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燙傷加護病房,特別單人房中,護士正在為藺東風清理傷口。
“嘶——”饒是性格再能隱忍,藺東風也被背后的灼傷疼得倒吸好幾口氣。
“藺先生,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苯涷炟S富的護理長安撫著,動作很快的清理傷口、敷藥,“會感覺到痛是好現像,代表灼傷不嚴重,若感覺遲頓的話,就很嚴重了,幸好急救措施做得不錯,沒有擴大灼傷面積!
“是啊是啊,藺先生,通常被硫酸灼傷的傷員,有66%的人要植皮,他們被送來時皮膚根本都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年輕的小護士插嘴,雙眼冒光的看著藺東風帥氣的臉。
“多嘴!弊o理長橫她一眼,整理完推車,便離開了病房。
藺東風想側躺在病床上舒服一點,可他這一動就牽動全身,引來背部傷口撕裂的疼痛,令他皺眉,倒吸冷氣。
這時,一雙纖細的手臂上前扶住他,協助他緩緩側躺下來,當他躺下來后,才感覺到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溫熱水滴,是淚滴。
他驚詫地抬頭,看見淚水漣漣的黃璽芹,她帶著愧疚、心疼,含著千言萬語的眼神凝視著他,根本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奪眶而出的眼淚。
“哭什么?”看她哭得這么傷心,藺東風很心疼,伸手抹掉她臉上的眼淚,溫柔地道:“沒事的,你看,護士也說我傷得不重,要不是爸媽堅持,我也不用住加護病房!
藺東風被送進醫院后,很快的就看見搭出租車趕來的黃璽芹,她倔強的非要留在他身邊,班也不去上了,只想待在他身邊照顧他,就算趕她回去休息,她也不愿意。
之前是被她的話氣到差點吐血,現在看見她的眼淚,以及她趕也趕不走的堅持,藺東風就非常沒有原則的心軟了。
“你很痛……”黃璽芹看他清理傷口忍受痛楚的樣子,就忍不住心疼掉淚,他都是為了救她,才受這么重的傷。
她已經沒有臉見藺東風的雙親,可她不愿意走,即使被怪罪,她也想要留在他身邊。
誰知竟沒有人怪她。
“你沒事?太好了!眲偟结t院的時候,藺輞川見她毫發無傷,大大欣慰,還安慰她!皠e自責了,總比你被潑了一臉硫酸要好,阿東的傷小意思,有錢就能治,不過吃點苦頭罷了,男人嘛,身上留點勛章也沒什么。”
“你人平安在這里,我就不痛了!碧A東風語調柔情萬分。
他非常欣慰的看著黃璽芹,慶幸她沒有因無謂的自責,躲他躲得遠遠的,反而是待在他身邊照顧他。
藺東風不是那種喜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男人,但從她的行為來看,他明白她是想通了,不再自卑,不再用那些外在的東西,否定他們之間的悸動。
“你來,我很高興。”藺東風微笑道。
明明他背部的灼傷痛個半死,還得小心的照顧著,可身邊有心愛的人陪伴,他就不會覺得那么痛了。
“那么,你說我們非親非故的這件事情,是打算一筆勾銷了嗎?”本是不想追問,不過藺東風還是介意她拒絕他時,所說的無情話語。
黃璽芹看他故做平靜的模樣,止住了眼淚,不禁笑出來。
“我現在才知道你會記恨。”還超級小心眼。
“我不否認!碧A東風大方承認,他的確有仇必報。
不怕他刻意擺出高高在上的冷臉,黃璽芹側身坐在病床上,伸手大膽的觸碰他的臉,這是她以前絕對不敢對藺東風做的事。
她眷戀溫柔的觸碰,令藺東風的心化成了一灘水,像只被馴服的猛獸,閉上眼,臉貼著她溫暖的掌心磨蹭,待她要抽回手,他便伸手握住,放在嘴邊吻了又吻。
這甜蜜愛憐的舉動,沒有半分情色意味,可黃璽芹為這互動,不只心動,還臉紅害羞不已。
“我見過你朋友,一個叫司徒的!
黃璽芹這一說,讓藺東風迅速抬起頭來。
“是嗎?”握著她小手,藺東風狀似閑聊地道:“我們一起長大,他長年待在美國,或許是回來見我媽的,他沒對你失禮吧?”
“他看了我手相……”不經過她同意就看了她手相,這算失禮吧?
“這樣啊。”藺東風點了點頭,笑問:“他用哪只手碰你的手?”
