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這娶的是什么惡妻?居然將給咱們的嫁妝全又拿回娘家去救濟,這事莫可兒若沒說,咱們還被蒙在鼓里,你說,這像什么話,像什么話?!”李氏醒過來后,立即將曾思偉叫來痛罵一頓。
曾思偉聽了這件事也是一肚子的火,想起之前他要動用她的嫁妝,這女人死活不肯,這會卻一聲不響的將錢運回娘家去,他惡狠狠的瞪向藏頭縮尾的阮玫玲。
“你倒好啊,夫家的死活不管,就顧著你那已經破落的娘家,信不信我這就休了你!”
阮玫玲唇色都變白了!澳恪阋萘宋?”
“沒錯,娶妻不賢已是夠悲涼,若還不能同心,那生不如死!”
“不同心?是你有了新人忘舊人不肯與我同心,一心只護著林欣珍那蠢女人,她連一件事都辦不好,要不是她,娘不會連安置在府里的人都被換血拔除,這下娘在府里是真正要人沒人、要錢沒錢了,這你怎不去怪她,卻來怪我送點錢回娘家——”
“啪!”
曾思偉不等她說完,沖上前去給了她一個巴掌,打得阮玫玲呆住忘了反應。
“賤人,虧你還有話說,娘都告訴我了,是你沒腦中了莫可兒的計,讓人隨便一挑撥,你就顧不得其它,只想對付欣珍讓她難堪,激得她說出實話,而她本來就是個軟心腸的人,不像你惡毒,說謊能說得溜!”
她摸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頰,終于反應過來,怒紅了眼。“說到底,就是我惡毒,她善良,錯的都是我,她就沒錯?!曾思偉,當年你來我阮家求婚時可不是這種態度,如今說變就變,薄情寡義到極點,你怎么對得起我?”她傷心的吼道。
當初自己是瞎了眼才會受他花言巧語所騙,嫁給這個狼心狗肺之徒!
“我對你可是仁至義盡了,要不,你娘家倒時我就已經休了你。話再說回來,你若不是嫌貧愛富,會嫁給我嗎?你該先跟著大哥去吃苦,如今再回來,那便是鳳還巢,風光了,這會囂張的哪里輪得到莫可兒,你阮玫玲早就是曾家最有權的女人了。”他極盡諷刺的說。
“你!曾思偉,你不是人!”她被羞辱得哭著跑出去了。
李氏見她跑走了,搖頭撇嘴,更加來氣!岸际悄,娶了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今甩都甩不掉,簡直倒霉!”李氏罵著兒子。
曾思偉也無奈,但再后悔也只能認了,真要休了阮玫玲只怕不容易,那女人鬧也會將這屋子給鬧翻的。
而這頭,阮玫玲悲憤的沖出來,喜荷跟在她身后,見不遠處曾思齊剛由外頭歸來,莫可兒正上門口去迎人,喜荷忙拉住阮玫玲不讓她過去,這時候讓人撞見她臉上有指印又哭紅雙眼的模樣不好看,況且那兩人還是主子最恨的人。
阮玫玲止住腳步,怔怔地瞧著曾思齊將莫可兒擁入懷里,低頭朝她額上吻去,那態度自然,感情融洽,寵溺與疼愛無所掩藏……
此景讓她不禁想起自己丈夫那張無情的嘴臉,兩相對比,自己遇人不淑,令她忍不住悲從中來。
見到曾思齊對外人總嚴肅著一張臉,卻在莫可兒面前化成一灘柔水,到了今日她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曾思齊是從頭到尾也不曾看過她一眼的,他眼里只有莫可兒,這次回曾家也全是莫可兒的主意,這樣一個說一不二的男人只肯為莫可兒改變,她還以為他對自己有情,當真是鬧笑話了……
阮玫玲不僅在丈夫那受了氣,又醒悟到曾思齊對自己根本不屑一顧,兩相刺激下,她再也忍不了屈辱,哭著往娘家去訴苦了,喜荷無奈,只得跟著去了。
“這曾家人真是的,你是阮家的女兒,怎么就不能拿錢回娘家,況且那嫁妝還是阮家給的,咱們就不能用嗎?”趙美音聽女兒泣訴后,不僅沒有歉疚,這會還氣極了。
“夫人,您這話也不對,嫁妝是小姐的,就是讓小姐帶去夫家傍身用的,身上有錢,夫家才不會瞧不起,可您又讓小姐拿回娘家救急,難怪夫家不高興!毕埠擅髦辉摬遄,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
這話立刻惹來趙美音的怒目相對!澳氵@丫頭到了曾家,連規矩都沒了,我和二小姐說話,有你插嘴的分嗎?”
