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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門閨秀(下) 第九章 不省心的父親(1)
作者:田芝蔓
  曲纖珞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子哪里能為了談生意就去了百里外的蜀地,所以當初蕭氏為她找的理由是到蕭氏的娘家探視蕭家親戚,只是后來顧總管被送回來,蕭氏只得再想別的藉口,半真半假的說他們路上遇到流寇,以聘雇其他護衛送曲纖珞前往蕭家,而原來的護衛送顧總管返回衢陽。

  至于聘雇的護衛是誰?蕭氏也沒隱瞞的說是路上遇上久蔚商行的商隊,便雇了凜威鏢局的護衛,畢竟凜威鏢局的本業就是護鏢,所以并沒有引起他人過多的關注。

  但對高承璟來說便不同了,早在百花宴時他發現蘇灝辰及曲纖洛兩人有過多接觸,便一直介意著兩人的關系,而以同鼎與久蔚的競爭關系,他們自然知道蘇灝辰的商隊去的是蜀地并不是蕭家所在的縣城,兩邊的人馬怎會可能在路上巧遇還讓商隊的人救了曲纖珞?

  高承璟想到曲纖珞很感興趣的香草就出自蜀地,不難猜出曲纖珞是怕閑言而用了去蕭家做藉口,也就是曲纖珞去蜀地的這一路上,蘇灝辰一直陪在身旁。

  高承璟忍著心里的妒意及不懣,一等他收到久蔚商隊將在今日進城的消息,打算前去接曲纖珞,畢竟以兩家人的交情,他去接她不為過。不過蕭氏知道高承璟心思,自然不會放任由他去接,于是派了顧總管也隨同。

  蘇灝辰雖然傷口尚未瘞癒,但騎馬早不是問題,可他仍裝得無法麻利使用右手讓曲纖珞一直掛懷著,所以他們一直同乘馬車,直到回城前才與商隊分頭而行,先轉往城外的莊子卸下香木荷盆栽及蜀錦,曲纖珞及正梅也換回了女裝乘坐馬車,并由段凌滔為她們駕馬車,至于蘇灝辰及方元勛則騎馬跟隨。

  由于蘇灝辰他們沒跟著商隊走,正好讓他們錯開了顧總管及高承璟,曲纖珞沒想到母親派了顧總管來接她,經過久蔚商行時還跟蘇灝辰提起想去商行看看。

  凜威鏢局就在衢陽最繁華的大街上,與曲家糧行相隔不遠,所以曲纖珞見過鏢局,但久蔚商行位在碼頭附近的商街上,曲纖珞并未見過。

  比起蜀地的久蔚商行分行,久蔚商行總行氣派許多,商行大門上一金字牌匾寫著“久蔚商行”,曲纖珞讓正梅扶著走下馬車,一抬頭看見的就是那塊金字牌匾。

  “這牌匾上的字氣勢宏偉,筆法鸞蟠鳳翥,想必出自名家之手吧。”

  “阿珞謬贊了,這不過是我信筆涂鴉而已!

  “灝辰,你未免太過自謙,這牌匾代表的是久蔚的門面,哪里是信筆又如何稱涂鴉?”

  “主子明明很自豪自己的字畫,在曲大小姐面前何須自謙?”方元勛可沒段凌滔拘謹,只要是無傷大雅之事,他向來有話就說,即便是這種拆自家主子臺子的事。

  “這段時間凌滔駕馬車也累了,你想接手曲大小姐車夫的工作嗎?”蘇灝辰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方元勛頓時寒毛直豎。

  “主子,凌滔當車夫可是有美人相伴,我看他樂意得很,就不跟他搶工作了!

  但這話可讓段凌滔及正梅羞窘,曲纖珞也知道這段時間段凌滔與正梅之間若有似無的曖昧,她怕正梅羞得無地自容,連忙轉移話題,“灝辰,不好讓方護衛及段護衛忙了,總之晚些我便回家了,曲府自有馬夫、車夫照料!

  蘇灝辰給了方元勛充滿警告的一瞥,就領著曲纖珞主仆進入商行,總行雖然門面比分行氣派不少,但里頭依然還是三進的院子,商行大廳也擺放了精致桌椅可供洽公之用,但貴客便是帶入后院。

  過了大廳穿過正中央有著花壇的中庭后就是一道垂花門,兩側的抄手游廊合抱著一方偌大庭院,這里便是商行的二進院,也是蘇灝辰居住的地方。蘇家人丁單薄就只有蘇灝辰一人,所以正房留做蘇灝辰居住,東廂房留做客房,西廂房已改建成了花廳供招待商行貴客之用,蘇灝辰尚未成家,后宅自然也是空著的。

  “這二進及三進院子看來是你自住吧?”

