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我們打通電話叫你家的家庭醫生過來一趟?”她看起來滿嚴重的,臉色蒼白得像鬼。
“不要,沒聽過感冒會死人的。”她搖一下頭,頭疼得更厲害。
“喂!大小姐,你很任性耶!小感冒死不了人,可是變種病毒非常厲害,一感染未立即治療會致命的。”H1N1奪走不少人的生命。
“金詩玉,你可不可以停止詛咒我?我的頭快爆炸了!鳖^很重,暈暈的。
金詩玉雙手叉腰,像頭氣勢洶洶的母老虎。“你活該,誰叫你不肯看醫生,非要逞強!睕]見過比她更固執的人,明明病懨懨躺在床上,就是不肯配合些,讓大家安心。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咳!咳!用不著多事……”她睡一會就好,身體會自動產生抗體消滅入侵的病毒。
好不容易搬出家的秦亞弓有她的顧慮,因為醫生叔叔若來看病,必定會驚動她的腹黑媽,然后她一臉憂心的父親便會出現。
接下來肯定是一連串不得安寧的關心,家里每個人都會來晃一下,提醒她門窗要關好,瓦斯要熄火,地板不要拖得太干凈,免得滑倒……
諸如此類的事一提再提,最后他們一定會認為她不會照顧自己,主張她回家。
“都咳成這樣還要別人不要管你,你真想死呀!”金詩玉嘮叨歸嘮叨,還是扶起她喝了杯水,再讓她躺平。
“我媽說我不是早夭的命。”母親說看到她的光是金色的,有神佛保佑。
金黃白紫青,人的身體有五種靈光,金光是神明護體、黃光表示有守護靈、白光是一般靈體、紫光代表有貴人照拂、青光一浮現就得小心,開始走霉運了。
而有種光能不看見最好,就是黑光。一旦它出現,這人的壽命剩下不到三個月。
這些是母親當床邊故事告訴她的話,雖然她永遠也用不到,不過傳給下一代也好,或許他們會有需要用到的一天。
金詩玉皮笑肉不笑地戳她眉心,“是呀!人不會死卻變成白癡,這樣有比較好嗎?”腦子燒壞,她就清心了。
“……你不要一直動來動去,我頭好暈……”真粗魯,她將來鐵定嫁不出去。
金詩玉無奈地嘆了口氣,“藥吃了沒?”
“剛吃!睉摪桑洸坏昧。
“有沒有想吃什么,我叫小學妹煮給你吃!背渣c東西才有體力抵抗病毒。
“吃不下!倍瞧け馑墒且稽c食欲也沒有。
“那你……”留她一個人在幾十坪的屋子好嗎?要是她跌倒撞到頭……
金詩玉正苦惱著該不該蹺課,她不放心生病的好友,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無情的聲音。
“不用理她,讓她安靜地死去!边@是她自己選擇的死法。
“菁菁……”太毒了吧!留點口德。
“走啦!你的課快遲到了。若是點名沒到,小心操行會被扣分。”田菁菁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走,不再逗留。
“你真要放下她一個……”菁菁沒那么狠心才是。
田菁菁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淡然笑意。“待會會有人來照顧,電燈泡還留著干什么?”
“你是說……”是她想的那樣嗎?
“大小姐也該有人管了。”她們要功成身退。
毋需言明,意會過來的金詩玉喔了一聲,隨即把小學妹一塊拉走,三人拿了包包出門去。
門關上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屋里,忽然間,世界變得好安靜,連一絲絲交談聲也聽不見,靜謐得仿佛失去人氣的空城。
生病的人比較容易感傷,咳個不停的秦亞弓想睡睡不著,頓感空虛,無來由的落寞讓她的情緒變得低落,眼眶微紅。
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沒聽見門再度打開的聲音,一雙男人的鞋放在玄關……
“都幾歲的人了,還要人家操心,你就非要我時時刻刻將你掛在心上才甘心!
“誰?!”感覺一只寬厚大掌覆上額頭,被驚醒的秦亞弓一喊。
誰在摸她?感覺像父親的手,好大、好溫暖,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瞧你都病糊涂了,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她喉音啞啞的,還有一點點發燒的樣子。
“你是……莫西雷?”他怎么會在這里?
