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民宿的前幾天,情形一如凱洛初估的不盡人意,蓓莉想盡辦法的躲著他,但是他總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在她左右。
當然,這得歸功他在民宿周遭埋了不少眼線,不管她跑到哪兒去,他都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她的行蹤。
那些眼線并不是為了幫他追蹤她才布下的,而是因為他擔憂她的安危。
懷特一死,西岸的黑幫分子蠢蠢欲動,想乘勢并吞懷特的勢力范圍,這兩年內,他除了管理戴維斯集團外,還得分散大量心神處理懷特留下的棘手事務。
管理一整個西岸的華裔黑幫,沒有足夠的能耐,是不可能使人信服的,為此,他付出了許多心力,甚至好幾次身陷危險之中。
懷特過去也樹立了不少敵手,其中不乏某些激進分子,他們甚至私下放話,打算透過挾持或傷害蓓莉,好向依然對懷特忠心耿耿的舊部挑釁報復。
這些事,他當然沒對蓓莉提起,她大概也不想知道,他也不要她生活在恐懼之中。
當初懷特之所以選中他,與他訂下保護蓓莉一輩子的協(xié)議,便是要他保護她遠離這些丑陋與傷害。
她是這么的美好,這么的熱情與善良,自她離開后,過去那些曾經(jīng)接受過她幫忙的弱勢團體,經(jīng)常跑來天堂鳥酒店嚷著要見她,更有特殊疾病的病童天天寫卡片寄來天堂鳥酒店。
她是個美麗又淘氣的麻煩精,是眾多賭徒窮其一生在追尋的幸運女神,她一離開,他的世界便分崩離析。
曾經(jīng)他以為,自己不會為誰的離去而痛苦欲絕,兩年前,他卻嘗透了這滋味。
他美麗的精靈,可愛熱情的小妻子,他想念她的吻,想念她的氣味,想念她靠在他懷里,張著一雙晶亮的眼眸,露出淘氣俏皮的微笑。
腳步停在房門前,一如來到這里之后的每個早晨,凱洛敲敲門,等著蓓莉冷淡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
片刻,門開了,凱洛揚起一抹可以把女人魂魄勾走的朗笑,通常這可以使他的小妻子短暫迷惑,甚至是臉頰漲紅,夠幸運的話,還能見到她眼底閃亮如碎星的戀慕光芒。
然而,這次他的笑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出現(xiàn)在門后的那張臉,不是蓓莉。
凱洛笑容一凍,眼中浮現(xiàn)窒人殺氣,“艾森,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親愛的堂哥,好久不見!卑皇謸沃T框,無懼的扯開笑容。
“蓓莉呢?”
“在浴室刷牙。”
凱洛的臉色陰森發(fā)黑,想直接進房,卻被艾森一個箭步擋住。說實話,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總是一絲不茍的堂哥,露出氣急敗壞的神情。
看來蓓莉是真的把他整慘了……或者該說,她把他們兩兄弟都整慘了。
“讓開!眲P洛隱忍著怒氣,眼神卻像兩團火焰,想把艾森燒成灰燼。
“蓓莉吩咐過,誰都可以進她的房間,唯獨你不行,所以,抱歉啦,堂哥,這里是她的地盤,我們都得尊重主人的意愿!
“我是她的丈夫!比绻f眼神可以殺人,此刻的凱洛恐怕已經(jīng)將艾森殺死千萬遍。
“是嗎?跟我聽說的好像不太一樣!卑ζσ恍。
“艾森,讓開,別逼我動手!眲P洛不疾不徐地開始挽高袖口。
艾森一臉無奈,聳聳肩。要是凱洛真想開打,他也只好奉陪了,誰教他們兄弟倆愛上同一個女人。
“是誰?”一聲嬌嫩的嗓音,化解了一觸即發(fā)的情勢。
一抹俏麗的身影晃向門口,蓓莉穿著白色娃娃裝上衣,白皙纖細的雙腿包裹在牛仔短褲中,長長的蜜糖色鬈發(fā)散在腦后,隨她走動的節(jié)奏搖曳。
凱洛想起好多個夜里,她的長發(fā)緊緊纏繞著他,當他將自己埋進她的溫潤,她躺在他身下,酡紅的粉顏,柔軟的吟哦……
他胸腔用力一窒,心跳快得無法掌握。
“有事嗎?”蓓莉被凱洛熾熱的眼神盯得渾身發(fā)燙,只能假裝冷淡的揚高細眉。
“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凱洛的目光直直盯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緊繃賁起,質問的口氣像個抓奸在床的丈夫。
“他為什么不能出現(xiàn)在這里?”蓓莉笑顏略歪,挽住艾森的手臂,姿態(tài)是說不盡的親密。
剎那間,凱洛的眼神似火也似冰,如果心臟不夠強壯,可能早就雙腿發(fā)軟,連話都說不清楚。
“噢,對,有件事情,我似乎一直忘了告訴你!眲e忘了,她可是自小就生長在特殊環(huán)境,更多兇狠的面目都曾經(jīng)見過,“艾森跟我正在交往!
“不,你沒有。”凱洛立刻駁斥這可笑的謊言,“你根本不喜歡艾森,你不可能喜歡上他,你比誰都清楚!
他知道這兩年內,艾森經(jīng)常飛來臺灣,也知道艾森的目的是蓓莉,但每回眼線回報的訊息,不是艾森被趕走,就是吃了閉門羹。
這也是他為什么可以放心留在洛杉磯,處理棘手公事的最大主因。
他憑什么用一副對她了如指掌的口氣說話?他真以為她這輩子就只會喜歡他一個人?
噢,這個自大狂妄的王子!