  蘇灝辰做了手勢請曲纖珞進入花廳,立刻有侍從上前,蘇灝辰請她入座才命人奉茶。

  “我的事想必城里傳得不少,也不用隱瞞,我本是孤兒出身,之后被師父收留,如今師父也故去了,只有我一人實在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后來便住在商行的后院!

  劉老爺子一生沒有娶妻,只收了幾名徒弟,徒弟們長大成人后都各有發展離開了衢陽,唯有蘇灝辰被他視如親子一般帶在身邊,他的一身武藝都是劉老爺子所教授,但曲纖珞也是上回與蘇灝辰在收糧時交過手這才略微打聽了他一下,知道的并不多。

  “既是只有你一人居住,這院子也不小了!眲e說她的韶嫣閣比不上,怕是連高家那幾個少爺居住的院落都比不上。

  侍從送上茶盞時,曲纖珞分心看了花廳格局,墻上掛屏裝裱的是蘇灝辰自己的書作,上回在百花宴上他說自己不擅長畫百花爭妍真是過謙了,左右各一幅的夏荷及冬梅筆精墨妙、栩栩如生。

  “這是灝辰所繪之丹青吧,你的筆法我認得!

  “喔?只在百花宴上一見,你便能識得?”

  正梅一聽這問話,就想起大小姐每日都會在書齋里細細欣賞蘇老板的畫許久的事。

  “先前蘇老板在百花宴上贈給大小姐的那幅蘭陵王入陣圖,如今正掛在大小姐的院落里,大小姐日日欣賞怎會不認得!

  她將他的畫放在院落嗎?蘇灝辰再自信都難免面露赧色,“若阿珞喜歡,我可再畫幾幅送你!

  “真的嗎?可不許食言!鼻w珞看著掛屏里的畫,不管是在枝頭吐艷的紅梅還是挺立在水面的荷花,她都愛極其風骨,“如今看來,你可說是文武全才呢!

  “師父說他收留我就發現當時才五歲的我已開蒙,甚至習了丹青,便也沒讓我落下!蔽鍤q已開蒙,還習丹青?想必出身并不是一般人家,“你還記得自己的家人嗎?”

  “早不記得了,聽師父說撿到我時只問出我的名字,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說,日子一久,連我自己也忘記了!

  “你不想找你的家人嗎?”

  “就當我與他們無緣吧,師父才是養大我的人,對我來說他便像父親一般。”

  “劉老爺子定是對你很好,你才會視他如親父。”兩人閑話家常,但很快的就有不速之客來到,顧總管與曲纖珞錯開之后又回了一趟莊子,這才知道與曲纖珞錯過了,便來商行要接曲纖珞回去。

  由于是蕭氏派來的人,商行掌柜便沒有攔著,不過得了蕭氏同意一并來接曲纖珞的高承璟倒是被攔住了,還惹得高承璟不快,質問這就是商行的待客之道,是守在花廳外的方元勛及段凌滔聽見了,這才上前查問情形。

  方元勛及段凌滔兩人是東家的親信,掌柜便由他們招呼高承璟,旋即忙自己的事去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高承璟進到花廳時,臉色是不豫的。

  “顧總管,你怎么來了?身子好些了嗎?”

  “是主子叫小的來接小姐,小姐讓小的好找!鳖櫩偣苄蒺B了這么久,再加上本就是身強力壯的,自然已無大礙,“勞小姐記掛,我沒事了。”

  “那就好,這些日子我一直記掛著顧總管的傷!

  “讓小姐記掛,小的真是該死!

  “顧總管,由蜀地回來舟車勞頓,還是先讓纖珞妹妹回去休息吧。”高承璟方才進花廳時看見相談甚歡的兩人,他只想著快些把曲纖珞帶離開。

  “高三少爺誤會了,怎說我去了蜀地呢?我是回外祖家探親。”

  高承璟可以理解曲纖珞騙外人的原因,但不希望自己被她歸為外人,曲纖珞不肯對他說實話讓他頗為不悅。

  “纖珞妹妹,傳出你半路遇上流寇被久蔚商行的商隊所救時,我算了算時間,那隊商隊去的不是你外祖家所在的縣城,而是蜀地,纖珞妹妹何必瞞我!

  蘇灝辰聞言挑高了眉,高承璟會如此了解想必是同鼎對久蔚做了番調查,不過竟是連他商隊的行程都如此了解嗎?

