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瑤在下班前收到了一封簡訊——
雨瑤小姐,今晚不知有沒有空?還有,你喜歡吃什么?紀森一。
兩個問題,像研討會的標題,一點溫度和感動都沒有,冷冰冰的。
邱雨瑤握著手機,想起紀森一淡漠的眼神,都已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他很可能只是禮貌性地傳個簡訊來,示意他沒有忘了請吃飯這回事。
她合起手機,并不想回簡訊給他,她并不是沒人約。
“雨瑤,晚上要不要去Pub?”男同事簡漢成過來約她了。
公司里很多大帥哥對她都很友善,只不過她像絕緣體,跟他們都不來電;但她很有親和力,也知道如何去享有這份友善卻不逾越,而成為團體中受歡迎的人。
“哪一家?”她收拾包包,背在肩上,抬起明媚的小臉問他。
“Occan,總共十個人去,十點半集合!焙啙h成開朗地笑著說。
“好!鼻裼戡幫饬,起身要走。
“你要下班了,那一起走吧!”簡漢成很快踅回座位拿了公事包,和她一起離開辦公室,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下樓,進入大廳,正要朝廠區(qū)外走,去搭接駁車,就在大廳里,邱雨瑤看見了紀森一。
他一身素雅的黑上衣,深色抓縐的牛仔褲,站在人群中顯得特別高、特別耀眼,她無法不去注意到他。
他怎么會在這里?
“邱雨瑤!奔o森一也很快地發(fā)現(xiàn)了邱雨瑤,他露出淡淡的笑,對她招手。
但很快地那抹笑容像流星般消逝,他察覺她身邊有個男子相隨,他是誰?好像跟她處得不錯,他突然出現(xiàn)會不會打擾了她?
邱雨瑤留心到他唇上的笑一下子不見了,感到可惜,他笑起來挺親切的。
她和簡漢成一起走向他。
“這位是你男朋友?”簡漢成毫無城府地問邱雨瑤。
“他……嗯……”邱雨瑤考慮著,一下子不知怎么介紹他,他的頭銜太長了,他是“即將成為紀綜合醫(yī)院院長的外科醫(yī)師”,她沒來得及說完整,簡漢成已對她瞟了瞟眼睛,意味著他已了。
她從簡漢成的表情看出他已經(jīng)誤會了。
“雨瑤那我先走了,看來你不搭接駁車了,今天晚上的約會可別忘了,要準時!焙啙h成爽快地提醒她,逕自去搭車了。
邱雨瑤僵硬地一笑,放棄解釋,反正也沒時間去說清楚,很糗地看向紀森一,跟他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把你說成我男朋友……我是在想應(yīng)該怎么介紹你這個人!
“我不介意!奔o森一瞧她臉上的紅霞,她窘迫的樣子挺可愛的,其實他并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不過他想問清楚!八悄愕呐笥?”
“同事!
“你們晚上還有約會?”
“是去Pub,有十個人要去!
原來是這樣,那他就更不介意了,至少團體活動比單獨行動安全。
“你怎么會在這里?”邱雨瑤稀奇地問他。
“我今天下午沒有班,所以就等在這里接送你,剛才不是傳簡訊給你了嗎?”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可是……你沒說你在大廳!蹦欠夂営嵧耆床怀鏊诘奈恢,他根本沒透露;而且他說來就來,好像他們已經(jīng)混得很熟似的,充其量也只能說是半生不熟。
怪的是她一顆心撲通跳,還莫名地感動著,他竟然在這里等著她,他看來不是很熱情的人,會這么做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果然是第二次再見到他的觀感好多了。
“學(xué)慧說你會先搭接駁車去捷運站,在大廳等就可以等到你,所以我提早十分鐘到!奔o森一說明。
“這樣。∪f一沒等到,那你的損失就大了,生技廠可是在郊區(qū),離市區(qū)有段距離,來來回回可得花不少汽油錢。”她不由自主地對他露出笑臉。
他也和善地一笑,斯文有禮地說:“走吧,我送你!