突然間,從未覺醒的直覺覺醒了,藺東風這說話語調好正常,她記得藺東風用這么正常、溫柔堅定的語調說話時,代表他在套話,有人要倒霉了,有一次藺紫陌問了他一個問題——
藺紫陌有什么問題,只會問藺東風,無論那問題有多刁鉆,多令人難以回答。
“大哥哥,長大以后我會不會變成飛機場?”五歲小女孩問這問題,實在令人噴飯。
“小紫怎么會問這個?”藺東風反問的語調十分從容,一點也不為這問題困擾。
“阿御啊,他說我要現在就開始補,哥哥,我可以叫媽媽買青木瓜燉給我喝嗎?”藺紫陌沒有防心的告訴藺東風,對她說這些話的人,是家族中的晚輩。
阿御大藺紫陌十歲,現在正值精蟲沖腦的青春期,滿腦子都是女生,卻是要喊藺紫陌一聲“小姑姑”的晚輩。
“可以啊,但是不好吃呢,買了你就要吃完,不可以浪費。”藺東風溫柔地回答小妹。
“不要!”小女孩對吃的很堅持,只要吃好吃的,所以她立刻否定了不好吃的青木瓜!案绺纾俏业抹栓擗栓咴趺崔k?以后會不會變飛機場?”藺紫陌好哀愁,她不想變成阿御口中飛機場的女生!皶恍Φ摹!
“有人笑你,你就揍他!碧A東風微笑摸著寶貝小妹的頭!皠e委屈自己,你是我們家的寶貝,有事,哥哥幫你扛。”
“阿御笑我!”小女孩氣呼呼地說!按蟾绺纾铱梢源蛩麊?”她捏著拳頭,要用暴力解決事情。
“當然可以,哥哥打電話叫他來讓小紫揍!
藺東風真打了通電話,把阿御給叫來,阿御被藺紫陌用拳頭不輕不重的打了一頓,他還一直笑,跟藺紫陌鬧著玩,可見阿御對她的疼愛之情。
但被藺東風拎到房間里去的時候,阿御就笑不出來了……
黃璽芹覺得現在藺東風溫和的神色,就跟當時他誘哄藺紫陌的表情一模一樣,看似溫和,其實山雨欲來。
“他說我是那種不見黃河心不死的女人!敝苯勇赃^他的問題,黃璽芹不想用一點小事惹得藺東風生氣!八麆裎遥灰绞虑闊o法挽回,才來后悔,我一開始不懂他話中的意思,直到你被硫酸灼傷……我就想,如果你傷的不是背,而是臉呢?”
本還想問出個答案來的藺東風,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見她帶著水光的雙眸,凝視著自己。
“光想到如果你用破相這理由,說自己配不上我這種話,要跟我分開……我就一肚子火,覺得這是什么爛理由,我是這么膚淺的人嗎?!”
“喔!碧A東風輕應一聲,欣慰地看向黃璽芹。“很好,你總算理解我為何會生氣了!
家世、過去……那些眼睛所見的條件,都不是決定兩人能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對不起。”她很誠懇地道歉。“說了笨話,傷了你的心。”
“一句對不起就解決?”藺東風顯然很不滿意,覺得還不夠誠懇。
黃璽芹無辜地望著為難自己的他,想不到要怎樣才有誠意?
見她還不開竅,藺東風干脆明說!拔乙呀浐芫煤芫脹]有抱你、親你,可惜我一動背就痛,現在想來,你從來沒有主動抱我、親我,真令人傷心!
黃璽芹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眼前一副正氣凜然,嘴上卻說著輕浮話語的男人真是藺東風?
那個冷靜、守秩序、穩重如山的男人去哪了?
“要等多久?”
藺東風竟然還催促她?!
黃璽芹瞪了他一眼,紅著臉,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啊,抱歉,我打擾你們的好事?”
病房門被人推開,黃璽芹迅速起身,讓才嘗了一點甜頭,覺得不過癮的藺東風皺眉。
“沒關系,你們繼續,不要在意我!”可那人卻大刺刺的站在病房里,睜著興味十足的雙眸,期待他們繼續上演親熱戲。
“嘿,嫂子!碧A垂楊朝黃璽芹挑了下眉毛,沒喊大哥,倒是直接跟她打了聲招呼,完全不似先前那副火爆的模樣。“辛苦你照顧大哥,有什么要買的,電話一通,我馬上給你送來!”
黃璽芹被藺垂楊鬧得紅了一張臉,看見她跟藺東風接吻就算了,現在還一直喊她嫂子、嫂子,這種鬧法真是太討人厭了!
“好了,你過來有什么事?”藺東風看不慣小弟逗得黃璽芹臉紅,開口制止。
“警方剛才通知家里,苗少原不是唯一的嫌犯,他說他只動過兩次手,第一次是母親節當天,他以為下班的女人是嫂子,是在潑了硫酸后才發現認錯人,嚇得逃了,這陣子他一直躲在暗處埋伏,確定是嫂子走出公司才出手,而苗少原兩次使用的都是稀硫酸,而另外三名受害毀容的女人,是濃硫酸!
“原來如此,不是犯案手法演化,而是有兩名潑硫酸的嫌犯!碧A東風思考著!熬揭焰i定可疑嫌犯?”
“從三名受害女人的共通點,分析師做了側寫,懷疑嫌犯是女人。”藺垂楊說明的同時,眼神不禁掃向了仍坐在病床上,不愿跟藺東風分開的黃璽芹,一臉的不忍。
“為什么這樣看著我?”她不解。
但很快的,她就明白原因——她從新聞上看見破案報導,那名女性嫌犯是她的熟人。
是在她最低潮時鼓勵她北上,換環境重新開始,在工作上也多有提拔的……周瓊雯。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性格豪爽大方,一生順遂的女人,成了隨機潑硫酸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