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紅衣進來稟報道:“王妃,青兒哭了!
“她為何哭?”她納悶的問。
略一猶豫,紅衣才回道:“青兒在王府里有一相好之人,不舍得離開他,這才哭了!睋Q作以前心軟和善的王妃,得知此事后必然會讓青兒留下,但現下王妃性子變了,還會不會成全青兒,她便沒把握了。
“竟有這事?”花蘿這才明白,先前得知白千量要讓她隨行同去時,青兒為何那般忿忿不平,原來不是在替她這個主子抱屈,而是為了不舍得離開對方,她倒也沒怪青兒,失笑的搖頭道:“倘若她早點告訴我,我尚可作主將她嫁了,這時匆促之間,卻是沒辦法了,那么就讓她留在王府吧!
見王妃仍是心疼她們這些奴婢,紅衣心中一喜,替青兒感到高興!岸嘀x王妃,奴婢這就去告訴青兒這個好消息!毙型甓Y,她面帶喜色匆匆出去。
沒多久便換青兒進來,雙膝一屈,跪在她跟前磕頭!芭局x過王妃成全!
花蘿扶起了她,輕笑道:“起來吧,等我回來再替你辦婚事!彼又聪蚣t衣!凹t衣,若你也有意中人,也別瞞著我,可以同青兒一塊留下!
她們跟了她多年,先前她沒有多加留意,如今才驚覺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早該嫁人了,她盤算著屆時要替兩人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多謝王妃,奴婢并無意中人,愿隨王妃一塊前往皇陵!奔t衣恭敬答道。
花蘿突然想到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若是三年五載都回不來,豈不是要耽誤了青兒的婚事?她細思一會兒后,走進寢房里取了一匣子的首飾出來,交給了青兒!斑@些就權當我替你準備的嫁妝,至于你的婚事,我此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離開前會交代趙總管,請他幫你作主。”
青兒再次跪了下來,動容的啜泣道:“奴婢多謝王妃,奴婢今生有幸,才能遇上王妃這么好的主子!
“快起來,別哭了。”花蘿拿出手絹替她擦了眼淚。
一旁的紅衣想到與青兒這一別,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也不禁紅了眼眶。
花蘿不免有些無奈,怎么這會兒她還要分神安慰她們?唉!若是可以,她倒寧愿是鮑淑儀陪同白千量去守皇陵。
想到接下來可能日日要與他相對,她就覺得心情重重一沉。
離開皇城時,太子和白千熙都前來為白千量送行,兩人騎馬一路送他到城外。
白千量左臂受傷不便騎馬,坐在馬車里,來至城外一座長亭,太子與白千熙勒停馬兒,馬車也停了下來。
三兄弟分別下車、下馬,白千熙神色激昂的望向白千量說:“八哥,你放心,我和二哥一定會盡快想辦法把你弄回京里,絕不會由著長陵那牛鼻子老道諂言蠱惑父皇。”
白千照只是拍拍他的肩,說道:“一路保重!眱扇讼惹耙衙軙^,如今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千量頷首,與兩人道別,“二哥、九弟,你們也保重,我走了!
先前得知被貶去守陵時的憤怒,如今已平息下來,他相信日后他定能找到機會再翻身,他不擔憂眼前的落難,失去斗志才是一切都完了。
他坐進馬車,馬夫揮鞭,駕著馬兒朝通往皇陵的馳道駛去,另外兩輛馬車緊跟在后。
花蘿坐在后方第一輛馬車里,默然的想著,事情變成這般,她已不知接下來的事是否還會同前生一樣。
白千量被眨去守皇陵,就意味著屆時他不會同皇上一塊前往鳳梧山的行宮,而她自然也無法到行宮去,那么前生她被人推落山崖的事,便不會發生,她也就沒機會找出兇手。
她迷惑的思量著,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事態這么大的轉變?是她的重生所引起,抑或是其它原因?
她接著想起先前見過的那塊百年好合璧,再思及近來發生的事全都與白千量有關,也許真是他向那塊玉璧祈求了什么事,從而導致這一切的改變,這些便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究竟向百年好璧祈求了何事?
