半點疏漏,結婚兩年,他從來都沒兇過她,哪怕是對她提高一個音調說話都不曾有過,她心里很清楚,世上肯定找不到第二個像柏慕克這樣的完美老公——
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擁有這么完美老公的她,內心為什么這么如此貧乏孤單,覺得空虛……
心,空空的,坐在梳妝臺前,一個人連燈都不開的面對著滿室漆黑,容以恩覺得自己好像被遺棄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生活富裕無虞,夫妻相敬如賓,可愛人卻不被愛,就連懷胎十月的兩個孩子都不能親自照顧……若婚姻得這么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才會幸福,她不想要,因為那不是真的,是勉強來的。
真正的婚姻、真正的幸福應該像晶晶和齊朗學長那樣——
也許會有爭執,也許不是那么一帆風順,但他們會一起面對,哪怕前一秒才大吵一架,下一秒,他們還是彼此最信賴的依靠。
抽屜里的香水可以出清,心里的窒悶卻難以出清……
停損,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對她好,對柏慕克也好,他再也不用替她承擔那些不屬于他的責任,她也可以把自己從看不清楚、也碰觸不到的毛玻璃中解放出來。
有些東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感情就是這樣。
兩年了,他信守承諾沒有虧待她,倒是她自己該認清一切走出這段婚姻,放過柏慕克這個倒楣鬼。
只是,看著擺在梳妝臺前孩子的照片,她想哭……
抱歉,她這個媽媽一直都很不成材,明明應該把他們帶在自己身邊教養的,卻為了扮演一個乖巧的豪門媳婦,犧牲自己和孩子的親情。
柏家不會把孩子交給她的,不管她是不是柏家的媳婦都不會,應該說,“容以恩”這個人根本不曾被柏家真正承認,爺爺奶奶是真的對她好,但其他人只是在容忍她,恐怕這些人中也包括了她的丈夫。
如果一個人的存在必須靠眾人的容忍,那未免太可悲了!
對不起,孩子,媽媽真的無法繼續欺騙自己,媽媽真的很不成材,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雙手掌心,偷偷哭泣。
在哭過之后,一切都明朗了,該怎么做,她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