不不不,從前是王子,現(xiàn)在已是國王,他有嚴重的國王。
蓓莉很不服氣,臉上漾開更甜的笑容,挽住艾森的雙手又是一緊,柔軟的身子緊貼著艾森。
凱洛的雙眼都快迸出火苗,結凍的俊臉卻冒出讓人在大熱天都會發(fā)顫的寒氣。
“對,之前沒有,不過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彼F(xiàn)在的行徑,差不多就像惹毛一頭快發(fā)狂的獅子,但她管不了那么多,“我決定從現(xiàn)在起,我要跟艾森在一起!
“我們仍是夫妻。”
凱洛瞪人的眼,就跟一頭準備把人吞掉的巨獅一樣可怕。
忍下陡生的懼意,蓓莉繼續(xù)笑得燦爛,“那有什么難的?快點辦理離婚手續(xù),你自由,我也自由,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離婚可以,除非我死!眲P洛冷笑,然后猝不及防的揮出拳頭,下一秒,艾森被揍倒在地上,緊搗著中招的眼眶,嘴中咒罵連連。
蓓莉才剛要反應,手腕已被緊緊圈住,眼前一花,再回過神時已經(jīng)像團沙包似的,被凱洛扛上寬闊的肩膀。
“你這個土匪!流氓!野蠻的暴徒!”
胃部被凱洛硬邦邦的肩膀頂?shù)冒l(fā)痛,她紅著臉,大聲尖叫,握緊拳頭捶打他的背肌。
可惡,這真的是他嗎?那個優(yōu)雅得像貴族的凱洛?
“我是野蠻的暴徒?”凱洛扛著她走上樓梯,回到頂樓下榻的套房,把門甩上,落鎖,“那也是你逼的!
“凱洛、戴維斯,我命令你快點放開我!”他瘋了嗎?不,還是她瘋了?
這一點也不像他,那個高高在上的戴維斯國王。
不停掙扎的身子被放倒在床上,她激動的想大叫,他已先一步封住她的唇,舌頭從唇縫間鉆入,品啜思念已久的那份甜美。
她像只被冒犯的小貓,伸出爪子在半空中揮舞,但是碰上他這頭獅子,沒多久就敗下仗來。
抵抗間,一道沉沉的重量壓下來,她的體內深處為之悸動,涌出連自己都害怕的情潮。
“凱洛,你敢!別讓我恨你!”蓓莉心慌的大叫,聲音卻全被另一張唇吞沒。
“你早就恨我了,還差這一回嗎?”俊美的臉龐露出自嘲的苦笑,他的吻像一張網(wǎng),細細密密的將她籠罩。
她因為他話中的沉痛而揪起心口,差一點就融化在他溫柔又熾熱的吻下,幸好,艾森的敲門聲拉回了她的理智。
“凱洛,開門!你不能強迫她!你出來,我們應該來一場公平競爭!”
“狗屎!”那個形象優(yōu)雅的男人,竟然失控的大爆粗口,蓓莉錯愕極了,像是看見外星生物似的瞪大眼睛。
“他媽的!艾森、戴維斯,給我滾遠一點!蓓莉是我的老婆,我永遠都不可能跟她離婚,去你的公平競爭,這世上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想要老婆就自己去找一個,休想再打她的主意!”
這聲暴吼再出,蓓莉的下巴都快掉到胸口,水霧氤氳的大眼快速眨動。
這真的是凱洛?還是套著他英俊人皮的兇險暴徒?
門外只安靜了十秒鐘,片刻又傳來艾森不怕死的挑釁聲。
“親愛的堂哥,或許你已經(jīng)習慣了發(fā)號施令,習慣掌控大局,但這件事可不是你說了就算,選擇權在蓓莉手上!
“該死!”蓓莉又聽見無數(shù)的低咒,從凱洛那張美麗的薄唇冒出,她此時的錯愕已經(jīng)多到無以復加。
凱洛翻身而起,煩躁的站在床畔,凝視著微呆的她,大手如絲一般的滑過她的頰,柔膩的頸部,手指眷戀著那光滑的觸感。
蓓莉心一顫,指尖不自抑的發(fā)抖。
他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就好像不知該拿她怎么辦,有一點點無奈,又有一點點的壓抑。
“蓓莉,我知道你氣我,甚至是恨我,但是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因為氣我,把艾森拉進來。”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彼髿獾膭e開臉,心跳卻在他濃烈注視下,像急于逃脫的籠中鳥,不停奮力振動。
“親愛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明白……”蓓莉倏然轉回視線瞪他,“明白什么?兩年前我就是不夠明白,才會被你自導自演的劇本擺了一道!
“那并不代表我不愛你!眲P洛深深的望著她。
“那代表你對我說過的話,許下的每一個承諾,都充滿謊言的痕跡!倍裏o法忍受自己的婚姻里充斥著謊言。
“我后悔過,真的!眲P洛沉痛的說!暗钱斘蚁氲,如果當時我沒有跟懷特達成協(xié)議,我就不會與你相遇,更不可能愛上你,我又覺得,我并不后悔!
是的,這就是所有矛盾的開始的最大癥結點。
如果不是那個協(xié)議,也許他們根本不可能會有交集,也或許他們可能還是會有,但凱洛不可能注意到她這號人物。
他的世界充滿著各式各樣的美麗女人,或許高貴,或許美艷,可能驕傲如玫瑰,可能清純如茉莉,紛繁花叢,有太多選擇,他可能連一眼也不會擺在她身上。
“你知道嗎?早在我們相遇之前,我就深深仰慕著你!陛砝蛱鹉,美麗的眼被沮喪占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