第三夜,白千量一行人包下了一處小鎮的客棧落腳。
由于不知道這趟將會去多久,花蘿將大白也帶來了,一抵達驛站,它便跳下馬車,放風去了;ㄌ}住進一間廂房,甫用過晚膳,便見白千量走進來,她領著幾個丫鬟向他行禮。
白千量朝她走去,將指尖捻著的一粒東西黏到她嘴角邊。
花蘿納悶的望向他,他的動作太快也太突然,她只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碰了她嘴邊一下,但看不見他做了什么。
縮回手,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果然如他先前所想,如此一來更像了。
他那異常灼熱的眼神令花蘿驚疑,抬手想去撫摸唇邊,卻被他阻止。
“別動它。”
她索性讓丫鬟取來一面銅鏡,攬鏡一照,發現他在她嘴角邊黏了粒芝麻,下一瞬,她發現嘴角邊的這粒芝麻,乍看就像一顆痣,她陡然想起他那些姬妾和先前鮑淑儀對她說的那番話,眉心一動,問道:“王爺這是何意?”
白千量眼也不眨的凝視著她,一時沒有答腔,他的眼神彷佛穿透了眼前的她,回到了九年前的嘉陵河畔。
察覺他雖是在看她,但那眸光卻透著一抹懷念,宛如透過她在思念著某個人。
花蘿不悅的輕蹙起眉,抬手想撥掉那粒芝麻,忽然一陣狗吠聲傳來,緊接著響起侍衛的示警聲——
“有刺客!”
話聲甫落,旋即兩名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舉起手里的刀劍直刺白千量。
白千量身上并未佩帶刀劍,單手擎起一把椅凳擋住朝他揮來的刀,一個旋踢,再踹向另一名黑衣人的脛骨,對方登時吃痛的單膝跪倒在地。
突如其來的襲擊令屋里的丫鬟們驚叫出聲,由于他們在前頭打斗,擋住出路,她們逃不出去,紅衣連忙護著花蘿躲到角落去,同時扯著嗓音朝外頭大喊,“有刺客!快來人保護王爺、王妃!”
然而此刻外頭的侍衛也與一群黑衣人纏斗上了,前來襲擊的黑衣人比起房里的刺客還多,令那些侍衛一時脫不開身前去救人。
花蘿見白千量手無利刃,左臂又有傷,而眼前刺客有兩人,他們招招攻向他,似乎欲置他于死地,她看得膽顫心驚,擔憂他不敵,她隨手抄起擺在角落幾案上的一只花瓶,朝跪倒在地的那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猛不防的被砸了個正著,頭破血流,見狀,白千量伺機奪下他手里拿著的長刀,手起刀落,一刀斬殺了他。
另一名黑衣人瞅見同伴被殺,舉刀朝白千量背后砍去。
白千量側過身揮刀迎上,兩人瞬間交手數招,最后白千量一刀刺向他胸口,了結了他。
這時又有三名黑衣人闖進屋里,圍攻白千量,他拚著背后被砍了一刀,殺死一人,另外兩名黑衣人則是趁機左右夾擊。
丫鬟們不曾見過這般血淋淋的拚殺,還死了幾人,全嚇白了臉蜷縮成一團。
花蘿也是神色驚惶,但見到白千量被逼到角落,肩上又被砍了一刀,他左臂本就有傷,如今連右肩也受了傷,情勢危急,她沒有多想,抬手扯下床前的紗帳,跑上前朝其中一人扔去,恰好罩住了那人的腦袋。
那人眼前被蒙住,一時無法視物,驚得抬手要扯去紗帳,但白千量哪肯給他這機會,飛快舉刀橫劈,斬斷他的咽喉。
花蘿驚見另一名黑衣人舉刀往他后頸砍去,嚇得脫口驚呼,“小心后頭!”
