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東向西的房子,一旦到了下午,若忘了拉上窗簾,對人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
由于從未如此懶散度日,所以她從來不知道夏季西斜的陽光竟如此毒辣,逼得她渾身酸麻卻還不得不拖著沉重的身軀去拉窗簾。
起身的同時。她立即被窗外刺眼的亮光給刺得瞇起眼。
“什么東西啊?”她微微拉開窗,瞇眼看擺在窗臺上的花盆,其中一盆閃爍著刺眼光芒,她疑惑的將花盆拿了進來,發現花籽已發芽,細芽邊竟有個金屬物半埋在土壤里,取出一瞧,竟是個流星狀的鉆戒,和她買來送給枕邊人的款式極為相似。
戒臺是三條斜向的流星狀,頂端鑲著一顆主鉆,和她買的最大不同處,在于這顆主鉆有著倍數上的差別。
“天啊,難道這就是他藏的戒指?”她低呼,輕輕拂去沾在戒上的土壤,流星在斜陽底下進裂璀璨光芒。
略回頭,男人看起來像是還在熟睡,總是往后梳的俐落短發,如今微覆飽滿的額,少了幾分與生俱來的貴氣,多了點年輕大男孩的俊逸。
“太扯了吧,學長,你藏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是故意要害我找不到的吧!彼龑⒒ㄅ钄R回窗臺,關上窗拉上窗簾,趴在他身旁,在他耳邊小聲抱怨。
這些花籽已經種下一段時間,還是當著她的面種下的,為何她沒發現?
而且遠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跟她求婚了?
真的很敢計劃耶,居然連她的反應都算計進去了。
早已清醒的季成灝突地勾笑,一把將她扯進懷里,教忖思的她驚呼了聲。
“誰說的?當花籽發芽的時候,細芽就會把戒指推上土面,擺在窗臺在陽光照射下,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況且,你的房間亂得像垃圾堆,除了窗臺可以確保整齊以外。我真不知道我還能藏在哪!
“亂說,我現在明明就保持得很整齊。”昨晚不是才證明給他看過嗎?
“我以為你這習慣一輩于都不會改的!
“為什么我覺得你好像在拐彎說我是個懶鬼?”她瞇眼貼近他的唇,張口咬著他的耳朵、下巴,胡咬一通。
季成灝低低魅笑,任由她搔癢似的咬法。
“老婆明監哪,我早就說過了你丟我撿,早說了要當你一輩子的男傭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真的可以不用強迫自己保持整潔?”要是敢點頭,她就天天搞得像是戰后重建的可怕景象給他整理。
“你可以試著挑戰我的底線。”
“啐!奔境深嵭Σ[了俊魅烏瞳,接過她握在手中的戒指,緩緩套進她的指問,卻發覺她非常不合作,硬是拗起關節,不讓他一路暢行。
“老婆,該不會是你的手指胖了才戴不進去吧!彼麘蜃d哼著。
“老公,你沒聽老一輩的人說,戴戒指的時候絕對不能讓你一次戴到底,否則我往后就會被你吃得死死的!崩先思业闹腔郏墒欠顬楣缱赖。
季成灝微揚起眉。
“所以,我昨天不該任你戴戒嘍?”
“來不及了!彼湴恋匦,像是得逞了什么快事的小小黃鼠狼。
“可不是嗎?”趁著她笑的當頭,他一鼓作氣幫她戴好戒指,通行無阻。
單薇雅一愣,接著大叫。
“卑鄙小人!”怎么可以引開她的注意力,害她一時沒有防備?
“這就是聰明人的作法!彼钠鹑鶐妥,微惱自己在他面前總是容易變笨。
“不理你了,我要去洗澡。”她卷卷卷,把絲被全都卷在自己身上,像只草履蟲般拖著往浴室的方向走,一點春光外泄的機會都下給他瞧。
“要不要我幫你?”他枕著頭,好整以暇的勾唇。
“不用了,你趕快去收拾蛋糕。”已走進浴室的她丟下絲被,高分貝地朝外指揮。
“反正你喜歡整理嘛,趕快去整理啊。”這么自愿當男傭,她要是不好好差使他,不是太對不起他了?
季成灝看了眼書桌上的蛋糕墊,緩緩起身。
“下就是個蛋糕,哪里需要整理?”
