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尤其對病人家屬而言。吳素貞和白緯昕焦慮的呆坐在開刀房前,兩人四目直瞪著開刀房上方的紅燈,等待著它不知道何時會轉成綠色。
相較于家屬的焦急等待,站在開刀房前走廊上的駱夙洋就顯得有些突兀。
有趣的是,當駱夙洋決定出面要求醫生立即進行手術時,白家的兩名女眷竟沒有任何一個表示抗議,當場就簽立手術同意書,讓白父進行手術。
大概是被錢給逼急了吧?既然有人愿意承擔所有的手術費用,白志熙也就沒有不立即動手術的理由了,畢竟他的病情已不容許任何拖延。
“那個……駱先生!本驮诘却壬M行手術的同時,吳素貞實在耐不住心里的疑慮,出聲叫喚駱夙洋。
“伯母,請叫我夙洋就可以了。”駱夙洋頓了下,倚著墻面的背脊緩緩站直。
“我想問你,你怎么會突然又跟我們家緯昕在一起?”還一起出現在醫院里,莫不是這兩個年輕人在歷經十年的歲月之后又舊情復燃了?
其實經過這么些年,她看女兒的感情一直處于空白階段,心底約莫也明白女兒對這男人始終無法忘情,不然女兒不會無法接受別人的追求。
眼看女兒如此,她當母親的也很難過,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反省過自己,后悔自己和丈夫當年的做法太絕情,半點機會都沒有給駱夙洋,才會導致女兒心里留下陰影,這全是她和丈夫的錯。
如今經歷過丈夫生病、公司經營搖搖欲墜的磨難,她對很多事都不再那么計較了,既然女兒有緣再和駱夙洋重逢,不論駱夙洋現在有沒有什么成就,只要女兒快樂,她都將不再阻止及破壞女兒的感情。
不過她還是得先問問駱夙洋的近況,她才好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因為我剛好在跟她談論白氏并購案的細節,恰好醫院打電話給她,所以我就直接送她過來了。”駱夙洋不卑不亢的仔細回答。
“白氏并購案?你代表的公司是……”吳素貞眨了眨眼,有點意外他的答案。
“駱氏地產,這是我的名片!
他由口袋里拿出皮夾,再由皮夾里抽出名片遞給吳素貞。
吳素貞狐疑地接過來一看,頓時臉上青紅交錯。“你是駱氏地產的負責人?”
“是!
他點點頭,一點都不意外吳素貞的反應。
她八成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現下看到他的名片及頭銜,會感到驚訝著實在所難免。
吳素貞沉默了好半晌,直到駱夙洋以為她不會再有任何反應時,她突然幽幽的開了口!霸瓉砣绱,恭喜你事業有成,也謝謝你這次對我們伸出援手!
“這沒什么,伯母不用在意!
他挑了挑眉,沒追究她心里的想法,不過既然她主動跟他說話,那么他也有話要說。
“只是伯母,我在這里有件事想請求您答應!
“什么事?”
吳素貞微愣,原來他幫忙白家不是沒有條件的,坦白說這個發現讓她對他有點失望。
雖然他們自家沒有道理白白接受別人的幫助,但他若是別有所圖,接近女兒的動機恐怕也不單純。
“是這樣的,我希望能征求伯母的同意,讓我跟緯昕結婚!
既然那女人不肯答應,那么他正好藉著這次的人情,由白媽媽這邊下手,或許成效會好上許多。
聽他這么一說,兩個女人同時愣住了,尤其是白緯昕,她徹頭徹尾的愣住了,接著以白眼瞪他。
這個可惡的男人!得不到她的應允,竟然意圖從媽媽那里下手,實在太惡劣也太可惡了!
“原來是這樣,但是這……這要緯昕同意才行!眳撬刎懸矅樀貌惠p,不過既然她已決心不再插手女兒感情上的事,況且她也不想讓駱夙洋對她產生賣女求榮的誤解,所以她將決定權交還給女兒,不表示任何意見。
“伯母的意思是,只要緯昕同意,你沒有任何意見?”駱夙洋喜上眉梢,挺意外吳素貞竟會表現出這樣的態度。
因為他現在不再是個窮小子,所以她才不加反對嗎?如果是的話也太現實了,可換個角度想,或許也是窮怕了吧?
