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
穿過狹窄而擁擠的巷道,與擁擠的人潮擦肩而過,余壬浩因為眼前這絕少見到的紛亂景象而睜大了雙眼。
“吃美食的地方!弊咴谇邦^的姚欣琳回頭朝他眨了眨眼。
“呃,這……”他是想吃小吃沒錯,但她能不能挑干凈一點的地方?譬如料理店或者小吃店?這里怎么看都比較像夜市。
他也不是歧視這些在市場討生活的攤販,只是……不習慣在這里用餐!
不過話說回來,姚欣琳也是知名企業的大小姐,難道她也常像這些人一樣坐在路邊吃東西?瞪著她纖細的背影,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前頭傳來喧嘩的談笑聲,他探頭往前看,看到幾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朝他們走來。
從這條巷道的寬度和人潮來看,他們勢必會與對方有身體上的接觸,光想到那些大男孩可能會藉機摩擦過姚欣琳的手臂或臀部,他心里就不太舒服。
看著他們逐漸走近,而且很明顯已經注意到漂亮、醒目的姚欣琳,幾個大男生你推我、我推你,嘻嘻哈哈地望著她,這讓余壬浩的心里極不舒坦,好像自己珍藏的寶物正被人覬覦。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扯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后拉到自己身旁。
“咦,做什么?”姚欣琳完全不知道他的用意,只奇怪他干嘛拉住她。
“人太多了,走慢點,讓他們先過!彼蒙眢w將她護住,不讓其他人有機會碰觸到她的一片衣袖。
“喔!”姚欣琳根本沒察覺到他的用心,只覺得他靠得好近,近到連他身上的淡淡古龍水味都聞得到,害她手腳不知該怎么擺,既害羞又不自在。
那群男學生錯失良機,失望地走開,離開后還依依不舍地頻頻回頭張望。
余壬浩見狀,立刻走到她后頭,連背影都不給他們瞧,小氣得很。
姚欣琳完全沒察覺他的小動作,宛如識途老馬般,領著他繼續往前走。最后,她停在一個飄著濃烈氣味的攤位前。
“這……這是……”余壬浩驚恐地瞪大眼,看著在油鍋里翻滾的方塊狀食物。
出現了!臺灣最知名的恐怖小吃之一,也是許多老外敬謝不敏的頭號食物──臭豆腐。
而且,對長年住在國外的他來說,臭豆腐根本就是腐敗的食物,怎么能吃呢?
他不好意思直接捏起鼻子,只能很有技巧地偷偷閉氣,壓低嗓門問姚欣琳!澳憔褪且獛襾沓赃@個?”
如果她敢點頭,他打算立刻調頭離去。
士可殺,絕不吃臭豆腐!
“誰跟你說要吃這個?噢,你想吃嗎?要是你想吃也行,我奉陪!”姚欣琳瞇眼,笑得很可惡。
“誰要吃?”他都快被那味道薰昏了!澳愕降滓獛胰ツ睦?”
“別急,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這里頭嘛!”
姚欣琳指著臭豆腐攤位旁的窄巷,輕快地彎進僅容一人通過的巷道。
余壬浩只好跟進去,巷道的盡頭通到另外一條馬路,那里寬敞多了,也沒有攤販,他們要去的餐廳就在巷弄與馬路的轉角處。
“你看,我們不是到了嗎?”姚欣琳指著餐廳的招牌,暗自偷笑。
她承認自己有點壞心眼──唔,好吧,不是有點,是很嚴重!
其實要到這間餐廳,并不是只有剛才那條擠得要命的小巷子,還有一條更快更寬闊好走的馬路。
她知道他怕味道濃烈的食物,故意帶他擠進市場,去聞臭豆腐的“香氣”。
余壬浩啞口無言地立在餐廳旁,看看自己眼前的馬路,再看看剛才那條巷子,頓時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他只能搖頭苦笑。這樣機伶又難纏的女人,將來哪個男人制得住她呀?
