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兒的床前擠滿了人,她緊閉雙眼虛弱的躺在床上,而于錦繡聞訊后氣急敗壞的趕來了。
“娘,我真不知為何會這樣,這雪地路滑,大少奶奶怎會自己跌倒了,這一跌還……”
呂渺渺一副惶恐的模樣。
“我……我也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我腳才往前跨,誰知她已經倒在前方了……”
阮玫玲的臉色也很不安,這不是裝的,是真有幾分害怕。
不過只是害人摔跤,但這兩人會這么害怕,那是因為莫可兒這一摔,掉孩子了!
沒有人知曉莫可兒有孕一事,她們若知道她懷孕了就不會圖一時痛快,干出這么明目張膽的事,她們會另外想更妥當的方法對付她,如今她們都后悔了,畢竟她肚里的可是曾家真正的嫡孫,若怪罪下來,兩人很難抵賴掉。
“這、這可是我盼了好久的嫡孫!”于錦繡無法諒解,怒極的說。
“我說大嫂,這全怪可兒自己不小心,都有身子的人了還在雪地里走,這不是自找苦吃嗎?”一旁的李氏說著風涼話,事實上她高興得很,莫可兒的孩子沒了,大房就不會再多一個出來分家產。
莫可兒一臉死白,手緊捏著被褥,這些人睜眼說瞎話,簡直卑鄙到極點!
“不是這樣的,大少奶奶原本不會跌倒,是呂姨娘與三少奶奶故意伸腳絆倒大少奶奶的!”瓶兒氣憤的說。
“你這丫頭信口胡謅什么,咱們怎可能干出這樣的事,你這是誣賴!”阮玫玲斥責。
“我沒有誣賴,這事等大少爺回來作主,讓他給大少奶奶一個公道!”
兩人一聽當即心虛了,曾思齊正好這時候踏進門,他一見到莫可兒面無血色的躺在床上,立刻一個箭步的趕上前去!安皇钦f只是摔傷,為何你臉色這么難看?”他急問。
瓶兒見他這緊張的態度,不禁感到放心了,大少爺還是關心大少奶奶的,定不會讓她教人白白欺侮。
莫可兒眼眶泛紅了,他前一陣子的表現確實傷了她的心,可這時他的真情流露又教她忘了之前的傷心失望。
“相公……”她哽咽了。
“怎么了,這是摔得哪里疼了?”他不舍的問。
“大少爺,大少奶奶不只是身子疼,心更疼,她已懷孕兩個多月了,可這一摔,摔沒了!”瓶兒義憤填膺的告訴他這件事。
于錦繡再聽一次噩耗,槌胸哭了起來。
他臉色大變。“這怎么回事?說清楚!”他聲音夾著澎湃的怒氣。
呂渺渺與阮玫玲這下真嚇得有點抖了。
瓶兒瞪了兩女一眼,哪還客氣什么,馬上將兩人的惡行說上一遍,相信大少爺聽完定饒不了那兩人。
果然,曾思齊越聽臉色越陰沉,那森寒的模樣教每個人都汗毛直豎。
“渺渺——”
他才剛開口,呂渺渺就梨花帶淚的哭起來。“思齊,渺渺真是無心的,但大少奶奶的丫頭非要這么誣陷,我百口莫辯,只恨不得這一跤是我摔的,這才能替大少奶奶受罪!”她哭得百般委屈。
“大伯,咱們可沒這么壞心眼的,在場那么多人,大家都能替我和呂姨娘作證,這分明是意外,只有瓶兒說咱們是故意的,這……這是想冤死咱們!”阮玫玲也喊冤。
“你們說在場有誰可以證明你們的清白?”他表情凝重的問。
“我,我看得可清楚了,是你媳婦走路不看路,自己去拐了人家的腳摔跤的!崩钍险f。
李氏的話不足采信,他只挑了眉便再道:“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看到了?”
李氏撇撇嘴,曉得他不相信自己,便指著呂渺渺和自己身邊的丫頭們說:“這幾個丫頭全在現場,你可以問問她們看到了什么?”這些丫頭全是自己的人,話也早就套好了,說法一致,全是莫可兒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神色含霜,沒去問那群丫頭,直接挑上一直沉默的林欣珍問:“當時你在場嗎?”
