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某人很有當烏鴉的潛能,大雨果然如他所說連下三日都沒有停的跡象,而他們的肚子也唱了三天的空城計,再唱下去,恐怕就只能唱五子哭墓了。
“烏鴉,你會唱戲嗎?”
“烏鴉?”秦憶風微皺眉。
“你呀。”
“我?”他愕然的指著自己,“烏鴉?”世上有像他這樣貌賽潘安、才過宋玉的烏鴉嗎?
她馬上指著洞外的滂沱大雨,“就是你這只超級大烏鴉,說什么要是這雨下起來不停怎么辦?好了,雨真的如你所說下個不停,請問秦大俠,我不叫你烏鴉難道要叫神仙嗎?”
“這我不反對!彼滩蛔」緡佉痪洹
“秦烏鴉,你到底會唱不會?”
“不會。”他又不是戲子,怎么可能會唱。
“沒辦法五子哭墓,想不到一子哭喪也不可得,真是晦氣。”
秦憶風忍不住瞪她。
她也毫不客氣的瞪回去,“再不吃東西,就算有人哭我也沒命聽了!别I死她了,肚子一直咕嚕叫,丟人啊。
他嘴角不禁上揚。“你要真想聽,日后不妨兒女成群時,讓他們提前演練給你看!惫烙嬎墒畷@么做。
“要是你這只烏鴉能烤來吃就好了!毖郯桶涂粗赐猓莘鹂吹搅藵M山遍野的美味佳肴,口水頓時旺盛了起來。
“我去找吃的。”她死撐著不肯冒雨出去大半是為掩飾自己的性別,再耗下去也沒什么意思,萬一真惹惱了她,天曉得她會使出什么鬼主意來。
瞧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她撇了撇嘴,“這種鬼天氣,你以為野獸會跟你一樣在外面瞎晃啊,真是笨!”從懷里掏出一只油紙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靨。
*
香氣四溢是秦憶風返回山洞時的第一感想。
當看到某人快樂翻烤手中的蛇肉時,他不禁張大嘴巴,出去找食物的是他,怎么她手里的獵物反而比他多?
尚香笑咪咪的望著他,“聰明人跟笨人的區別就在于此,秦大俠可明白了?”
他現在只明白一件事,就是某人的無良行徑再添一樁。
忍住受的鳥氣,將獵到的山雞放到火旁,他開始脫身上的濕衣。
她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繼續若無其事的翻烤手上的食物。
若不是非?隙ㄋ纳矸,他會相信眼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男人。
“尚兄──”
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繼續盯著火上的蛇肉,好香、好香……
秦憶風不動聲色的在她身邊坐下,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舉止,從眉到眼,一路以降來到被衣領遮掩的脖頸……
“秦大俠真的愛上小弟了?”
冷不防她爆出這樣一句話,害他被口水嗆到,咳得雙眼泛紅,痛苦異常。
她不想就此放過他,轉頭跟他臉對臉、眼對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算命先生說我今年會有桃花劫,可是若是這樣的爛桃花,不要也罷!
她擺明就是要玩他,很好,他咬牙咽下一口血。
“尚兄真是愛說笑。”
“是嗎?”她揚眉逼近他,“可我剛剛以為你打算對我伸出狼爪呢!
“是嗎?”他深吸一口氣,鼻翼間繚繞的都是自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異香。
“難不成你坐這么近是想驅寒?小弟不知道自己還具有火爐的功效。”
他如玉的俊顏頓時泛起異樣的紅暈,他得承認自己的厚顏程度遠遠不及某人。
“噢噢,臉紅了哦!逼邢氵很不給面子的說出來,讓他越發困窘,逃難般的移坐到火堆的另一邊。
“對嘛,距離產生美,離得太近,美感就會消失!
秦憶風突然有種兩人相隔很遠很遠的錯覺,她的身上充滿了謎,而他很想將迷霧一層一層的掀開來,接近那個最真實的她。
。
那場雨竟然下了半個月之久,當雨勢停頓,他們走入城鎮時,相較秦憶風衣裳發皺、長發凌亂的臟污形象,尚香就顯得格外的神采飛揚,簡直像剛剛由家里出來一般。
同樣在山洞落難半個月,她就是有辦法讓自己周身散發淡雅清香,而他不用湊近聞也知道自己衣服上有股怪味道。突然一道靈光劈進腦中,原來她堅持不肯出洞覓食,是不想衣物淋雨,并不是擔心泄露性別。
真相往往就是這樣殘酷。
落魄的江湖客與一眼看去是江南才子型的儒雅書生,通常店家較歡迎后者,所以某位江湖大幫派的少主明顯不如翩翩少年書生吃香。
秦憶風原本可以很豪氣地擲出一錠金子嘲笑店家的有眼無珠,奈何老天決定讓他當回徹底落魄的江湖客──他的錢袋不見了!
“來來來,秦大俠,今天小弟做東,咱們樂和樂和!
望著她臉上異常燦爛的笑容,他的腦中閃過一個模糊卻又大膽的猜想。
“小二哥,好酒好菜只管往上擺,越貴越好。本公子今天要請客,莫要讓我丟了臉面才好!彼筘葚莸貙⒁恢诲X袋扔到桌上,幾錠金子滾出袋外,小二馬上回廚房報菜。
秦憶風死盯住那只錢袋,袋身由天藍色的絲綢縫制,上面繡著一朵白色的玉蘭花,繡工極精湛,讓人看到便依稀嗅到了花的清香──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只錢袋明明是他的!
“秦大俠喜歡小弟的這只錢袋?”她嘴角飛揚,一臉調侃。
他不置可否,只是由盯錢袋改盯著她看,有時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尚香臉不紅、氣不喘地接著說:“這是小弟的表妹特地繡給小弟的,包含著表妹的一番心意,上面的繡圖還暗藏了她的芳名,故即便與秦大俠共患難,小弟也不能因你喜愛便將錢袋給你!
明知她在信口雌黃,秦憶風的臉卻有些掛不住,這是他表妹托他母親轉送的,礙于母面他才不得不收下。然而,此刻由她嘴里說出來,他竟然無端地心虛起來。
值!真值!
她低頭狀似飲茶,實則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能看到一代大俠不知所措,就算再跑到秦家當半年奴仆也是值得。
小二適時上桌的涼菜拼盤,打破了兩人之間略顯尷尬的沉默氣氛。
“來,秦大俠,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鄙邢阆仁竞。
秦憶風舉起杯,抿了抿唇,“我們兩人也算共經患難,尚兄一直以大俠稱呼在下顯得生分了些,不如以兄弟相稱如何?”
“兄弟?”
“在下今年二十有三,不知尚兄貴庚?”
她秀眉微挑,把玩著手中的杯子,“兄弟并不是人人可做!迸,懂得用迂回方式套問底細了,好,跟你玩。
“在下不曾懷疑過尚兄的人品!彼⑿。
她抿抿唇,有你的,居然指桑罵槐!安徊m秦大俠,小弟為人確實難如松骨梅品,秦大俠要三思。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秦大俠當真執意要兄弟相稱?”
“自然!
“好吧!彼谋砬樯跏敲銖姡屇橙说难劢侨滩蛔∥⑽⒊閯訋紫,“那便兄弟相稱好了。”多一個天劍盟的少盟主當兄弟,百利而無一害,她就隨意吧。
“那好,我們對天盟誓就此結拜!鼻貞涳L拉起她就往地上跪去。
“什么?結拜?”她難掩驚訝。
“對,有酒樓的眾人為證,我們在此義結金蘭。”
結拜責任過重,她要慎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