“還說咧,蛋糕沒吃擱了一晚,你不知道會壞掉嗎?說穿了,其實你只是不想吃我親手做的蛋糕而已,對不對!彼呄丛柽吇貞。
虧她還練習了好幾天,昨晚端出來的,是最成功的作品說。
“你沒發現我吃了嗎?”季成灝將蠟燭丟進蛋糕墊,而蛋糕墊上頭的蛋糕,早已不翼而飛。
早上時,他一個人獨享了她親手做的生日蛋糕,吃得半點不剩,哪怕是最令他作思的奶油也沒放過,全部都吞進他的肚子里。
不過,似乎有奶油沾上她的書架?季成灝繞回床頭抽了面紙擦拭,順手檢查上頭的資料夾是否有被沾到。
“真的還假的?”她揚起眉,回想蛋糕有沒有被吃過的痕跡,然而剛睡醒時,她只顧著開窗拿花盆,根本沒注意書桌上的蛋糕。
“而且你蠟燭插錯了!彼陆浶牡鼗刂,基于小小潔癖作怪,他將資料夾一本本抽出,不容許半點奶油沾在不容易發現的死角里。
“有嗎?”
“我今年才二十七,你插的是二十八歲的蠟燭,偷了我一年!彼S口應著,就在抽出某本資料夾后,烏瞳閃過幾許興味。
那本資料夾里,夾了一個小白板,最上頭寫著數字,然后加加減減、減減加加,他一眼掃過,確認加總之后剩下七。
這感覺像是某種計分板,和伊凡瑟絲的市調計分表型式極為相近,只是她評的到底是什么?
“你才二十七?”她在里頭驚呼。
“你有意見?”他懶懶應著,發現每個加減分旁邊都附上了日期,垂眼回想了下,他緩緩勾起笑。
“可是經理跟我說你二十八……”包著浴巾走出來,單薇雅不懂經理為什么要騙她,還在思考,卻見他揚起資料夾在她面前揮舞。
她整整停頓了三秒,大腦才開始恢復運作。
“!我的計分板!”她想要搶,可季成瀕仗著身高優勢,將資料夾舉得高高的,就算她跳個千百遍也絕對搶不到。
“你干什么?還給我!”
“要我還你可以,先告訴我,為什么我的評價只有七分?”俊秀的臉笑得很邪惡,帶了點壞心眼,正準備逼供,又或者該說,他已經開始收網,把她逼進網底了。
“我做的還不夠好?”他的權謀滿分,付出滿點,沒有道理拿不到十分,成功把她拐進禮堂里。
“哪有,你是九分!彼槪苷浀卣f。
“九分,完美。”她才剛離開床,不想又被拖上去,雖說兩人進入熱戀期,總會想到床上滾一滾,可是滾久了,很累的。
“喔,為什么九分?既然是九分,怎么會是完美?”他笑得黑眸微瞇,教單薇雅打從心底頭皮發麻。
“我是哪里讓你給九分,又讓你說完美?”單薇雅慢慢摸清他的個性,很清楚這個時候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難逃死路一條。
說他很會滾床,他肯定會來場年中慶大贈送,直接再滾個幾次;若說他工作能力好,他也會直接把工作翻譯成在床上的工作,一樣加碼回韻;如果說是謝謝他的戒指,相信他也一樣會來個感恩酬賓,直接把她綁在床上。
她有預感,怎么說,怎么死。
所以,保持沉默,要是她夠聰明,就該要轉移話題!
“學長,我要許愿!”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際,她聰明地亮出指間閃閃動人的流星鉆戒。
“請!
“你要一輩子疼我、寵我、愛我,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沒有錯,就算有錯也是你寵的錯!彼S口胡諂,只盼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可以罵我、兇我、漠視我,就算我真的做錯,你也要想盡辦法假裝是你的錯!奔境蔀牭脻饷嘉P,“這樣聽起來,好像我愛上你,錯得很離譜?”
“哪有?你到底懂不懂我說的意思?”