忽然被問及,林欣珍嚇一跳!拔摇以趫龅!彼猷榈恼f。他怎會問上她呢?事實上,莫可兒孩子沒了,她也嚇傻了。
“那事實如何?”他會問她就是認定她是二房里最老實之人,她的話,尚足以采信。
“這……”她不安得不知該怎么辦,這種缺德事,呂渺渺與阮玫玲怎么干得出來?此刻被他一問,她也手足無措了。
阮玫玲怕她扯后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李氏也警告的看著她,林欣珍明白她們的意思,自己是二房的人,不管如何就算昧著良心也得配合著她們說謊。“事實是……真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彼K于說。
“你胡說,事實明明不是這樣的!”瓶兒馬上激動的道。
“這么多雙眼睛看的,還有假嗎?你忠心護主咱們都知道,但也不能顛倒黑白,世上還是有公理的!比蠲盗岷耦仧o恥的說。
“思齊,大少奶奶會要瓶兒這么說,渺渺是理解的,這陣子你是多疼了我一些,也是渺渺不懂事,沒顧及大少奶奶的心情,纏著你不放,才讓大少奶奶想說藉摔跤教訓渺渺,總歸一句都是渺渺的錯,我不該帶著孩子回來的……嗚嗚……”呂渺渺淚潸潸的說,這人美,哭泣的樣子尤其讓人不忍。
“話不是這么說,威兒是曾家的孩子,說什么也要認祖歸宗,你帶著孩子回來沒有錯,是可兒嫉妒了,而女人間吃吃醋沒關系,若是因吃醋掉了孩子,這就不可原諒了!”于錦繡聽眾人都說是莫可兒自己摔的跤,眾口鑠金,這就信了,這會對莫可兒是極度的不諒解,馬上就偏袒起有孩子的呂渺渺。
莫可兒臉色發青,所有人都不信她沒關系,但相公會信她的,因為他了解她不會做出這種蠢事!
然而她正篤定曾思齊能給自己公道時,他卻定定地看著她,那眸子變得深奧難解了。
“我說過不介意你耍些小手段,但是你若拿咱們的孩子開玩笑,這就過分了!彼麌烂C的對她說。
她聽了愕然。“你的意思是信了我為陷害呂姨娘和玫玲,自己摔跤演出這場荒謬的戲碼?”他相信這鬼話?
“不是嗎?你平日行事我是了解的,算計可以,爭寵無妨,但不能失分寸!”他口氣更加嚴厲了。
“你……”她心涼了,他曾說不介意她的心機,不在乎她的手段,讓她盡情去做自己,可如今這卻成了他指控她的最大證據,因為她是工于心計的女子?
“我承認,近來是多疼渺渺一些,可這里的男人不都是這樣,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之前我曾為了你不娶平妻,可渺渺不同,她替我生了威兒,還在外頭吃了那么久的苦,現在回來了,難道我不該補償她?而你連這點度量都沒有嗎?”他痛心疾首的問。
他身旁的呂渺渺這時哭得更加委屈了,低低的啜泣聲引人生憐。
莫可兒兩片唇抿得死緊!八菂蚊烀欤赡阕约菏钦l,你忘了嗎?!”她努力抑制要奪眶的淚水,提醒他呂渺渺不是他的,那孩子也與他無關,他們是屬于原主曾思齊的!
“那又如何,你不是說過,曾家的一切,不管是誰,都是我‘曾思齊’的責任,所以呂渺渺母子也是我該照顧的人!
這話如一記重錘砸進她的心窩,莫可兒的淚珠在一瞬間奪眶而出。之前,她一直告訴自己,這男人不會變心,這男人定有隱情,這男人不會喜歡上呂渺渺……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心里不再只有她,那呂渺渺已是他的心上人了!
自己錯了,錯在太自以為是,太自信他對自己的海誓山盟,她還傻傻等他回頭解釋什么,而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心破了一個洞,傷得她萬念俱灰,她重生后奮力的求生,努力協助他破除荊棘,兩夫妻要過嶄新的人生……她以為自己的堅持與努力是對的,怎知到頭來才發現,其實是一場空!
