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南方僵持不下的混亂,北方戰事大捷了,狄羌人多年來侵擾邊境都沒被大慶大力鎮壓,再加上今年逢干旱,以為這是起兵入侵的時刻,沒想到狄羌人是準備了多年,但大慶也休養生息幾年,養得兵強馬壯,自然勝戰連連。
皇帝龍心大悅,大封有功將士不說,連千叟宴辦得很成功的興州知府都在封賞名竄中。
蘇灝辰及曲纖珞當初交貨時當然不會只備一千份,又多送了幾份給興州知府做為交際用,興州知府也呈了幾份給宮里,吉祥喜氣的福娃、壽娃讓皇帝看了歡喜,立刻給太后送去一份,想不到讓已經數月睡不安穩的太后有了改善,茶才喝了一斤,已經再沒有難以入睡的情況。
皇帝因為此事注意峣陽茶行,便有官員把曲纖珞在北方設立安樂園的事告訴皇帝,皇帝不但因此給了曲纖珞賞賜,還讓峣陽茶行未來三年負責供應皇宮里所有茶品,這可是只差開金口定了皇商之名,但行的已是皇商之實。
就連蘇灝辰都頗為吃味,怎么他努力了這么久,竟不及曲纖珞辦好一回官府的差事,曲纖珞可得意著,說那是因為她有好手藝啊!
蘇灝辰及曲纖珞當然不是對兩人的成就較真起來,小打小鬧小吃味只是他們夫妻間的情趣,蘇灝辰為曲纖珞能做宮里三年生意而開心,而曲纖珞對蘇灝辰則是充滿了感謝。
說到底,要不是蘇灝辰把興州知府的這筆生意介紹給她,她的茶哪里有機會讓太后喝到,還有,若不是蘇灝辰背著她在北方戰線后方設立安樂園,又把所有榮耀歸于她,她哪里能得到朝廷的賞賜?
她過去十多年雖然有母親疼愛,但在曲府不能說過得十分順遂,自從認識了蘇灝辰,她覺得日子在改變,而在她身后不斷幫助她的人就是蘇灝辰。
他常說他有幸娶了她,但在她心里,幸運的是她,是她有幸嫁給了他。
所以她常常向上天祈求,讓蘇灝辰此次南行打通茶路能順順利利的,也祈求上天別把已經給了她的幸福奪走,否則,她怕自己會撐不下去。
接著,由蜀地運來的香木荷盆栽運到了衢陽,何涵奇也一并來了,聽了蘇灝辰南行的計畫,竟然說希望同行。
何涵奇雖然年紀只有五十多,出身軍旅,但此次南行吃苦還是其次,危險可是避不掉的,蘇灝辰怕何涵奇會撐不住,哪里知道何涵奇用他不輸年輕人的氣力用力拍了蘇灝辰后背一掌,說——
“我在吃苦的時候,你這小伙子還不知道出娘胎了沒呢!”
說完還立刻打了一套拳,表示自己老當益壯。
蘇灝辰無奈,他要不是怕繼續在曲纖珞面前說此次南行有多辛苦、有多危險會讓她擔心,他還真想具體告訴何涵奇此次南行不是會打一套拳就能應付的。
最后,在何涵奇說不賣香木荷給曲纖珞的威脅下,蘇灝辰拗不過何涵奇,終于同意讓他同行。
衢陽城外,離情依依,商隊已經到了郊外,就等蘇灝辰他們幾人會合,段凌滔與雁靈及正梅站在曲纖珞的身后,他被蘇灝辰留下來負責久蔚商行與曲纖珞之間的連系。
最重要的,是段凌滔能指揮一隊凜威鏢局的精英,蘇灝辰此行帶走大部分,留了一小部分供曲纖珞差遣。
曲纖珞看著蘇灝辰將一面雙色令牌交到她手里,覺得好似交付什么一般,直覺不肯收。
“這不吉利,我不收。”
“什么吉不吉利的,你以為光是我倆的夫妻關系就能讓我的久蔚上上下下全都聽你指揮?這是我立下的規矩,只要不是我本人,若沒有持這令牌,即便是我再親近的人都不能指揮久蔚、凜威,就連凌滔及元勛身上也都有令牌!
“是這樣嗎?”
“不信你問凌滔!