“真的要煮飯請我吃?”她問,兩人并肩走出大廳,朝停車場前進。
“說到做到!
“你今天不累嗎?要不要喝X牛提神?”她俏皮地問。
“不累!奔o森一其實很忙碌,但他從來不失約,并且準時,打從他答應(yīng)請吃飯,就把這件事記錄在行事歷里。
這些年他一直都沒有女朋友,為了接任院長,他放洋到美國研習(xí)更精湛的外科技術(shù),忙碌使他沒空交女朋友,也不急著娶老婆來當(dāng)儲備院長夫人。
反倒是妹妹紀學(xué)慧比他還急,一直向他提邱雨瑤這女人有多體貼人,個性有多可愛,要他多加把勁,期待他跟邱雨瑤一拍即合,配對成功。
但他寧可順其自然,有的女人越相處越令人喜歡,有的女人乍看可愛,另一面卻難以捉摸。
要是他遇見一個能值得他深愛的女人,他會一輩子都把她捧在手心。
因為……他不想像他的父親,當(dāng)背叛者,辜負了母親。
紀森一平穩(wěn)地開著車回到家,兩人在一個超大的院子下車,同一座院子的左右兩側(cè)各有一棟巴洛克式的大屋子。
邱雨瑤好奇地問他:“這個院子是兩家共用的?”
“嗯,我媽和學(xué)慧住隔壁那棟,她們有時候會過來找我!奔o森一指著右側(cè)的大屋。
邱雨瑤認識紀森一的母親,她是紀綜合醫(yī)院的院長,是臺灣少見的女性院長,而她曾聽紀學(xué)慧提過她的父母很早就離異了。
她沒敢率性地去問他的家務(wù)事,隨著他走到漂亮華屋的門口。
“進屋前請先洗手洗腳,手腳都烘干后再換上消毒過的室內(nèi)拖鞋,手最好洗兩遍。”紀森一領(lǐng)著她走到屋前。
邱雨瑤揚起右眉,看著屋前有座手工琉璃洗手臺和蓮蓬頭,室外玄關(guān)放有一臺日式烘干機。
她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重衛(wèi)生到爆的男人,他要求的衛(wèi)生標準竟然比她來得更高。
她的一雙美眸移向他看,感嘆自己趕不上他機車的程度。
不過他是醫(yī)生,比一般人注重這些也是應(yīng)該的,說不定是職業(yè)病。
她很配合,乖乖地脫了高跟鞋,光著白嫩的腳丫子沖水,接著洗手,走到烘干機前烘干手和腳。
“是不是所有人都要經(jīng)過殺菌才能進你的屋子?”她打趣地問他。
“這是我的習(xí)慣……你一定不習(xí)慣。”紀森一也洗手腳,完全同一道手續(xù),不經(jīng)意中回視她,發(fā)現(xiàn)她窄裙下有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他欣賞地往下巡禮,她有雙可愛的腳丫子,而他看著、看著,喉頭繃緊了,體內(nèi)的某一處居然有明顯的生理反應(yīng)。
他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關(guān)上水龍頭,走到烘干機前烘干手腳。
平常一個人用得剛剛好的位置,今天突然感到擁擠,他瞧身旁的她把手放在風(fēng)口,忽上忽下玩得不亦樂乎,他靜默的眸子從她柔白的小手往手臂上移,移到她的脖子,烏黑的長發(fā)在她脖子旁飄動,和她雪白的肌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心頭騷動,他很清楚那是股野性的、帶著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力量。
他居然對她有遐想!
“這臺烘干機很特別,上面、下面都有出風(fēng)口,你是在哪里買的?”邱雨瑤仰起臉問他才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她,他的眼神好深邃,沒有那天的冷冽,也沒有布滿可怕的血絲,整個人看來俊逸又吸引人。
她突然欲言又止,心像斷線的風(fēng)箏,失速地亂亂飄。
“向廠商訂制的!彼哪抗夂敛挥我频囟ㄔ谒⻊尤说碾p眼。
“難怪沒見過!