喜荷受她這一斥責,馬上縮了脖子不敢再多說什么,但阮玫玲卻是聽進去了。
她當下臉一拉也道:“娘,這嫁妝是已經給我了,憑什么要我拿回娘家,這理到哪都說不通的!
趙美音見女兒憤慨埋怨,這才不好意思起來,沒敢再這么理直氣壯。“你知道的,你爹好大喜功弄垮家業,在外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們說要剁了你爹抵債,為了救你爹一條命,咱們才逼你動用嫁妝的,你也是阮家的女兒,難道忍心看你爹教人打死嗎?”
“可是為了救爹一條命,女兒恐怕得賠上婚姻,曾思偉說要休了我!”阮玫玲氣憤的道。當時自己也不想拿錢出來的,可又怕爹真讓人打死,自己落個見死不救的名聲這才咬牙給錢,但這會是真真后悔了,萬一被休,她還有臉見人嗎?還不如讓她去死了痛快。
“他當真這么不顧情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他現下眼里只有林欣珍,哪里還有我?”她委屈憤憤的說。
“若真不幸被休……這家里還是有床可睡的——”
“你們這屋子簡陋又寒酸,若真被休回來,住這種地方,我是連一天也待不下去的!
她一臉嫌棄。
趙美音臉色一青,都怪自己將女兒養嬌了,這會竟瞧他們不起了。“若不回來,那就繼續待在曾家,死都別走好了!壁w美音也沒好氣了。
“可是曾思偉不要我了,除非我能把嫁妝重新再帶回去!闭f穿了,她是來討錢的,若不將嫁妝拿回去,之后她在曾家恐怕沒有一天好日子可過了,婆婆逼都會逼死她。
趙美音臉色一變,錢都拿去還債了,哪還可能變得出來讓她帶回去,便動著腦筋說:“你婆婆是因為對付不了曾思齊夫妻才將氣出在你身上,我若想出辦法讓他們夫妻失和,順便再讓你們二房能趁機爭權奪利,這也算是將功贖罪,或許你丈夫和婆婆就不會再逼你要錢了!
“娘,你該不會真有什么辦法吧?旁的不管,我唯獨要那莫可兒落難,就是她向婆婆說出我動用嫁妝的事,這女人我是恨她入骨了,絕不放過她!比蠲盗醽砹藙诺膯。
趙美音沉沉一笑!澳锸鞘裁慈耍孔钤谛械木褪钦稳,區區一個莫可兒,娘還斗不過她嗎?”
“那您打算怎么做?”阮玫玲喜問。
“這還不簡單,任莫可兒再聰明伶俐也不過是個女人,一旦失寵就什么也不是了……”
夜里,桂花香由屋外飄入,屋內也聞到一陣陣的甜味。
莫可兒坐在床上替丈夫捶著肩,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家常。
“所以你今日整治了嬸娘,徹底刨了她在府里的根?”他笑問。
“可不是,她都氣暈了!彼滩蛔〉托Α
“你這兩手可不是蓋的,這可是兜底戰術,拔本塞源,嬸娘是自食惡果了!彼澦侄胃呙鳌
“其實我這都是跟嫡母趙氏學的,她那治人的功夫無人能及,這才能將阮家后院的大權牢牢在握,讓姨娘以及下人們不敢作怪!彼肫鹬霸谌罴业囊磺,那趙美音可不是普通角色,對待敵人從不手軟,只做損人利己之事,她算是被調教過了,趙美音那些側面暗算、拆人后臺的伎倆,她學會了不少。
“原來你這些手段都是向阮夫人學的?”他訝然。
“嗯,她教了我不少,大姊算是聰明的,也學了些去,因此到了夫家還算受用,沒怎么吃到虧,至今還穩抓著大夫人的權柄,可二姊她就笨了點,很多事總想不透才會讓三弟厭棄不已,至于我,我若算計太過,怕相公會不喜歡……”她忽然不安起來。
他輕笑,握住了她揉捏自己手臂的手!拔也徽f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上來,我絕對以牙還牙讓他十倍奉還,而你做得很好,想要自保就不能心軟,否則只怕二房不肯安分,三天兩頭生事,不如一次下功夫解決!
她輕嘆!叭粢摵,我還真狠不過你!狈讲潘嬖V她,那幾個在祖母大壽時來討債的家伙讓吳春海放出牢籠后,他立刻私下找人修理了他們一頓,并且將這群惡煞丟到深山里去,警告他們不許再下山,要不見一次,他找人打一次,那幾個惡漢看起來兇狠,但也怕死得很,這:威脅倒也乖乖躲到山里,不敢再來曾家鬧事了。
自己這男人,可要比那群惡霸還惡霸了。
“我瞧你這狠酷勁,擔心你若有朝一日不再喜愛我了,對我棄如敝屣,那涼薄之姿會是怎樣的傷人?”她忽然感到害怕的起了一陣陰寒。
“你也會怕我喜新厭舊?”他來了興致的問。
“可不是,說真的你翻起臉來很嚇人,尤其是你狠起來的手段連我都怕!彼恢脒^多少回,自己若不是他所愛,而是他的敵人,那下場會有多凄涼?