曲纖珞回頭,看見段凌滔不但點了頭還拿出令牌這才相信,但蘇灝辰及段凌滔沒說出口的是,令牌的顏色代表權限,段凌滔及方元勛手上的只是二級令牌,只用在調動他的親信及鏢局人馬,但曲纖珞手上拿著的等同蘇灝辰本人,若蘇灝辰此行回不來了,她便是久蔚及凜威的主人,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會反對她的指揮調派。
曲纖珞收下令牌,泫然欲泣、依依不舍。
一旁的何涵奇實在看不下去了,“曲丫頭!不過就兩個月最多三個月的時間,你這么舍不得怎么行?你的男人是做大事的。”
“若是尋常路線我怎會擔心,但這回要去的是燁陽山,那里有烏鞮人!”曲纖珞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蘇灝辰為她拭去眼淚,明明希望她嫁自己能一生幸福,怎么才剛成親就讓她哭了,“我的親信若知道主母這么不相信他們,肯定不滿!
何涵奇怎么不知道曲纖珞這小女子心思,之前他們一同上山尋月鑒草,蘇灝辰受了傷,回來她也是這樣哭喪著臉,如今蘇灝辰要去有外族人作亂的起方,她又怎會不擔心。
“曲丫頭,只要蘇小子的人馬真如你想的爭氣,一路上都能逢兇化吉,那我也向你保證,烏鞮人絕對傷不了蘇小子一根寒毛!
曲纖珞不是不信何涵奇,但他也太夸大了,憑他一個人就算武功蓋世,真遇上一整批烏鞮人,難不成他還能像變戲法一樣把蘇灝辰變不見?
“何園主,你拿什么做保證?難不成你跟烏鞮人有交情?”
“我跟烏鞮人沒有交情,烏鞮人亂我大慶邊境,我不屑與他們有交情,但我在那里的確有點人脈。在燁陽山地界前,蘇小子得靠自己,到了當地,就靠我了!
曲纖珞沒有因此而相信何涵奇,但也不認為他說大話,只是想安慰她,她也知道蘇灝辰已準備至此,要說不去是不可能的,終究還是放開手。
蘇灝辰一行人上了馬,在曲纖珞的目送下前往郊區與商隊會口。
“主子,之前蜀錦被毀壞一事,主子擔心背后有人操縱,將親信分散到各地分行去打探,幕后主使的影兒是沒查到,但這回為了南行把人調回來后,屬下卻由他們口中聽到一件怪事!
“喔?什么怪事?”
“有幾個分行的人都在打聽茶路的事,本來屬下想久蔚商行每每走出新商路前都有人打探,倒也不覺得有異,可是除了路線,那些人也打聽主子想派哪支商隊、南行人員數有多少,而且一個分行打聽不到,其他分行也開始跟著打聽,這就可疑了!
“茶路路線沒有曝光吧?”
“自然是沒有,沿路打理的事是交給親信去辦的,商隊的其他工人都是聽指揮走,不知道路線!
“那便好!
“主子是不是先派韓鏢頭去燁陽山附近探探路?韓鏢頭是鏢局老人了,定不會拽露主子南行是想去燁陽山!
“不行,我們這次要成功絕對是得趁烏鞮人措手不及,最好還是無聲無息的入山出山,先讓人去探路便是打草驚蛇了!
蘇灝辰那頭風云詭變,衢陽城里也是各有想法,城里的人都知道久蔚商行要開通一條新商路,只是具體通往南方哪里卻沒人知道,他們知道蘇灝辰眼光卓絕肯定是無寶不棲,這一條商路帶來的利潤肯定可觀,所以其他貿易商行也摩拳擦掌等著看新商機。
這一切高承璟都派人打聽著,曲纖珞雖然已嫁作人婦,但他對她的愛意沒有一絲稍減,他想過在事業上打擊蘇灝辰,要證明給曲纖珞看他比蘇灝辰更有能力,但幾次在商場上的拚搏他都輸給了蘇灝辰,讓高承璟忿恨不已。
如今知道蘇灝辰要開通新商路,聽說凜威鏢局精銳盡出肯定是條不好走的路,高承璟竟然起了歹心,暗自希望蘇灝辰能在半路出事,那他便要趁著曲纖珞傷心之際去安慰她,雖然他正妻的位子給了別人,但曲纖珞是再嫁寡婦,總不會跟他計較名分,總之他疼她勝過曲玉芙就好了不是?
高承璟想得開心,好似蘇灝辰此去真的會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