  但蘇灝辰并不意外,畢竟久蔚對同鼎的調查也不少。

  “高三少爺,不是我刻意瞞你,只是我一未出閨閣的女子從商已多有閑話,不想再聽人背后議論我獨自前往蜀地罷了!

  高承環明白是這個原因,當初他也曾告訴曲纖珞愿意幫她運回香木荷,但她堅持自己能處理,沒想到竟是自己去了一趟蜀地,“纖珞妹妹既然這么想,為何還要一意孤行?若纖洛妹妹當初聽話讓我為妹妹運回香木荷,那你便不會受驚嚇、顧總管也不會受傷了!

  顧總管還沒來得及為曲纖珞出聲,蘇灝辰倒是先看不過去,“高三少爺這話說得過分了,我與阿珞到了沁園才知道令兄與沁園做的是不樂意的買賣,若是阿珞讓你張羅運回香木荷的事,怕是徒勞無功!

  “若雙方不樂意怎做得成買賣,蘇老板此言對家兄是污蔑!备叱协Z因為蘇灝辰的話不悅,更因為他對曲纖珞的稱呼不悅。

  阿珞?他是什么身分,怎能直接喚她閨名?

  “這是我與阿珞前往沁園才知道的事,不是我妄言。再說了,茶行是阿珞的,身為老板親自前往產地視察也是正常,怎能說她一意孤行?”

  “纖珞妹妹畢竟未出閣,若她無人可用也就罷了,這香木荷是我同鼎由蜀地運回,以我們的交情我自然肯幫她,何須她親自前去,就算去了蜀地遇到刁難,我也會完成任務!

  害顧總管受傷,曲纖珞本就十分過意不去,聽到高承璟的話又加深了她的自責,可她再自責都無法認同高承璟的說法。

  她年紀雖輕,但像她這般年紀就獨當一面的男子不少,為什么她就得依靠他人?就因為她是女子?

  “高三少爺,我做得對或不對自有母親教導,不勞高三少爺煩心!

  “纖珞妹妹,我只是擔心你……”

  曲纖珞心里不快,只是不好在此發作,她對蘇灝辰堆出了笑容告辭,“灝辰,我先離開了,不好讓母親久等。”

  “嗯,你先回吧,曲夫人想必十分想念你!

  顧總管知道這段時間都是蘇灝辰保護大小姐,由衷的感謝他,“蘇老板,我家主子很感謝蘇老板相助,改日一定親自登門拜謝!

  “拜謝不敢,曲夫人就當是來作客便好,蘇某定當好生招待!

  顧總管又做了一揖,才做手勢請曲纖珞及高承璟先行。

  高承璟跟著曲纖珞走出院子,但腦子里滿滿都是曲纖珞對蘇灝辰的稱呼,她已經許久不曾喊過他承璟哥哥了,對蘇灝辰竟是直呼其名?

  “纖珞妹妹對蘇老板可比對我熱絡多了!

  曲纖珞在心中一嘆,高承璟對她的好她都知道,只是曲家有一女子的心在他身上,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曲玉芙。

  她對高承璟無心自然無法回應,就該讓他早早知道,不該擔誤了他才好。

  “高三少爺,灝辰與我之間這筆帳是算不清了,可說是過命的交情!鳖櫩偣茉趦扇松砗舐犚娏,對正梅露出疑問的表情,正梅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稍后再說,顧總管想,他與曲纖珞分道而行后似乎還有故事。

  高承璟聽到這話,整個人都落寞了下來,曲纖珞這話分明是在告訴他,她的確對蘇灝辰比對他熱絡多了。

  看著曲纖珞領著一行人走了,蘇灝辰臉上的表情再也藏不住,那是融合了欣喜、希望與志在必得的表情。

  “主子,你樂什么?”方元勛聽高承璟一副自詡是曲大小姐保護者的口氣,實在看不過去都要發火了,主子還笑得出來。

  “見到‘承璟哥哥’吃癟,我怎么不樂?”

  方元勛想起高承璟的表情,被曲纖珞說得臉上青白交替,的確看得舒快。

  “不過是青梅竹馬,他也管太多了,難怪曲大小姐生厭。”

  蘇灝辰不敢說自己閱人無數,但曲纖珞的個性還是看得出,她年紀小志氣倒是不小,同齡男子能有她這成就的也不多,更何況她是一名弱女子,肯定付出了更多努力。

  可高承璟視她如花房里的花朵一般的想呵護她,只會讓不服輸的她不悅而已,更遑論得到佳人芳心。

  “有些男子就是見不得女子比自己更有成就,我不同,我是挺看好阿珞的!

