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啦!”
姚家豪華的宅邸里,不知打哪飛來一只嗡嗡亂叫的蚊子,整天黏在姚家主事者姚振坤的身邊,趕也趕不走。
正在用餐的姚振坤,切下盤子里的菲力牛排塞進口中,閉眼慢條斯理地咀嚼,瞧都不瞧那只蚊子一眼。
“拜托嘛,拜托──”
姚振坤吃完晚餐,拿起餐巾抹抹嘴,然后開始享用甜點。
“拜托啦,拜托──”
她以為自己在拜票?姚振坤哼嗤了一聲,吃完甜點,拉開椅子起身想離席。
“爸,我來為你服務!”姚欣琳機伶地上前,搶著替父親拉開椅子,服務得比高級餐廳還周到。
“哼!币φ窭ぞ拖駴]有看見她似的,逕自走向書房。
而意志堅定的姚欣琳當然沒有就此收兵,她搶下管家泡好的茶,親自送進父親的童日房。
“爸爸,請喝茶!彼鹛鸬睾暗。
“唔。”正在看報紙財經版的姚振坤將老花眼鏡往下拉,睨了她一眼,端起她遞來的熱茶,掀開杯蓋吹散熱氣,才慢慢啜飲起來。
“爸爸,我幫你捶背噢!”姚欣琳走到父親背后,主動東捶捶、西捏捏,打從小學畢業之后,她已經好多年不曾這么貼心過了。
捏著父親的肩,姚欣琳開始試著說服父親!鞍郑P于跟遠景的合作企劃案,你再考慮看看嘛!”
姚振坤不理會她,繼續喝茶、看報。
“我沒騙你,印度真的是個處處是黃金的大寶窟,但必須趁它被過度開發之前搶先投資、設廠,我們才有利潤可圖,錯過了投資的時機,追隨在別家公司之后,只能當人家的墊腳石!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反對的不是前進印度的提案,而是合作的對象!币φ窭そK于肯開口跟女兒討論這件事。
之前,他光聽到遠景集團或是余家就惱火,怎么可能心平氣和跟他們合作?
“說穿了,你就是討厭余家的人,我真不知道,余家的人到底哪里得罪我們?就算以前爸爸跟余壬遠有什么不愉快,現在他走了,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你為什么還要一直懷著舊恨呢?”
說著,姚欣琳也不禁生氣了。
余壬浩不是壞人,而余壬遠再可惡,他也已經死了,人死為大,有必要把余家所有的人都當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嗎?
“你不懂!
“我是不懂,所以才要請爸爸告訴我,我們家和余家到底有什么過節?”
“我不想提起當年的事!”一講起來他就有氣。
姚振坤放下空茶杯,折好報紙放在一旁,起身道:“我要去洗澡、睡覺了,你不要再來吵我!
“爸──”
姚振坤頭也不回地離開書房,姚欣琳只能在后頭懊惱地跺腳。
***
半夜,好夢正酣的姚振坤被妻子搖醒。
“振坤,你醒醒!
“做什么?”他很不高興地睜開眼,睡意濃重地問。
“唉……你到房門外看看!
看見妻子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知道外頭必定有什么事發生,而他直覺這件事一定和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關。
起身披上睡袍打開房門,他一眼就看到蜷縮在門邊打瞌睡的人兒。
“欣琳?!”他錯愕地大叫!澳阕谶@里干什么?”
“我在說服你啊!”姚欣琳困極地揉揉眼,一邊打呵欠說道。
“說服我?”他明明只看到她賴在他房門口不走。
“是啊!我正在用我的誠心與毅力說服爸爸,讓爸爸相信我對這個企劃案是非常認真的!