只有苦過的人才知道追著錢跑的痛苦,就像當年的他一樣,所以他也沒說人家長短的立場,總之只要能順利娶得白緯昕就行了。
再不趕快結婚,總有一天他會被養母念到耳朵長繭的!
“你。”吳素貞沒有異議的點頭。
“媽!”白緯昕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眸,不依的喊道。
“我說了,感情上的決定權在你,要是你不答應,我也不會硬逼著你非嫁不可!眳撬刎懧冻鲞@天第一個淺笑,似乎在笑這女兒犯了傻癥,聽不懂她話里真實的意思。
“只要伯母不反對就好,剩下的我來跟緯昕溝通。”駱夙洋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傻笑,縱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興奮個什么勁兒。
他之所以想和白緯昕結婚,絕對不是為了勞什子什么愛不愛的理由,而是為了應付養母的期待;若他真的因此而感到開心,最多最多也只是因為終于能給養母一個交代罷了。
對!只是這樣沒錯--他在心底說服自己,好降低自己內心因為太過開心而產生的自責。
白緯昕霎時沉默不語,咬了咬下唇,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心頭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甜。
他真有那么想娶她嗎?會不會這么多年來,不曾忘情的不只是她,其實還包括他?!
約莫十個小時過后,白志熙的手術總算結束了,醫生帶著笑意走出手術室,教在外等待的白家女眷們松了口氣。
由于白志熙還在等待室里尚未恢復意識,所以吳素貞堅持留下來等丈夫恢復意識,并催著女兒趕緊回家休息。
既然白緯昕要回家,那么駱夙洋理所當然是唯一的護花人選,在吳素貞殷切的叮囑下,駱夙洋閱車載著疲累的白緯昕踏上歸途。
回自家的一路上,白緯昕累到倚著椅背閉目休息,而駱夙洋也不吵她,就這樣安靜的載著她,憑著十年前的記憶將車駛向自家。
“到了喔,緯昕。”車子停在自家的大門前,他伸手拍了拍白緯昕的臉,喚她起來。
“嗯……”她好夢正甜,突然被打擾,有點不耐的輕吟出聲。
見她累得連眼皮都睜不開,他心生不忍,遂自行下了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小心翼翼的將她由副駕駛座里抱出來。
大概是因為這微幅的震動,讓沉睡中的白緯昕瞬間驚醒。
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腳騰了空,緊張的攀住身邊最容易穩住身體的物體,而那物體自然是駱夙洋無異。
“不是吧!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這么熱情!彼吐曒p笑,順勢將她抱緊一些,然后語帶揶揄的調侃她。
“我怎么……你快放我下來!”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被他緊摟在懷,她不由得赧紅小臉。
“我叫過你,是你起不來我才自作主張的抱你下車。”他澄清自己并沒有扮演登徒子的意圖。
“抱就抱了,你趕快放我下來啦!”
她急得冒汗,總算有點狼狽的跳離他的懷抱。雙腿一站在地面上,她無限嬌羞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不論如何,我還是該謝謝你。”
駱夙洋就著微弱的街燈凝著她!斑@么多年來,你多禮的毛病還是沒變!
“……這樣不好嗎?”禮多人不怪。
“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他輕輕松松的推得一干二凈,忍不住多嘴關心!拔抑垃F在是非常時期,不過別讓自己太累。”
光看她坐車都能坐到睡著,就不難知道她最近著實累壞了;雖然那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但他還是忍不住多嘴了。
白緯昕睞他一眼,感動的低下小臉!皼]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你還會關心我!
“你在說什么鬼話?別的不說,光憑我們現在還在談生意這點,我就不可能對你視而不見!
駱夙洋僵了僵,臉上的線條變得有點不太自然。
的確,他似乎忘了自己跟她還有不少帳沒算,不知不覺就透露出對她的關心。這實在很要命,他一定要小心注意才行。
“原來是這樣!彼难埙隽索,這個回答著實讓她感到失望。
她也曉得自己實在有夠傻的,都過了這么多年,她還希冀他對自己存有什么樣的感情呢?
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時候不早了,你快點進去吧!”她都這么說了,駱夙洋還能說什么呢?他自己說的話他清楚得很,也只能要她盡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