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忘憂山腳的小村莊里。
寂靜的夜,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氣氛,遠方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除此之外靜悄悄的,全村的人都已入睡。
十多名穿著夜行衣的盜賊此時無聲地來到村莊里,道路兩側不是農家就是農田,每一戶的距離都很遠。
他們是最近一個月出現、專門盜取谷物的盜賊,他們將盜取來的谷物賣到其它縣城里,好換取銀兩。
這附近已經有好幾個農村被他們洗劫過,損失慘重,但縣府人力不足,管理的農村又多不勝數,根本不可能每個村子都派兵巡邏,才讓這一群谷物大盜猖狂的到處洗劫,連連犯案。
一行人走到一半,帶頭的盜賊突然停下腳步,后頭的小嘍啰也跟著停下來,這座村莊太過安靜,安靜到很不尋常,反倒讓盜賊頭頭起了疑心,覺得其中肯定有鬼!
“老大,怎么了?”后頭的小嘍啰問。
“這村子恐怕有詐,咱們快撤!
“可惡盜賊,哪里跑!”
一道高亢的女聲頓時在黑暗中響起,前方隨即亮起火光,只見居然有無數頭牛將路給堵住,一名年輕的姑娘坐在最前頭的牛背上,氣勢驚人的發號施令,“水牛陣,沖呀!”
一聽到命令,村人們馬上揮鞭抽打牛屁股,牛群們哞叫出聲,在村人們的駕馭下,直朝著盜賊沖了過去。
盜賊們見情況不對,轉頭要撤退,沒想到身后的路早已被另一群拿著火把及鐵耙的村民們堵住,“沖呀,絕不能讓這群盜賊給跑了!”
腹背受敵的盜賊們只能選擇往右邊的一條小路跑,沒想到小路的岔路也埋伏了不少村人,像是一支軍隊似的朝他們沖過來,非常有紀律,他們只能再往沒被村人堵住的唯一一個方向跑,但后頭追趕的牛群聲越來越靠近,他們嚇得腿都軟了。
“今晚你們一個都別想逃!”牛背上的女子怒喝出聲。
他們沒命的埋頭往前沖,突然之間,所有人腳一踩空,全掉進一個大坑洞里,摔成一團,哀號聲此起彼落。
“哎呀,痛……”
“痛死我了,救命呀……”
“別壓著我,我快被壓死了……”
村人們紛紛圍到大坑洞邊,看到落入陷阱的盜賊們,紛紛開心的歡呼,這陣子村民們分批守夜,終于等到盜賊出現,之前排練好久的擒賊陣勢也順利派上用場,將這群盜賊一網打盡。
“喔喔喔--太好了!”
“看你們要怎么偷咱們辛苦種出來的谷物,等著吃牢飯吧!”
歡呼聲響徹云霄,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掉入坑洞內的盜賊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狡猾的盜賊頭頭躲在一旁的稻草堆后,再趁機快速跑進竹林當中。
他剛才逃跑的時候跑在最后面,一聽到前頭的伙伴們陸續發出哀號聲,就知道事情不對,趕緊躲到一旁,幸好他夠機靈,要不然也會跟著掉進坑里。
他在竹林內奔跑,慶幸自己逃得夠快,沒想到突然有一抹白色身影飛快如電,一瞬間便擋在他面前,嚇得他趕緊停下腳步。
“你、你是誰?”盜賊頭頭恐懼不已的問,他從沒見過身手這么好的人,難道是……鬼魅?
白衣男子表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拔业拿,你沒有資格知道。”
話音剛落,白衣男子只是輕輕一揮衣袖,盜賊頭頭立刻翻身摔倒在地,只來得及哀號一聲,隨即昏死過去。
“師兄!”剛才坐在牛背上的女子正是安于曼,她一聽到竹林內有異樣聲響,便追了過來,“原來這里還有一條漏網之魚,真不愧是師兄,想從你手中逃走,簡直比登天還難呀!”
安于曼一出現,東方毓原本冷淡的神情瞬間變得柔耜,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油嘴滑舌!
“我是說真的,哪是油嘴滑舌!”她也跟著笑道。
“好了,廢話少說,咱們的工作還沒做完呢,得把這些人全都送到官府,事情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他們將盜賊頭頭拎回村里,村人們動作迅速地將盜賊們全都捆綁起來,連夜起程,押送到官府去,等村人們回來,一夜已過,己是隔天日正當中之時。
村民開心的在村中的大廣場舉行慶祝宴會,家家戶戶都拿出好幾道菜,村長更是貢獻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讓大家可以盡情享樂。
安于曼和東方毓當然也受邀其中,他們倆被村民們團團圍住,爭著向他們敬酒道謝,簡直把兩人當作神一樣崇拜。
“安姑娘,真是多虧了你和方公子!贝彘L對著安于曼感激的道,“如果沒有二位的幫助,咱們或許也會變成受害的村莊之一!