秦亞弓睜開沉重的眼皮,凝望眼前的人影,她捂著嘴,怕哭出聲,不敢置信他是真的出現了。
人在脆弱時特別需要安慰。
“不是我,還有誰?身為男朋友,女朋友生病我膽敢不到?”他抱起她往外走,讓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今天不是有三個通告要跑……”其中一個是綜藝界大姊主持的,推不得。
“推了推了,沒什么比你更重要!碧_的是經紀人,與他無關。
盈盈眉目閃過一絲感動!澳愕戎粍兤ぐ!這么不敬業!”
“工作再找就有了,錢賺再多沒時間有何用。鼻孔朝天睨人的大小姐只有一個,要是被我搞丟就沒有了!蔽ㄓ兴馨汛笮〗愕陌列U表現出來,無人能出其右。
“不許嘲笑我!彼钪
“是,大小姐,小的帶了貢品來朝拜,你多少吃一點。”莫西雷像變魔術似的,從四四方方的野餐盒里不斷取出她愛吃的美食。
“不想吃……”一看到油膩膩的食物,她的眉頭一擰。
“不吃不行,你的身體會吃不消。”他夾了塊鱸魚肉放在她嘴邊,清雅的枸杞味非常香濃。
“不要,腥!彼劦酵廖。
平時就難伺候的大小姐,一生病就更挑剔了。不管莫西雷夾什么給她,她一下嫌味道太重,一下說口感不對,就是不吃地緊閉雙唇。
無可奈何的莫西雷還是一味的寵她,一樣一樣的試,一樣一樣被打回票,他耐心不滅地輕哄!安蝗荒阆氤允裁矗襾碇。”他挽起袖子,一副要大秀廚藝的樣子。
“你會煮?”她深感懷疑。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憑我的聰明才智,沒什么能難到我。”他驕傲的自夸,自信滿滿。
不具信心的秦亞弓看了他幾眼,才緩緩開口,“我要白粥。”
“白粥,好,簡單……咦?白粥是什么意思,白色的粥嗎?要加面粉還是太白粉讓它變成白色的?”或許要加很多的鹽巴,以前他們生病的時候,祖母還給他們喝過沙土加鹽巴。
“嗄?!”她愕然,完全不知該怎么回答。
白粥不就是一碗粥嗎?為什么要加面粉和太白粉?
秦亞弓頭一次說不出話來,有些心驚地看著一頭熱的莫西雷系起圍裙,手里捉了一把米……不,是,好幾把米往鍋里扔,再開火……
呃,水呢?他不會想干燒吧?!
的確,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可是那是過去的農業社會,F在吃著豬肉的小孩有幾個真的看過豬?他們認知里的雞,就是已經處理過的冷凍雞肉。
同理可證,煮碗白粥也不是容易的事,一陣兵荒馬亂后,手忙腳亂的莫西雷才端出一鍋……不算白,但也不算太糟糕的軟飯。
“吃呀!吃呀!保證是三星主廚水準的美味!彼麑ψ约旱氖炙囀肿院。
“莫西雷,你確定米沒下毒?”這味道分明焦了。
他拍拍胸脯保證。“好吃到你連鍋子都想啃!
看他誠意十足的熬煮一鍋粥,縱使理性打了大×,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嘗了一口……
驀地,彎彎的眉往中間靠攏。
“好吃吧!我就說自己有天份……”他得意揚揚地舞動雙手。
“難吃。”
“難吃?”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莫西雷挖了一口往嘴里放,頓時他火燒屁股似地跳起來。
“×的,為什么這么難吃,簡直是毒藥嘛!你快吐出來,別吃了。我馬上去替你換一碗香噴噴又營養滿分的白粥。”
就像一道風,莫西雷一路跑到幺弟的學校,把課堂上的他拖出來,再強迫全家手藝最好的他煮粥,然后又風塵仆仆地帶著食物趕回來。
雖然時間耗費得有點久,粥也涼了,嘗起來沒什么味道,可是秦亞弓的心卻暖呼呼的,眼中盈盈閃耀著感動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