***
“如何,剛才那間臺菜餐廳還不錯吧?”
剛吃飽,姚欣琳與余壬浩沿著干凈寬闊的大馬路,一路散步走回去。
“確實很不錯,口味獨特,是國外品嘗不到的家鄉味。”余壬浩給它一百分。
老板娘知道姚家大小姐帶朋友去,特地燒了許多私房菜,吃得他們直呼過癮,賓主盡歡。
“我記得在余前總裁過世之前,你在國外待了很多年,請問你都在國外做些什么事呢?”瞅著夜色下微笑的英俊臉龐,姚欣琳深感好奇。
“如果我說啥事也不做,整天都在閑混,你信不信?”他故意反問。
“不太相信!彼桓庇袨樯线M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兒。
“你猜對了!我雖然不管家里的事業,但還是有份正當的工作,其實我在紐約是個建筑師。”
“建筑師?”姚欣琳訝異地睜大雙眼!澳愕囊馑际签ぉは褙愴层懴壬菢拥拇蠼ㄖ䦷焼?”
“呵呵,我沒那么了不起,我接的case大多是一般的住宅設計,頂多有些富豪會不惜砸下鉅資請我替他蓋一棟新穎別致的豪宅。目前我曾設計過最大的建筑物,應該是一棟企業大樓。你知道現在遠景集團的大樓,是幾年前原地重建的吧?”
“當然知道。”還上過新聞呢!
“那就是我設計的!
“欸!原來那是你的作品?!”她既訝異又崇拜!拔液苄蕾p那種簡潔明快的風格,尤其是大廳里像管風琴的照明設計,我最最喜歡了!
“多謝欣賞!我自己也很滿意那個點子,如果改天你成為商場女強人,有了自己的公司,我愿意幫你設計屬于你的超高辦公大樓,讓外國游客在桃園機場一落地就看得見!
“謝了,但我沒那么大的野心!彼峦律囝^,表示心領了。
提起工作,他們就不免想到牽引他們相識的合作案,于是余壬浩也提出心中的疑問!凹热荒銢]那么大的野心,為什么你這么執著要讓兩家企業合作?你應該知道一旦推動這個案子,所有重擔就會壓在你身上!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想讓自己在家族里有點用處吧!”她聳聳肩,輕描淡寫地道。
“為什么要這么想?你在家里經常被忽略?”他詫異地問。
“并沒有,相反的,我很受寵!
“很受寵?”他不是懷疑,而是納悶。
既然受寵,為何還想要努力求表現,以獲得肯定?
“我沒騙你,我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上頭有兩個哥哥,大概是爸媽只生我一個女兒,所以特別疼我,連我受點小傷都心疼得要命,認為女兒天生就是要寵的。”
“那不是很好?”
“剛開始我也很高興爸媽這么疼我,但時間久了,我開始產生懷疑!
“懷疑什么?”
“懷疑他們那么寵我,是因為打從心里否定我,他們從不要求我什么,只要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好。但我不是一尊洋娃娃,我不想變成他們期望的那樣,我認為他們根本就不曾理解我的感受。”
“我想他們是因為疼你、愛你,舍不得讓你吃苦的緣故。”她的父母讓他想起大哥,大哥不也是以自己的方法,竭盡所能讓他這個弟弟感到快樂嗎?
“我知道,但我無法滿足他們的期望。自從我心里產生懷疑后,我開始奮發向上,考試考第一名,努力充實自己,但奇怪的是,無論我表現得有多好,父母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他們不要我做大事,只要我安安分分當他們的乖女兒,將來順利嫁個好人家就行!
“所以你更不服氣?”
“沒錯!我知道自己可以有更好的表現,可是他們卻不給我機會,只希望我當個虛有其表的芭比娃娃,但我不想變成那樣,真的不想!”
“唔──”他沉邃的黑眸凝視著她,表情深思狀。
“我有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嗎?”他看著她的眼神讓她有點不好意思,或許她真的是怪胎,想法和別人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