“懂——”他把尾音拖得長長的,然后非?焖俚卦賹⑺龘粕洗。
“喂,你要干么?”夠了喔,沒有人生日可以像他慶祝得這么囂張的。
“我勸你適可而止!”他笑睇著她,發現近來他喜歡上她生氣的嘴臉。.她齜牙咧嘴要兇狠時,就會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半點兇報也沒有,反倒是讓他打從內心發暖。
“你不知道元素礦彩就快要從美國空降加入駐點年中慶的計劃嗎?”他吻上她扁起的唇,低問。
“我知道啊!痹氐V彩是伊凡瑟絲第一支彩妝品,加入各種礦物質,增添彩妝自然色彩和臉部舒適度,去年在美國正式上市,今年也預計成為臺灣市場年中慶至年終慶的強力主打。
但是,這跟他把她壓上床有什么關系?
“所以未來大概一兩個星期不等,你會很累!蹦堑故,新品上市,業務的工作量總是會暴增許多,再配合年中慶,可以把業務和行銷兩個部門一起搞瘋。
既然這么貼心,知道她未來會很累,是不是應該要讓她多休息一點?
“所以,我們要趁現在溫存,因為不只你會累,我也會很忙!奔境蔀f得理所當然,且立刻身體力行。
“而且,我這個人向來是拿十分的,是個完美主義者,不接受你的九分評價!
“哎唷,不是我不給你十分,而是——”她想喊救命,可是當他的吻落下,她就很沒用的立即當機,腦袋一片空白,任由他予取予求。
好在天可憐見,眼見狀況就快要一發不可收拾時——門鈴響了。
等人來了!”門鈴聲拯救了單薇雅當機的腦袋。
“……這時候有誰會來?”季成灝低啞沉問,并非不悅被打擾,而是疑惑誰挑在這個時候上門?
“不知道耶!彼埠芤苫蟆K枪ぷ髦蟛虐岬竭@兒的,知道她住這里的人并不多。
門鈴還在響。她推了推還沒打算放棄的男人。不由笑出聲,“你要不要讓我先起來看看是誰來了?”季成灝懶懶閃過身,瞧她起身準備到外頭開門,不禁涼聲說:“你確定你要穿這樣去?”單薇雅頓了下,猛然發覺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火速穿上衣服之后,回頭瞪了眼正放聲大笑的男人,才恨恨地出外開門。
門鈴聲總是停頓一會便立刻唱吟,顯示外頭的人是有備而來,甚至知道她在家,非逼得她開門不可。
到底是誰?
門一開——單薇雅錯愕地微啟唇。
“爺爺?”
單正的到來,讓小倆口頓覺大軍壓境,期間,單薇雅偷偷告知季成瀕,他只能拿到九分的原因——九分,是她手上的最高給分,第十分則是握在爺爺手中。
只是讓她不解的是,爺爺為何一直盯著學長不放?
“……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在單薇雅還來不及介紹男友時,單正已經問出想知道的資訊,恍若對這個男人的身家背景一點興趣都沒有。
單正,歲數七十好幾,雙眼矍鑠,面容相當嚴肅,腦袋還很清楚,問的問題也非常犀利且一針見血.“……爺爺,他、他是我的男朋友季成灝!眴无毖庞行╇y為情地垂下臉,趕緊把茶擱在矮幾上,退到男友身旁。
客廳里頭,單正坐在雙人小沙發上,小倆口則像是被罰站地站在矮幾前頭.“我不管他是誰.我只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單正緊咬著想知道的答案。
單薇雅粉顏漲紅,有種偷嘗禁果卻被當場抓包的羞窘,盡管她早已經大學畢業,在爺爺面前,她好像還是個小女孩。
雖然很羞窘,但有些話不說清楚是不行的。
“我讓學長住在這里。”
“學長?”
“對,他是我的學長,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彼戳思境蔀谎,緊緊握著他的手,想從他身上偷一些力量。
對呀,他們又不是地下情,也不是婚外情,坦白公開很自然,她不能因為爺爺的態度而退縮,讓學長覺得尷尬。
“你是因為他才跟允昊分手?”單正瞇起凌厲的眼。
“不是,是我跟允昊分手了,才跟學長在一起的!眴无毖欧朔籽,總算知道爺爺為什么會突然跑來。
她總是固定一個星期回去探視爺爺一趟,但自從和郭允昊分手后,怕見面會尷尬,所以她改以和爺爺熱線報平安。她猜,爺爺會突然跑來,肯定是發現郭允昊和祺兒在一起了。
唉,就住在隔壁,想下發現都難,也難怪她不想回去嘛。
“你跟允昊交往得好好的,為什么分手?”單正完全當季成瀕是空氣,眼里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單薇雅一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