“你──”姚振坤啞口無言,愣愣看著她好幾秒,終于忍不住問:“你為什么要這么拚命?你應該知道,我們從沒期望你做這些……”
“我知道。”她有些凄涼地一笑。“我知道你們并不看重我這個女兒的表現,也沒指望我光耀門楣,但我還是想試試看。我想向自己證明,我的能耐不是只有穿著漂亮衣服,在辦公室里當只花瓶而已!
沉默地望著女兒,姚振坤許久說不出話來。
最后,他終于說道:“好吧!那我就給你一次機會,我同意與遠景合作這次的投資案!
“真的嗎?!”驚喜來得太突然,姚欣琳錯愕地愣住,簡直不敢置信。
“爸爸幾時說謊騙過你?”白了女兒一眼,姚振坤轉身走回房間。
進入房內,他背對著女兒,突然停下腳步。“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當然!”姚欣琳毫不猶豫地回答。她露出笑容,肯定地告訴父親。“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這個投資案順利成功!”
***
一早,余壬浩抵達公司。
他搭乘專屬電梯直達二十二樓,一踏出電梯,便意外看見姚欣琳站在電梯口。
“怎么了?”他嚇了一跳,急忙看表再次確認時間。
八點四十九分,他沒看錯時間吧?
“你怎么會突然跑來,而且還這么早?有什么急事嗎?”
“余壬浩、余壬浩、余壬浩──”
她猝不及防撲上前,將來不及反應的他抱個滿懷,他被嚇了一大跳,手中的公事包因此掉在地上。
“你、你做什么?!”
他被她緊緊地摟住,根本無法動彈,俊顏無法克制地泛紅,整個人像尊木乃伊一樣,一動也不動。
她的身體又香又柔軟,像剛洗干凈、曬得蓬松的枕頭,讓人好想深深地擁抱,久久不想放開。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想摟住她,但又怕唐突,一只手旋在半空中,之后他猛然回神,才急忙把手給抽回,也幸好沒有被她瞧見。
“你知道嗎?我爸爸答應了!”她摟著他不停地跳,欣喜若狂地笑著,開心得幾乎要飛上天。
“真的假的?”余壬浩瞪大雙眼,不太敢相信。
那個頑固的老頭,真有這么容易投降?
“是啊!”想到昨天半夜,爸爸點頭的那一刻,她到現在仍很興奮。
“你是怎么說服他的?”
“就你教我的,死纏爛打。
“我沒教你好不好?”唉!
“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你啰!”
“你別高興得太早!币娝桓贝缶值锥ǖ臉幼,壞心眼的他忍不住想嚇一嚇她!斑h景的董事會可還沒同意呢!”
“那怎么會是問題?”她靠近他,像只撒嬌的小貓在他身旁贈啊蹭!拔抑滥銜䦷臀业,對不對?”
斜眸睨著撒嬌的她,他心里暗爽,卻又有點不爽。
“你都是這樣拜托客戶的嗎?”語氣明顯很酸。
“怎么可能!”她生氣地噘起嘴巴,怒瞪著他!澳阋詾槲沂墙浑H花嗎?我只對你這樣呢!”
除了他,別人哪有這份殊榮!
“為什么只對我這樣?”
“這……我也不知道!卑パ,他干嘛問這個問題?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老實說清楚!”他扯著她的手,堅決要問個清楚。
“哎喲,好啦,我說!彼钠鹦∽,氣嘟嘟地說:“那當然是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他愣住了。
“是啊,朋友!這下你滿意了吧?”哼,瞧瞧她的手,都被他弄痛了啦!
“滿意?!”
能夠交到這樣俏皮可愛,率直又純真的朋友,他應該比誰都高興,但心底怎么好像有股空虛的感覺,好像──
他等待的不是這個答案。
姚欣琳看看手表,有點驚訝地說:“喔,我得回去上班了。我是特地過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現在企劃案即將執行,未來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嗯。”他仍處于失神的狀態。
“那遠景的董事會那邊,就拜托你啰,拜拜!”
揮手道別后,姚欣琳迅速走進電梯,興沖沖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