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煦如此篤定,不是領悟,而是他的心給了自己最真實的答案--他愛的是倪杏兒。
一開始,他也許是因為她手上的胎記而疼惜寵愛她,但一日日的相處到后來碧云公主的夢境事件,她始終沒有為難他,只是靜靜陪伴,甚至愿意退讓成全他。
這些生活點滴,讓他的一顆心早已為她沉淪,他已付出真情,怎么可能說要收回就收回?
所以,他今天進宮去見皇上,想要將事情做個了結;噬线覺得兩人心有默契,因為他執行穆元煦所提的運河疏浚、促進南北通商計劃,竟讓那些中飽私囊、藏污納垢的多名皇親貴胃間的新仇舊恨浮上臺面,誣告奏折滿天飛,皇上火冒三丈,誓要大刀闊斧的整頓,便要他親自去處理,愈快愈好,卻不知他是為了碧云公主一事進宮。
事有輕重緩急,所以他沒提私事,倒是決定今天收拾好行囊就前往沛城去周旋處理,因為他的計劃,讓許多貪官的既得利益被剝奪了,商家不再像小羊任人宰割,船務安排更是一大要務……
“今天就走?”倪杏兒很舍不得。
“這一去,至少要兩個月,慢則三個月,我想快去快回!蹦略阏J真道。
她也只能點頭。
接下來,他再將在宮里與碧云公主開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
“我已吩咐下去,在我離開后,她不得進來穆府,我不想讓你單獨面對她,若她強行進入,我有皇上御賜的令牌,除了皇上之外,任何皇親國戚、高官仕紳都得聽令,我已交給徐漢,也做了交代!
“實在沒有必要做到這樣!币幌氲奖淘乒骶怪鲃荧I身,可見有多絕望恐慌,同為女人,倪杏兒也感到不忍,“你難道沒有一點心疼嗎?她手上也有胎記。”
“無關胎記,重點是我愛你!彼α耍辞遄约旱男暮,感覺也不再那么掙孔了。
“可是……”
“杏兒,上天注定讓我這輩子遇見你,一定有祂的道理。何況,那些夢境不一定是有關公主的前生,她說了很多很多,但是--她說不出采薇的名字!彼鋵嵑茉诤踹@一點,他甚至有一種不好的想法,開始懷疑碧云公主那些夢的來源。
“但那些夢,都是你跟韓姑娘曾經有過的相愛記憶!
“是,清晰得不可思議,但她喝下孟婆湯了,”他看著她,“若她的前世真的是采薇,那我對她的虧欠,也只能下輩子再還給她,我無法負你。”
她知道,所以才這么不安,他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要他休了發妻再投入摯愛懷抱,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但這樣他不也是背叛了前世的誓言,他的心里一定很掙扎吧?一想到這里,倪木口兒的心忽然一緊,有股幾近疼痛的酸楚涌上喉間。
他微笑的握住她的手,“不要揣測我的心思,我會向你證明,選擇你是我真心想要的,而不是因為責任感!
她眼眶微紅,他是如此的懂她。
“最近,我讓你落了很多淚,對不起!彼焓终媒幼∷湎碌臏I滴。
“不是的,是我自己變得很愛哭,容易傷感、也容易感動!闭f是這么說,但淚水還是落個不停。
他一再的為她拭淚,對她更為不舍,“別只想到我、在乎我的情緒,也多疼惜自己一些,我希望你自私一點,對我少付出一點,那么,我對你就可以少些心疼跟愧疚。”
“元煦……”她眼中再度涌淚。
“一個什么事都為我設身處地著想的你,明明心痛無比卻又苦苦壓抑的你,我不要這兩個你,我要再見到那個笑著讓我追,調皮的為我畫了老來伴畫像的杏兒,好嗎?”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心疼,她盈盈秋瞳閃動著淚光,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重重的點頭。
“那么,一言為定了,我回來后就要看到那樣的你,而你在這段日子什么都別做,只要想著我就好,好嗎?”他深情的道。
“嗯!彼煅饰⑿。
他溫柔的將她擁入懷里,低頭攫取了她的粉唇,恣意的吻著。
這一別,要太多時日才能再見,他竟然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而在這段太過煎熬的日子,夫妻間該做的事他已停頓,此刻,他得好好補償她,但本想春風幾度,卻意外發現她身上的某些細微變化……
于是,他的纏綿變得更溫柔了。
在激情過后,他對她說了悄悄話。
她先是一楞,但隨即笑逐顏開,“真的嗎?我要當娘了?”
他莞爾一笑,“對,所以除了想我之外,還得顧好肚里的小娃娃,知道嗎?”
她雙手摸著肚子,看到他的手也迭放上去,她不禁深情凝盼著他,眼眸閃動作者快樂的流光……
一個小生命的到來,的確讓倪杏兒可以不再去多想韓采薇的事。
而穆元煦也猜對了,碧云公主到穆府來找她好幾田,但都讓徐漢拿著那塊令牌將她一一逼走了。
可每回公主一走,徐漢都是手腳發軟的癱坐在地上直嚷著,“公主來一次,我就少了一年壽命,拜托,換誰來舉牌呀!”