“別這么說,如果村民們不夠團結,咱們也沒辦法幫忙呀!卑灿诼t虛的回答,和一旁的東方毓相視一笑。
東方在東紹是皇族姓氏,所以東方毓對外一律自稱自己姓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
安于曼從小就在這座村莊里玩耍,認識不少好朋友,一聽到村民們憂心忡忡討論盜賊的事,擔心自己也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她當然無法坐視不管,決定要和他們一同抵抗盜賊。
但該怎么抵抗,個性直率的她想不出什么完美的計策,只好央求東方毓幫忙,他文韜武略,是師父的得意高徒,心思又縝密,在想計謀這方面,和他相比,她可真是望塵莫及。
她一開口要求幫忙,他馬上就答應了,還想了一套“甕中捉鱉”的計謀,并且幫忙訓練村民們如何抵御盜賊,本來村民們不相信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抓住盜賊,但經過他的訓練之后,他們也漸漸開始有信心,終于順利地將盜賊抓住。
他將這十年在山中所學的完美展現在這一次的行動當中,讓原本松散的村民訓練成足以保護自己家園的戰士,說實話,不止村民崇拜他,連她也崇拜死他了。
慶祝持續進行,安于曼和東方毓也漸漸被熱情的村民拉開,其中一名和安于曼差不多年歲的男子逮到機會,馬上將她拉至一旁,想和她單獨說說話,“于曼,你過來一下。”
“阿青,怎么了?”阿青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同伴,兩人就像好哥兒們一樣。
阿青看了不遠處的東方毓一眼,他正被一群仰慕他的姑娘團團圍住,暫時離不開。
“于曼,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什么事這么神秘?”安于曼困惑不解的輕蹙眉頭。
“你和方公子除了師兄妹的關系之外,還有……其它的嗎?”
“什么其它的呀?”安于曼笑著抽了阿青的肩膀一記,“有么問題明明白白的說呀,干嘛拐彎抹角,別別扭扭的,像個姑娘家一樣!”
“喂,輕一點,你的力道可不輕呀!卑⑶嘁槐患,當然豁出去的問,“你喜歡你師兄嗎?我指的是男女之間那種喜歡哦,你別搞錯。”
他發現每回安于曼下山來,方公子都會跟隨在旁,他對她的照顧,總讓他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沒有那么單純,肯定還有什么才是。
“呢?”她的心慌亂一跳,但很快便掩去那不一樣的情緒,爽朗的笑容,“你在想什么,他就只是我師兄,怎么,我和師兄感情好,你吃味了?”
他們沒發覺東方毓的視線始終注意著他們這邊,一副隨時準備靠過來的樣子。
“所以你……只把他當成師兄而已?”阿青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是呀,你還有什么問題?”
他的臉一紅,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于曼,你愿意嫁給我嗎?”
“嗄?”安于曼瞬間呆愣住,她是不是聽錯了?
她和阿青從小到大就只是單純的好玩伴,沒想到他卻突然向她求親,這是怎么一回事?
“于曼,你都已經十九了,我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其實我對你一直都……”
阿青正想伸手握住安于曼的手,備想到東方毓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身旁,突地拉了她一把,怡巧避過阿青的手。
他臉上保持著溫暖笑意,輕聲說道:“于曼,時候不早了,我們該起程回山上去了!
“喔,對耶,咱們該回去了!卑灿诼粗⑶,假裝他剛才什么都沒說過,“下次再聊吧!”
“于曼……”求親失敗,阿青只能眼睜睜看著安于曼和東方毓一起離開,欲哭無淚。
兩人離開小村莊,走在山路上,安于曼忍不住拍拍胸口,感到有些慶幸,“師兄,你剛才來得真是時候,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阿青的問題呢!”
她只把阿青當成好哥兒們,對于他的求親,她只能拒絕,卻又怕傷到他的心,只好暫時裝傻,能拖多久算多久。
“他向你求親,難道你不高興?”東方毓走在她前頭,雖然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但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一絲氣悶。
“我怎么高興得起來,我和他--”安于曼突然停頓下來,察覺到他口氣中的不悅,有些疑惑地問,“師兄,你怎么了?”
“我沒事。”他矢口否認。
“真的?”她邁開步伐追上他的腳步,瞧見他明顯沒了笑容的側臉,“師兄,你在不開心?”
這可奇了,師兄平時脾氣都很好的,鮮少動怒,這會兒居然因為有人向她求親而感到不悅。
他為什么不悅?安于曼心頭隱隱悸動著,難道他是在吃醋嗎?她真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為什么要不開心,”他再度揚起笑容,食指曲起輕敲她的額頭,不希望她追問下去,“別胡思亂想!
他的確是不開心,她明明知道阿青想牽她的手,她卻沒有避開的打算,要不是他拉了她一把,早就被阿青那個家伙給得逞了。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對她有非分之想,甚至想要占她的便宜,或許她性子大刺刺的,不在乎這些,可不表示他也不在乎。
“誰說我胡思亂想了,你肯定在不開心!彼齺淼剿媲,倒著走上山,不死心的繼續逼問,“說吧說吧,你為什么不開心?”
“我已經說了,我沒有不開心!
“我可是和你相處了十年的同門師妹,你開不開心,難道我會看不出來?”
“你真的多心了反正他抵死不認就是!
“師兄,你……哎呀!”
安于曼一不小心被山路上的石子給絆倒,眼看整個人就要直接向后倒去,東方毓趕緊伸手拉住她,“于曼,小心!”
他抓住她的手一使力,就將她安穩的護在自己懷里,連根毛都沒傷到,但他還是擔心的問,“怎么了?有沒有傷到哪?”
“呵呵……嚇唬你的,誰教你就是不肯說實話!彼谒麘牙镙p笑出聲,笑看著他緊張的神情,“好歹我功夫也不差,哪這么容易被絆倒,要是讓師父知道,肯定笑掉他的大牙!
東方毓原本擔憂的表情一愣,明白她是在耍他之后,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個胡鬧的丫頭!”
“哈哈哈……是你太容易上當了!
她跳離他的胸膛,先一步往山上沖去,東方毓也緊追在后,和她在山里玩起追逐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