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當胡荼靡幽幽地醒轉(zhuǎn)時,感覺身子仍舊在搖晃著,她眨了眨眸,花了些許功夫定了定神,發(fā)現(xiàn)感覺搖晃并非因為她的身子虛弱,而是這個房間真的在輕晃著。
她勉強地撐臂坐起來,掃視了四周一眼,發(fā)現(xiàn)這并非是她的房間,她轉(zhuǎn)過眸光,看見烏天耀就坐在一旁靠著墻壁的椅子上。
“我在什么地方?你究竟把我?guī)磉@里做什么?”她冷冷地問。
“你在船上,我們在回烏家堡的途中!
“我不要回去!誰跟你說我要回去?!把船停下來,我要回小屋去!彼銖娮约悍硐麓玻崞鹱詈笠唤z力氣站定腳步,卻才站定就感到暈眩,不支地倒落在他伸出的環(huán)抱之中。
她掙扎地想要推開他,卻虛弱得沒有半點力氣,她氣悶地咬唇,心里涌上脆弱無助的感覺,教她想要掉下眼淚。
胡荼靡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了差錯,一直以來她就很明白掉眼淚根本就是于事無補,但是她現(xiàn)在卻像一個淚缸子,明明就不想要哭泣,但是,淚水動輒就像要滿溢出來,盈紅她的眼眶。
“你為何如此頑固不靈?你有孕在身,無論如何都應該知道在烏家堡待產(chǎn)對你而言才是一件正確的事!
“我要回家,你讓我回家……”她哽咽著,一字一句說得緩慢。
他斂眸瞅著她別開的側(cè)顏,看見她的眼眶被淚水染紅了一圈,他惱火地咬牙,心想與他在一起真的有如此痛苦嗎?
“我們正在回家的路途上,你的家在烏家堡!币苍谖业纳磉叀K谛睦镅a上最后一句,看見她的淚水,心口不意地被揪扯了一下。
聞言,胡荼靡仰眸瞪著他,“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你說。〉降滓以趺醋,你才肯放過我?”
“我不會放過你,這輩子,你都休想要我放手!
“你沒有權(quán)力這么做,我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你沒有權(quán)力對我做出這種事情!放我回去!”
“我辦不到,只要你名義上還是我娘子的一天,我就無法放你不管。”他定定地瞅著她,語氣十分堅決。
好半晌,胡荼靡只是看著他的眼,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意志很堅強,當初在胡家,無論二娘使盡辦法刁難她,無論爹與家人如何冷淡看待她,她都可以不在乎。
但此時此刻,她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不若想象中頑強,她其實只是不在乎而已,因為不在乎胡家那些人,所以她總是可以平心靜氣,冷眼看待。
但她是曾經(jīng)如此地在乎眼前這個男人!
曾經(jīng)……不,或許現(xiàn)在依舊是!或許在她的心里,仍舊在乎著他,因為他總是能夠刮痛她柔軟的內(nèi)心,教她在堅強的武裝之中,總是隱隱生痛。
“你出去!出去!”她用力地推著他,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就文風不動。
“荼靡?”烏天耀低叫了聲,困難地捉住她。
“我不想見到你!出去!”
“好,我聽你的話,我會出去,荼靡,你不要太過激動,大夫說這樣對你的身子不好,還有……對我們的孩子也不好!弊詈笠痪湓,他原本不想說出來,因為他知道她不愛聽,但是,他希望就算她不在乎他的感受,至少會為了肚里的孩子著想。
“如果你真的在乎孩子的安危,那就出去!馬上出去!”她用了最后一絲力氣大喊,別開臉容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最后,烏天耀只能乖乖地放開她,走到門口,臨出門之際,依舊不放心地回頭看著她,看見她的神情依舊堅決,只能嘆氣離去。
他們才剛抵達烏家堡,大夫已經(jīng)在家中等候,原來烏天耀害怕一路奔波,會對胡荼靡的身子有傷害,讓人先傳回命令,要人先找來城中的名醫(yī),替她診治。
大夫說還好他們走的是水路回京,要不這一路顛簸下來,別說肚里的孩子撐不住,就連孕婦本身都會有問題,但無論如何都要乖乖休息,不能再輕舉妄動,也絕對不能再動氣。
“你可是親耳聽見大夫所說的話,現(xiàn)在要長途跋涉回到小屋去,對你、對孩子而言都是一項極大的負擔,你最好不要一意孤行,否則,我不以為你能承擔得起后果!睘跆煲捳f得硬,但是眸色卻充滿擔憂地看著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紅潤過的臉蛋。
胡荼靡倚著軟枕,平靜的眸色看著熟悉的房間陳設,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了。
沉靜了半晌,她轉(zhuǎn)眸正視著他,“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你擔心孩子的安危,這點我能理解,因為我也一樣擔心,所以,我答應你,我會留在烏家堡,直到平安將孩子生下來為止,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你說吧!”聽她說會留下來,他的心里松了口氣。
“除非必要,否則,我待在烏家堡期間,我不想見到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難道,我們就不能因為孩子而和平共處嗎?”
“不,不行!彼徛龘u頭,黑白分明的光透出無比的堅定,“我愛孩子,但不想因為孩子而繼續(xù)度過我不想要的生活!
“不,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在烏家堡以外的地方成長,我不會讓你把孩子帶走!彼е烙仓曊f道。
“如果你真的如此堅持,我可以現(xiàn)在就回小屋去,從今以后,不會再讓你接近我!
“你……”天!他怎么會曾經(jīng)以為這女人柔順可人呢?
“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想請你對我仁慈一些,你擁有一切,而我只想要孩子而已,如果你真的對我還有一點慈悲,就請饒過我吧!”她柔軟的嗓音之中有一絲悲傷,對于他,她并不是沒有感情,四年的夫妻情分,她用了每一分力氣,去愛眼前這個男人。
可是,她得到的結(jié)果只有失望,得到的回報只有傷害。
“我不要,你休想要我答應!睘跆煲ǘǖ爻蛑,看著她白凈的容顏上透著對他的祈求,他感到心疼,卻狠著心不想答應。
是!一如她所說的,他擁有天下人艷羨的錢財與地位,但是這一瞬間,他卻覺得失去了她,他就像是一無所有般空虛!
聽見他沒有絲毫遲疑的答復,胡荼靡眸光一黯,知道再與他爭辯下去已經(jīng)沒有意義,她挪身躺平,拉起被褥,閉上眼眸,當做他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不愿再多瞧他一眼。
烏天耀看著她絲毫不掩飾的冷淡,一瞬間,他忍不住從心底深處涌上忻然,她看起來是如此虛弱,他想要緊緊地擁抱住她,可是,他的雙手卻因為膽怯而不敢行動,最后,他只能靜靜地站在床畔,看著她沉睡的臉容……
自從回烏家堡之后,他就待她極好,像是要將全天下最好的寶貝都捧到她的面前,他命人大江南北搜括最好的補品,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所有烏家堡的人都看迷糊了,他們都覺得要是主子真心要待夫人好,應該一開始就表現(xiàn)出來,鬧到今天這種地步,會不會有點晚了?
但烏天耀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他總是用送補品的的借口見她,理由是補品是為了孩子健康,當然是必要的見面理由。
胡荼靡拗不過他的狡猾,也不想再動氣與他爭執(zhí),只好順從地在他面前喝完湯品,因為只有如此他才會乖乖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