“既然你想好好照顧呂姨娘母子,那就……這么做吧!彼斩刺撊醯牡。
“你能想得通就好了,這之后,我會公平對待你與渺渺的,不會再讓你感到委屈。”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盯著這雙曾經溫暖無比的手,此刻卻讓她寒到心頭、凍到心坎了,她緩緩的抽回自己的手!拔疫@身子經這一摔,孩子也沒了,大夫說要靜養才行,我決定到南邊的別莊去休養一陣子!彼龥Q定求去,什么也不想再爭,什么也不想再管了。
他面容一僵!澳阋?”
“是!彼鏌o表情,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你還在氣我?”
“不,我不氣你什么,我只是累了想休息!彼坏恼f,眼神已不再看他。
他倏然站起身,一張臉鐵青。“好,那我也不勉強了,而你到別莊正好也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拂袖而去。
他一走,她臉色褪成了雪白,她早知他是絕情的人,一旦對某人情分不再,絕不留情也絕不回頭,她曉得自己是真正失去他了,他將不會再回頭看她一眼。
他就是這樣的人,她曾經害怕的事終于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這一想,晶瑩的淚珠再度悄然滑落下來。
居然能順利逼走莫可兒,呂渺渺和李氏以及阮玫玲三個女人喜不自勝,但礙于于錦繡還在,幾個女人不好笑開懷,否則這時已是藏不住的歡笑了。
于錦繡聽莫可兒要走,這才有些不安了,她也知莫可兒目前是曾家的支柱,茶行與府里都靠她張羅,她一走,自己哪扛得起這負擔,但將大權再交回給二房又是不妥的事,這下……
她憂心忡忡了。
林欣珍則是對莫可兒內疚不已,失去孩子可是女人的痛,呂渺渺與阮玫玲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自己還助紂為虐,當真沒良心,她低著頭,一顆心七上八下,好生不安。
一早,莫可兒即搭上馬車要前往別莊,瓶兒焦心的直問:“大少奶奶真要走,您這一走,曾家的一切就全落入呂姨娘和二房的手中了,您都不管了嗎?”
莫可兒黯淡的垂下雙眸,神色疲憊萬分,淡淡的開口說:“這些已不是我能管得上了,走吧!彼屍績簡⒊,只想離開這里。
瓶兒見她如此,又想大少爺明知她要走卻連出來挽留一下都沒有,這是絕情到連自己都感到心寒了,曉得大少奶奶已對大少爺極端灰心了,再說什么也沒用,只得讓車夫啟程離去了。
莫可兒終于走了,病中的曾媛知道這事后,大發脾氣將曾思齊與呂渺渺叫到床前來。
“你真讓她這么走了?!”曾媛坐在床上,疾言厲色的問曾思齊。
她之所以會知曉莫可兒走的事,是于錦繡告訴她的,于錦繡本也不敢在這時候去驚動病中的她,可眼見茶行和府里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接手得來的,只好去找她求援了。
“是她自己要走的,我沒逼她!痹箭R表情極淡,似乎對莫可兒的離去完全不在意。
曾媛氣結!澳愫煤靡粋賢妻不珍惜,竟把她氣走了,這不去追回來,還說出這種話,你是人不是?!”
他臉色僵了僵!白婺,我也只是給她一點教訓,她為爭寵搞出假摔跤真丟了孩子的事,這能不追究嗎?”
“你真相信她會為了陷害你的小妾,讓自己的孩子沒了嗎?!”這事曾媛是不會信的,自己孫媳有多聰明慧達她是最清楚的,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怎可能會干!
一旁的呂渺渺見曾思齊不說話,索性替他道:“我曉得大少奶奶是極為聰敏之人,但再聰敏的女人也會因為吃醋而失去理性,也許她只是想小小讓我受驚,以為闖了禍,沒想到卻因此害了她自己,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大少奶奶這次真的做錯了。”
曾媛怒視她!奥斆鞣幢宦斆髡`?我瞧這是你會做的事吧?可兒肚里小孩怎么掉的,你心里有數,這會我這老太婆只是沒證據,若教我拿出證據,可不是家法就能解決的,你這是謀殺人命,得送交官府的!”
呂渺渺神色馬上變了,不敢再說一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