他回過身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壓下,兩人眼對眼,鼻對鼻的相視。“我當真這么可怕?”
他笑問。
“過去你身邊的人,都沒告訴過你嗎?”她指的是穿越前他身邊的人。
他眼眸一瞇!疤拱渍f,有的,而且還不少人說過!边^去他就是以冷酷聞名,身邊的人與他說話都會嚇得發抖,自己的秘書都不知換過幾個了,還有,他對已經分手的女人從不眷戀,一旦分開便不再回頭,有幾任前女友抱怨他太過絕情,這么瞧來,自己確實不好相處。
“這就是了,我沒說錯。”她嘴角微揚,流露出一抹莞爾俏皮的笑容。
“就算沒說錯,也用不著得意吧?我若是這么薄情寡義之人,你豈不得快快想辦法抓牢我的心,省得我變心了?”
“你會變心嗎?”
“不是說男人都靠不住嗎,我勸你要有危機意識,不過,要留住丈夫的心也不是沒有方法的。”
“你有什么方法?”
“我這方法說出來后,你不妨認真試試!
“繞什么圈子,到底要試什么?你快說吧。”
“原來你這么急,是也該急了,咱們都成親三年了,是該讓你生個娃兒抓住丈夫的心了!”他猛地低下頭去,毫不客氣的吻住了她的紅唇。
“你……”她睜大了眼眸,桃腮微暈,這才曉得他想的原來是這個!
這一夜,兩夫妻纏綿繾綣,恩愛逾恒……
“大少奶奶真是厲害,這茶的任何一絲變化都逃不過您的舌頭!”茶廠主事許伯不住搖頭大贊。他制茶幾十年了,沒見過味覺這么敏銳的人,茶葉的種類不同、制作程序不同,連沖泡茶葉的水質、水溫都能影響滋味,可她卻能毫不出錯的調出質量相同的茶味來。
莫可兒謙虛的笑著。“許伯過獎了,我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也算是老天爺賞賜了。”
“大少奶奶客氣了,您雖味覺過人,但也是后天肯下功夫去研究茶理才能對茶知道得這么通透,難怪大少爺唯有將茶葉的質量管控交給您才能放心!痹S伯真心佩服她,也贊曾思齊好眼光能娶到賢妻。
莫可兒被贊得臉都紅了。沒錯,由于茶葉的制程不能出錯,一錯毀的就是茶行信譽,而相公也確實不放心別人,所以至今仍將制茶的作業交給她,因此她上午忙完府里的事,下午就會來到茶廠監督制茶。
“欸?那不是上個月才新制出來的茶,怎么全堆在地上了?”瓶兒瞥見了角落的東西后,訝異的問。
莫可兒聞言也往墻邊望去,果然見到一批新茶隨意堆放,不禁蹙了眉心!斑@些不是已有人訂制,咱們上個月還特意趕貨出來的,怎不立刻送去顧客那,堆在地上萬一受潮就不能喝了!彼f。
許伯忽然嘆口氣。“唉,這些是退貨,本來就不要了!彼麩o奈的說。
“退貨?曾莫出品的,搶購都來不及,誰會退貨?”瓶兒嚇一跳的問。
“這……也不知怎么回事,近來咱們的退貨暴增,你們見到的還只是一部分,后頭倉庫已是滿滿的退貨了!
莫可兒當下一驚。“怎么會這樣,這些退貨的理由是什么?”她忙問。
許伯苦了臉。“沒有理由,就是嫌茶不好喝。”
“咱們的茶,不好喝嗎?”她愣住。
“不,這所有的茶都是經過您的鑒定,質量好的才會出貨,我想是有人惡意沖著咱們茶行而來,想刁難咱們!痹S伯說。
她臉色微變!皭阂獾?!”
“難怪大少爺近來總是早出晚歸的,也不知在忙什么,原來是為這事費神!逼績簩δ兄髯咏盏男袕交腥淮笪。
“我只當他正打算購入新廠,忙的是這個,哪知竟出了這樣的事,而他連提都沒有對我提起過。”莫可兒臉色不由沉下了。
許伯見她這神色,馬上說:“我想大少爺八成是不想讓您跟著煩心,所以才沒對您說的!
