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樣的語調,唐行深覺得渾身不對勁。
這不對勁的感覺又酥又麻,一股熱燙直竄腹下,大腿肌肉甚至開始緊繃。
求了老半天,成凝夏卻發現她愈是求,唐行深臉上的神情愈發緊繃,難道他是那么不樂意教她嗎?
“算了!”求過一回又一回后,她欲打退堂鼓。
此路不通,她再去找別的方法就是了。
“就這么算了嗎?”見她轉身欲走,心神一定,唐行深出聲道:“想要做生意,首要條件便是具有愈挫愈勇的精神!
愈挫愈勇?不就是“死纏爛打不罷休”嗎?
邁向房門的成凝夏停步轉身,霍然開竅,急忙又跑回他面前,“唐大爺,求求你收我這個學生!”
就這樣,成凝夏開始了她學習經商之道的日子。
一日。
“唐大爺,真高興您來,讓舍下蓬篳生輝!
“唐大爺,您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真是世間少有的男子!
“唐大爺金口,說什么都是對的……”
自員外張三的筵席離開后,唐行深與成凝夏兩人坐在回唐家莊的馬車中。
“今日,你學到了什么?”
“耶?”成凝夏還沒從方才那場筵席的陣仗中回神,“學什么?光聽他在那里甜嘴蜜舌就夠了!
唐行深微微頷首。
她忽地醒悟,“莫非……帶我出席筵席也是教導我?”
“今日,你學到了什么?”唐行深再度問。
成凝夏思索著道:“我學到,要做生意,得舌粲蓮花!
又一日。
“唐大爺,江南來的那批貨可難得了,許多人都搶著要呢!
“唐大爺您要的話也行,就不知開價多少?”
“唐大爺,我為您留貨,不過您得快點作決定!
待自商賈李四的酒肆出來后,唐行深又問了,”今日,你學到了什么?”
“今日嘛……”成凝夏這回反應比較快了,“這人說話反反覆覆,像是要跟你做生意,又好像不肯!
“為何不肯?”
“因為價錢沒談攏嘛!币环介_價低,一方索價高。“。∥叶,這是欲擒故縱!”
再一日。
“唐大爺,想當年我爺爺認識令祖父,他們還常常一起喝小酒!
“唐大爺,舍妹和令妹也算是手帕交……”
待自王五的店里出來,唐行深這回還沒開口,成凝夏就先興奮地嚷著,“我知道、我知道!這是攀親帶故。”
非常好!唐行深不吝給她一抹嘉許的眼神。
就這樣,夫子領著學生,一項一項的學下去。
兵法有三十六計,而唐行深所指導的經商之道其實也差不多如此,如死纏爛打、欲擒故縱、攀親帶故……形形色色,讓成凝夏忙著學也樂意學,領悟一項個中道理時,便開心得小臉粲笑若花。
今日也不例外,待自商賈錢六的銀樓里走出來,成凝夏馬上胸有成竹地說出自己的看法,“這人脾氣修養很好呢,無論他人說什么都是笑笑的,這應當就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沒錯!碧菩猩铑h首,沉默半晌后才道:“你學得差不多了。”
唐行深凝視著這個雙眼燦亮的少年。
自從開始帶陳夏出門談生意或應酬,唐行深注意到陳夏沒有一套適合的衣裳可穿,便要人將他年少時穿的衣衫找出來改給陳夏穿。
像陳夏現在所穿的這件淺藍綢褂,他當年穿起來挺拔大方,可是陳夏穿起來卻顯得有些怪異。
嗯,也許是這小子個頭比他當年瘦小得多,骨架細的緣故,淺藍的綢褂穿在身上太大件了。
相對的,這件淺藍綢褂卻也將陳夏襯托得更纖細、更秀氣,那張興奮得泛紅的臉龐,還透出一抹女兒家的神韻,甜美柔軟得教他目不轉睛……
“嘿嘿,唐大爺,你睡著啦?”否則為何眼睛直直的向前看,目不轉睛?
成凝夏連忙低下頭左瞧右瞧,確定身上的衣物并沒有紊亂之處。既然她身上沒有問題,那么唐行深是在看什么?
“唐大爺,醒醒!”最后,她雙手用力一擊掌,響亮的擊掌聲這才讓他猛然回神。
“抱歉。”難得的羞窘使得耳根迅速泛紅,唐行深輕咳一聲,拾回原先的話題,“你學得差不多,可以準備出師了!
“好極!好極!”成凝夏呵呵大笑,但想想又覺得不對,“等等,你說我只是學得差不多?是還差了什么沒學到的?”
“是還有幾項,”唐行深慢條斯理地道:“但以你的年紀來學,似乎還太早。”
“我已經不小,快十七了!”她不服氣地道,然后便看見他再度輕咳,顯得欲言又止!澳阆胝f什么?”
“沒有!
“一定有,我看見你張嘴了。”
“我打呵欠。”
“你……我還聽見你輕咳!
“我著了涼!
“你你你……”好惱哇!她說什么都被他堵回來!成凝夏往前一傾,架式十足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澳阏婕樵p!”
“自古無商不奸!币蛩钠劢,唐行深可清楚聞到一絲發香,心神不禁為之蕩漾。
“哼,好個無商不奸!”成凝夏瞇眼撇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澳蔷汀
“那就怎樣?”唐行深立即有所警覺,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她已經看準目標下手。
下手作什么?打揍捶踢踹?不必那么費力,就見成凝夏豎起兩根手指,狠狠朝他身上伸去。
搔癢這一招的效果可說是立竿見影。
“哈哈……別鬧了!哈……”
唐行深想躲開,但成凝夏哪肯放過他。
“怎么樣?怎么樣?癢不癢?我搔你癢,欺負你……”
成凝夏也是在偶然間發現這個大秘密!
在一次返回唐家莊的馬車中,他們對坐談論著經商之道,她的一縷發絲落在唐行深頸側,才稍稍滑過他的頸子,他便露出奇癢難耐的表情。
唐行深怕癢?成凝夏當時差點笑出來。
所以,此時此刻想威脅他,她當然得善加利用他這個弱點啰!
唐行深威脅別人慣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反過來被人威脅,而且還表現得這么狼狽。
嘿嘿嘿地直笑,成凝夏哪肯停,繼續搔他癢,并且逼問道:“快告訴我,我還有什么沒學到的?”
因為要搔癢,成凝夏是撲到唐行深身上壓人就范的,而且為了怕他會亂動,她甚至橫臂架到唐行深的頸子前。
這樣的姿勢,等于是成凝夏整個人幾乎與他的身子相貼,臉對著臉,眼對著眼。
他們就這樣看著彼此,忽然間,周遭的一切似乎靜止了。
唯一存在的,只剩自己眼中所見到的對方。
“少爺,您還不下車?”忽然間啪一聲響起,是打開馬車車門的聲響。
然后,周管家就看見這令人愕然的一幕。
砰一聲,車門又被迅速關上。
“咦,周管家,你怎么把門關上了?少爺還不下車嗎?”站在稍遠處的仆人納悶地問。
“等、等一下。”周管家只希望沒人看見馬車里的那一幕。
天啦!他家少爺何時有了斷袖之癖?
而且……而且還是被“壓倒”的那一個?
猶如被青天霹靂劈中的周管家,過了好一會兒還回不了神。
終于回過神后,周管家幾經思量,認為絕不能讓他家少爺再這么繼續錯下去。
別的不說,若讓他人發現唐行深這錯誤的喜好,一句“唐家莊莊主是個兔兒爺”被宣揚出去,后果可是不堪設想!
苦思良策,周管家決定采取一些必要的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