白千量右手一拐,手里的刀子狠狠往身后刺去,在對方手里的刀砍向他之前,先一步刺殺了對方。
那名黑衣人倒下時,白千量的身子也跟著晃了晃,花蘿忙上前攙扶住他,擔憂的看著他!巴鯛敗彼砩洗┑脑掳咨\袍幾乎被鮮血給染紅了。
“沒事,本王死不了!彼鲅园矒岬馈
這時,外頭的打斗也逐漸平息下來,因為突然出現一批人手前來相助,協助王府的侍衛擒殺了那些刺客。
侍衛統領帶著另一名身著勁裝的男子進來,準備要向白千量稟告方才的事。
兩人一進屋,便瞧見倒臥在地的五名黑衣人的尸首,吃了一驚。他們先前在外頭與刺客交手,并沒有留意到有人闖進來,而王爺竟一人就將五名刺客斬殺了,且那幾人都是一刀繁命,可見王爺出手凌厲狠辣。
勁裝男子暗自咋舌之余,對白千量更是多了幾分敬佩,畢竟在一臂受傷的情況下,居然還能一人獨自斬殺這些刺客,想必他武功修為極高,須知這次前來行刺之人都是好手,就連他們都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拾了這些人。
侍衛統領則是很清楚自家主子武功高強,對此倒也不意外,而是馬上向王爺躬身請罪,“屬下失職,未將刺客攔住,以致讓王爺、王妃受驚,請王爺降罪!鄙頌槭绦l統領卻沒能保護王爺,讓刺客闖進屋里,不管如何,他難辭其咎。
適才聽見外頭傳來的打斗聲,白千量便知今晚潛入的刺客數量極多,才讓他們無暇顧及,因此并沒有怪罪于他。“此事你等已盡力,不怪你們。”話落,他看向那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問道:“你可是太子派來的人?”
他與太子早已料到此行會有埋伏,事先已暗中安排了人手。
“是,太子命屬下帶來一批好手,暗中保護王爺,聽候王爺差遣!
白千量點點頭,再問了兩人適才外頭的情況以及侍衛們傷亡情形,便讓他們將地上的尸首帶出去。
待他們離開后,白千量看向花蘿,適才在其它的丫鬟都害怕得瑟縮在角落時,只有她勇敢無畏的上前幫他,也多虧了她的相助,才讓他能一舉斬殺那五名刺客,他看向她的眼神暖了幾分。
“此次你的功勞不小,這事本王記下了!
花蘿沒有居功,淡然說道:“臣妾也是為了自個兒,倘若王爺被刺殺,那些刺客也不會放過咱們!狈讲徘榧敝滤⑽炊嘞,不過就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瞧見他遇險,她竟會不顧自身安危沖上前去幫他。
見她又再次露出那疏冷的神色,白千量心頭有絲不悅,但想起適才的事,遂忍了下來,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花蘿望向地上留下的血跡,雖然那些人的尸首都已被抬走,可那些血跡還未清理,一想到這屋子才剛死了五個人,今晚要睡在這里,她心里不禁有些發毛,想另外換間寢房。
她才剛這么想,便有人前來為她另外安排了間廂房。
“今晚讓王妃受驚了,王爺吩咐小的們為王妃另外準備間干凈的房間,請王妃移駕!
沒想到白千量居然會留意到這種小事,再想起他那衣袍上那些血,他應當受傷不輕,猶豫了下,花蘿詢問那名隨從,“王爺的傷……可還好?”
“回王妃的話,已有人在為王爺包扎傷口,請王妃放心!
她點點頭,隨著那名隨從移步到另一間寢房。
領著她來到房門口,隨從指著隔壁房間說道:“王爺就住在隔壁廂房!
花蘿腳步略略一頓,看過去一眼,忍住想過去關心他傷勢的念頭,還是走進自己房里。
進了房里,想到什么,她抬手從嘴邊捻下剛才來不及取下的那粒芝麻,低著頭怔怔的看著指尖上那粒黑色的芝麻,思及臨行前鮑淑儀特意對她說的那番話——
王爺心心念念的唯有當初那位姑娘,咱們這些姬妾只不過都是替身罷了。
他將這芝麻黏到她唇邊,是想讓她也成為那姑娘的替身嗎?
此行除了她,他并未帶其它的姬妾同行,他無處解相思,所以想拿她代替,以聊慰相思之情?
明明已經心死,可為何此刻胸口卻有如針扎般的刺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