  “高承璟想拘著曲大小姐的確是沒長眼,沒能看清曲大小姐的能力!

  “這是他的弱點卻是我的優勢,若只有我能平等看待她,不因她女子的身分而小看她,甚至站在對等的立場與她合作,不愁她對我不生出好感!

  聽到這話段凌滔可有意見了,之前不知道是誰還口口聲聲說曲大小姐只是救命恩人的,現在就想博得人家的好感了?

  “所以主子想通了?想認真追求曲大小姐了?”

  蘇灝辰知道自己先前的確將話說得太滿,但曲纖珞是一個特別的女子,他不覺得自己改變想法有什么不妥,“窕窈淑女,君子好逑,怎么?我不能追求阿珞?你們老像老嬤嬤一樣在我耳邊念叨該成家了,怎么現在我有了喜歡的女子,你們還不滿意?”

  “滿意滿意,自然滿意,劉老爺子等著孫兒給他上香已經等太久了,主子別再拖了。”

  方元勛搶在段凌滔開口前討好蘇灝辰,惹來了段凌滔的一記狠瞪,還有一句“狗腿”。

  “主子方才看了場好戲,想來主子可不是高承璟那種傻子,心里已經有主意了是吧!”在主子面前狗腿一些總是對的,段凌滔從善如流,立刻夸了主子一句。

  “凌滔,你去鏢局里挑幾個資質不錯的侍女,曲夫人上門那日我會勸她為阿珞挑一個武婢,就由你挑出的人里選!

  “主子要給曲大小姐送一個武婢?”

  “阿珞已經有了正梅,自以為保護的送一個武婢給她豈不犯了跟高承璟一樣的錯誤,我是鏢局的主人,這是一筆生意,對我對阿珞都有好處的生意,曲夫人肯定會同意,由她去說服阿珞就不是強塞一個人到她身邊,不會被她視為侵犯。”

  段凌滔聽懂了,既然曲大小姐最厭惡別人因為她的女兒身而看低她,那主子公事公辦的態度反而讓曲大小姐滿意。

  “主子真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如此拋頭露面,甚至比男子有更好的成就?”

  蘇灝辰十分自信的領著兩人出了花廳走向前頭的商行帳房,他離開商行有一段時間,掌柜還等著跟他稟報近來商行的事,“沒本事的男子才會擔心妻子的成就,她若肯嫁我,盡管依她想做的去做,我在后頭幫襯著就是了!

  這話段凌滔及方元勛倒是認同,主子的自信來自于他的本事,高承環不知是太過迂腐還是太過沒本事,自以為是的以世俗眼光去規范曲大小姐,只是把她推得更遠罷了。

  曲纖珞回到了曲府才知道這段日子曲府并不安寧,也明白為什么蕭氏沒有阻止高承璟與顧總管一起去接她。

  原來是曲宏見高承璟對她有意,動了念頭要與高家結親,要蕭氏做說客與她談談,蕭氏知道女兒一是對高承璟沒有那種心思,二是不急著出嫁所以拒絕了,沒想到惹得曲宏不快。

  曲家雖然也是富戶,但與高家結親算是高攀,高家數代從商,金燦燦的皇商招牌掛在那,就算高家對自個兒女兒沒意思,曲宏怕是都想上趕著去說親,更何況高承璟對曲纖珞有心,曲宏哪肯放過這個結親的機會。

  高家雖是商賈之家,可高家婦人都是守著后宅過日子的,所以曲宏才會讓蕭氏去勸曲纖珞,希望她能放下茶行的生意,安分在家里待嫁。

  知道了父親的想法,想起方才高承璟送自己回曲府后父親還特地好好招待他,言語中似乎帶著暗示,曲纖珞知道自己得想個法子讓父親息了與高家攀親的念頭不可。

  剛與蕭氏談了一會兒話,終于回到韶嫣閣的曲纖珞,韶嫣閣雖維持得很干凈,但是人少了一大半,她不解,正梅已經打聽好了一切,不滿的說——

  “聽說府里來了一個新姨娘,把咱們韶嫣閣的人都調走了。”

  “新姨娘?”方才跟娘親談過話,怎么娘親沒提起這個姨娘的事?

  “就是之前那個姓陳的外室,說有孕了,老爺這才把她接進曲府。”正梅附耳在曲纖珞耳邊說著,實在是因為這話算是在議論主子,不能太明目張膽。

  “荒唐!一個青樓女子做外室就算了,把她抬做姨娘,是要讓我娘親與一名青樓女子共事一夫嗎?”