莫可兒沉思起來,憑相公的能耐,這點事還怕不能順利解決嗎?這一想,又微笑了。
“應該是這樣的,我相信相公的能力,他定覺得這點事用不著多說了!
“可不是嗎?有大少爺在,還有什么事情處理不來的!
她點頭,不再擔心退貨的問題,與許伯又閑聊幾句后便帶著瓶兒步出茶廠了。
然而倒霉得很,她們竟在茶廠外頭遇見嚴烈。
那家伙一見到莫可兒即將上轎子,立即輕浮的過來攔了她。
“嚴烈,你這是做什么?”她見他堵在轎子前,不快的問。
嚴烈瞧了一眼她身后的瓶兒,以及眼前這座華美的轎子,還有站在門口遠送的許伯,忍不住撇嘴笑了。“瞧,真是不一樣了,上回在這見到你,你還只是個寒酸的采茶丫頭,這會卻是華衣美服,身邊有丫頭伺候,坐的又是美轎,還有茶廠主事親送出來,排場要比我風光多了!
莫可兒皺眉!澳阌惺聠幔俊彼幌朐谶@人身上浪費時間多說什么,只想趕快擺脫他。
“怎么,成了曾家的當家主母就不一樣了嗎?與我多說兩句都不耐煩了?”
她還真是不耐煩!澳氵是不改貪小便宜的毛病嗎?又來茶廠要免錢的茶喝?”她真該通知主事,像這樣老來打秋風的親戚根本不用理會,連劣等茶也不用給。
一語被道破自己來這的目的,他耳朵稍微有點紅了。“莫可兒,你和曾思齊囂張不了多久,說不定茶行之后就要垮了!”
“你說什么?”她怒目。這人還是改不了造謠生事的習慣,說出的話讓人聽了火大。
“你不信的話盡管等著瞧,曾莫茶行不只被瘋狂退貨,還讓人砸了好幾處的茶鋪子,嚇得客人都不敢上門了,要不了多久,你們茶行鋪子一家家都得關門大吉了!”他撐著鼻孔哼哼的笑說。兩年前的茶宴,他將她的爹娘找去,雖是羞辱到她,也成功將她逼出曾家,但誰知她與曾思齊出去繞一圏后反而更發達,還讓曾家老祖宗不得不低聲下氣將兩夫妻求回去主持家業,而他們回鍋后更得意了,連二房都奈何不了他們夫妻。
幸虧人沒有永遠如意的,近來曾思齊走衰運,壞事一樁樁,今日巧合碰見這女人,他怎能放過到她銳氣的機會。
她聽了這話,心下驚了驚,原來茶行出的事不只一件,連茶鋪子也被砸了?
瓶兒這表情也不安了,這若是真的,問題可不簡單啊!
“怎么,知道害怕了?這樣好了,曾思齊若是弄垮了茶行,反正到時候連自己也養活不了,哪顧得了你的死活,而我還缺一個外室,可以不計前嫌的收留你,唯一條件就是要你好生服侍我——”
“你等著我潦倒后接收我的女人嗎?”曾思齊騫然出現在他身后。
嚴烈嘴還張著,激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嘴更像是讓人塞了顆鴨蛋進去,接下來的話半句都再說不出來了。
莫可兒老早就見到自己男人出現了,刻意不出聲,瞧著嚴烈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來,而他既然敢說那些話,就讓自己男人親自收拾他吧。
想必相公近來心情也不是很好,就當做讓他發泄吧。
曾思齊見娘子那賊笑的表情,真是與自己沆灌一氣,都不是善人。
接著他眼角輕掀,瞟向了嚇得全身僵硬的嚴烈,嚴烈到現在還不敢轉過身來面對他。
這人只敢背后張狂,可不敢在他面前逞能,許是每次在他面前都吃癟,這是心有余悸了。
曾思齊用力咳了一聲,嚴烈一抖,終于咬牙轉過身來了!拔摇摇蔽伊税胩,始終沒下文。
曾思齊睨他!笆巧囝^打結了,還是表妹連你的舌頭也給剪了?”
“他舌頭還在,要不怎能說得出要收我做外室的話!蹦蓛狠p步挪至丈夫身邊來了。
他眉頭皺得都撥不開了。“他膽子不小,也不想想那回茶宴上他對岳父、岳母不敬,這事我都還沒得空找他算帳,這會又來動你的腦筋,唉,有件事我本來不想提的,但不提好像對不起表妹,我聽說上回他那個跑掉的外室,近來又回來勾搭上了,兩人還有孩子了,而這事表妹好像還不知情……”
聽到這,嚴烈已汗毛豎起!拔摇义e了,真錯了,這莫可兒我是決計不敢再妄想了,不敢了,不敢了!”他臉白得像韁尸一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