但沒人肯接手,拜訪少了穆元煦的穆府,碧云公主可是張牙舞爪、十足蠻橫的很。
終于,一個月后,金枝玉葉沒再登門,卻來了她的貼身宮女。
她跪在門口,說公主命令她沒見到倪杏兒就一直跪下去,跪到死也沒關系……
“公主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穆少夫人說,請穆少夫人一定要進宮一趟,不然,奴婢就得繼續跪求穆少夫人!睂m女跪地哭求。
簡直是無賴!
穆府上下都很憤慨,要倪杏兒別去,但她于心不忍,還是決意去一趟。雖然徐漢自愿跟隨保護,但一到宮門就被擋了下來,因為公主已下令禁止他入宮。
正所謂公主報仇,三年不晚,徐漢也只能氣呼呼的待在宮門口干著急。
“請穆少夫人在這里等,我去請公主過來。”
該名宮女帶著她到公主寢宮內一間較邊間的側廳后就先行退下。
室內金碧輝煌,但異常寂靜,怎么連一名宮女或侍衛也沒瞧見?才剛想著,一名蒙面黑衣人突然破窗而入,倪杏兒倒抽了口涼氣,正想開口大叫,他已一把上前,粗魯的指住她的唇,長臂環抱住她的腰身貼靠向自己,不懷好意的托起她的下巴,“是個美人呢!”
“唔……唔……”
她努力掙扎著,但他將她抱得更緊,粗暴的將她拖到一旁隱密的角落,將她壓在地上后,一把扯下桌巾將她的雙手反綁,再撕了桌巾一角,塞入她口中--
他想做什么?!倪杏兒驚慌的瞪大了眼,拚命搖頭,男人眼睛含笑,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撫著,邪淫的目光繼續往她的眼、鼻、唇,再往下到衣襟下,就像用眼睛在剝她衣服似的,她感覺反胃想吐,但男人那肆的手竟已順著目光開始展開巡禮,一路摸到她的唇、下頭、脖頸,眼看就要探入她的衣襟內--
她拚命搖頭,熱淚盈眶,救命啊!誰快來救救她!倪杏兒害怕的在心中吶喊。
“砰”地一聲,門突然被用力打了開來,兩名宮女跑進來,接著是身子略顯單薄的碧云公主。
“夠了!滾!”碧云公主對著黑衣人大叫。
夠了?原本還以為公主是來救她的,怎么好像不是這樣?倪杏兒楞住了。
黑衣人立即從她身上起來,拱手道:“可是公主不是吩咐……”
“我不想讓我愛的男人恨我一輩子,我后悔了!你快滾,不然,我就讓你當一輩子的太監!”她氣憤的看著他。
黑衣人臉色一僵,嚇得馬上快步離開。
兩名宮女則在碧云公主的眼神示意下,很快的拿掉倪杏兒嘴里的布條、解開她被束縛的雙手,將她扶了起來。
倪杏兒嚴肅的看著才幾天未見就變得憔悴不己的碧云公主,“這就是你以宮女逼我進宮的目的?派人非禮我?”她簡直難以相信。
碧云公主也沒有否認,“對,你一旦清白受損,就算穆哥哥不嫌棄你,你也一定會自慚形穢,覺得自己很臟吧?我再派人渲染此事、嘲笑你,你八成會羞慚到想去死!
倪杏兒搖頭,“不,我不會為了一個傷害我的人而結束自己的生命,太不值也太愚蠢了,不過,我仍然感謝你及時阻止,雖然這整件事是你主使的!
“哼,你是該感謝我,”碧去公主冷笑,“你把我變得好丑陋,你這個強占別人丈夫的女人。”
她臉色微微一變,“你說什么?”
“我有說錯嗎?我為什么要這樣耍心機?我知道我愛了他兩世,而我在這一世終于遇到他了,可是基于對你的責任,他放不下你,我的心又容不下別的男人,就只因為你便棒打了兩世鴛鴦,你難道一點愧疚也沒有嗎?”她咄咄逼人。
倪杏兒無言,她怎么會沒有,她甚至想退出呀。
在一旁靜靜站立的兩名宮女突然跑到她的面前跪下,異口同聲的乞求,“請穆少夫人把公主的幸福還給她吧,公主很可憐……”
“夠了,誰要你們多嘴!”碧云公主瞪著她們,“不可以說,誰也不許……嘔!”一激動,再加上幾個干嘔,她竟然吐出血來。
“公主吐血了!我去找胡太醫!
其中一名宮女急急的起身,轉身跑出去,另一名宮女也跟著起身,連忙拿著帕子拭去公主沾染了血的嘴角。
不一會兒,宮女便偕同一名太醫快步進來,讓她吞了一顆續命丹,而倪杏兒完全不明白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碧云公主已回到寢房,躺臥在床榻上。
倪杏兒則靜靜的生在床前一張雕花木椅上,聽著碧云公主道出這段日子的痛,有些事,像是她主動獻身的事,倪杏兒其實已經聽丈夫說過了。
“他不要我,我不愿意前往瓖族通婚,又聽到他說他這一世不會再傷害另一個女人,若真的欠了我什么,來世才要還給我!北淘乒骺嘈Γ八,我不要這一世了,我吞了毒藥,差一點就死了,但我被救回來,我愈想愈不甘愿,是你占據了我的位置,我就算搶不回來,你也不該過得那么幸福!
“你--”倪杏兒真的不知所措,“可是,你不該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不然呢?我才是韓采薇,是盼了前世又等了今生的韓采薇,夢里的元煦是這樣叫我的,我的心那么痛,我真的想死,讓他再到地府去求我一世!彼藓爸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