  “夫人也是這么說的,結果老爺一氣之下奪了夫人的管家權,現在是黃姨娘管家,這不,才會從咱們的韶嫣閣里調人去服侍新來的陳姨娘。咱們院子里的人哪里看得起陳姨娘那風塵女子的作派,可但凡有誰不肯去的,黃姨娘就叫人打了一頓拖去,如今韶嫣閣里留下的都是蕭家送給大小姐的人!

  “黃姨娘掌家?她不知道調走我的人就是落了一個好大的錯處讓我找她麻煩嗎?”

  “是啊,黃姨娘若能掌家,也不會這么多年盡管得寵也被夫人給壓制得死死的!

  曲纖珞不是沒感到隱憂,多年來母親的確是牢牢的掌握著曲家的事業及后宅,即便黃姨娘生了兒子也沒被黃姨娘搶了地位,可近來父親的行事越來越乖張,為了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然先是逼母親退出曲家的事業,如今又拿走了管家權。

  曲纖珞才剛踏進院子,迎面就見王嬤嬤哭著上前跪在面前,“求大小姐救救老奴的女兒采兒吧!”

  “采兒怎么了?”曲纖珞知道采兒,年紀與她相仿。王艘嬤是跟著蕭氏來的,是蕭家的家生子,她開了自己的院子后,母親便把王嬤嬤安排在韶嫣閣,連帶著她到曲府之后才生的女兒采兒也安排進來。

  曲纖珞的親信是正梅,但采兒也是能近身服侍的,算是一等侍女。

  “老奴的采兒也算是韶嫣閣的一等侍女,黃姨娘硬是把她調去陳姨娘的藏碧閣不說,那陳姨娘不是個好服侍的主兒,見采兒生得好讓老爺多看了一眼,就說采兒狐媚惑主,要發賣了采兒。”

  “發賣?我這主子還沒同意呢!”

  “陳姨娘因為這事氣得動了胎氣,老爺也不敢再惹陳姨娘生氣,說等大小姐回來就跟大小姐說一句,大小姐不會不從!

  曲纖珞不喜介入后宅斗爭,她是怕麻煩不是怕了那些姨娘及庶出的兄長及妹妹,可如今他們欺壓了母親、苛待她院里的人,她再忍下去怕是都要讓人看低了。

  “母親呢?王嬤嬤沒去求她做主?”

  “夫人……夫人她近來也不好過,老奴不敢去煩她!

  “母親怎么了?被奪了管家權或許可恨,但黃姨娘沒本事管家,管家權早晚會回到母親手里的!

  雖然老爺下了封口令,夫人也讓她不許說給大小姐聽,但王嬤嬤知道還是得讓大小姐知道此事才好應付后頭的麻煩,于是附耳說:“顧總管陪大小姐回蕭府探親半路被送回來,夫人惱記著顧總管是為了大小姐受傷,所以多去看了顧總管幾回,哪知黃姨娘在老爺面前碎嘴,老爺氣得沖去顧總管的宅子,看見夫人獨自一人在顧總管房中,老爺早就因為陳姨娘的事氣上夫人了,自然那天就發生爭吵,老爺指稱夫人不貞,夫人動了怒也不肯解釋!

  “母親身邊不是還有香蘭,怎會只有母親與顧總管在?”

  “顧總管本有一名小廝,那日正好出門去了,但夫人想她沒急著走就讓香蘭去煎藥,這才讓老爺看見夫人與顧總管獨處,可顧總管的宅子才多大?就一間屋子而已,半間是廳半間是睡房,夫人也不算進了顧總管的房,而香蘭就窩在屋子外的院子煎藥,屋門也是大開著,老爺是氣糊涂了!

  曲纖珞袖子里的手掌緊緊握著,父親哪里是氣糊涂了,是尋著由頭指責娘親吧!

  “父親有了新人忘了舊人,也不怕人說他寵妾滅妻?”曲纖珞院落里的人,賣身契都在她手上,黃姨娘肯定不知道這事才敢調派她院落里的人,而父親向來不管后宅的事才任由黃姨娘折騰,“這不行,忍到這地步,我再忍就要氣出病來了。”

  “大小姐終于想跟黃姨娘大吵一架了吧!”正梅露出賊笑,她也忍黃姨娘很久了。

  “吵?她慣會扮柔弱,我與她吵不是讓父親更心疼她?”

  “那大小姐不吵要怎么討公道?”

  “正梅,討公道不是比誰大聲就贏的。”

  曲纖珞知道正梅不明白,她也沒多做解釋,便讓王嬤嬤去打聽父親在哪個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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