“現(xiàn)在不是見過了!
“說的也是……我去那里等你了。”她不能靠他太近,她會慌,索性走到屋前的原木椅,坐下等他。
他很快地烘干手腳,開門進屋拿拖鞋給她。“我去做飯,你晚上的約會是幾點?別遲到才好!
“十點半要到!彼]有急著要去。
他進了廚房,她欣賞他家里精致的陳設(shè),也跟著進廚房去。
他已圍上白色圍裙,又重新洗了手。
“我可以幫忙嗎?”她也跟著洗手,問他。
“不用,你是我的客人!彼J真地說,打開冰箱取出一個冰鎮(zhèn)的桶子。
“那是什么?”她問。
“一只雞,泡過我特制的香草鹵水,現(xiàn)在抹上迷迭香、肉桂、茴香……等香料,進烤箱烤三十分鐘后就有烤雞可以吃了。”他邊說邊做,動作很快又俐落地完成,把全雞放到烤盤上包裹上錫箔紙送進烤箱。
“好像會很好吃的樣子,好期待喔!”邱雨瑤小嘴里不停地發(fā)出驚嘆,他的廚藝精湛,她連上前幫忙都不敢,根本沒他的本事,就只有在一旁當(dāng)觀眾的分兒。
紀森一投給她微笑一枚,她崇拜的眼神讓他只想全心為她煮頓豐盛的晚餐。
他從冰箱里拿出各種顏色的蔬菜,刀法快速地料理好,裝到美美的盤子上。
“你幫病人開刀時,刀法也這么快嗎?咻咻兩下就好了。”她瞪大眼睛說。
“你在開玩笑吧?”他扯著唇問。
她想了想,對喔!她怎么才認識沒多久就跟他開起玩笑了,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
“這些漂亮的葉子要加醬料嗎?”她趕緊問點別的沖淡這曖昧的氛圍。
“葉子?是蔬菜,一共有五種顏色,象征五行,這個沙拉是我們的餐前菜,擠上檸檬,加點楓糖、一點醋和橄欖油就是美味的醬汁!彼粯舆呎f邊做,毫不費力地完成了。
“你怎么這么會做菜?”她怪不好意思的,也對他的印象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他不只是醫(yī)生,還可以是優(yōu)良煮夫。
“就只是興趣,純粹的喜歡就是天然的動力,不是嗎?”
“說的好,還要煮什么嗎?”她越來越對他刮目相看。
“做燉飯,現(xiàn)在拿個干凈的鍋子,放香料,加橄欖油炒香,加入奶油和高湯,煮滾了加進生米,熬煮二十分鐘!彼芸斓匕局蟆
她光是聞著一室的烤雞香、奶油起司香、楓糖香……已經(jīng)受不了他極度的誘惑了。
終于到開動的時間了,就在潔凈的小餐廳里,兩人一起享用大餐。
邱雨瑤早就對紀森一佩服到五體投地,吃一口香草奶油燉飯,配上烤雞,再喝口紅酒,心暖了,胃滿足了,心情有說不出的喜樂。
要是再也吃不到這么好吃的東西怎么辦?
她開始有某種莫名其妙的擔(dān)心。
“你不只可以當(dāng)醫(yī)生,還可以當(dāng)主廚。”她一個人的主廚。
她窺見自己要不得的野心,她原本只是要他當(dāng)男的朋友而已,現(xiàn)在想要的似乎變多了喔!
這樣的進展真的是她原先所意想不到的,他抓住了她的胃,也真實地讓她看到他好的一面,他是個超優(yōu)質(zhì)男人……跟她意想中的理想男友條件吻合。
“如果有空,再請你吃飯,當(dāng)你的主廚!奔o森一很樂意,有她充滿驚奇和崇拜的目光,讓他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