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千量剛要說什么,大白忽然朝著后方內室的方向吠叫起來。
“汪汪汪汪……”
花蘿有些納悶,大白平時很乖的,從不隨便亂吠,怎么突然狂吠起來,她摸了摸它的腦袋試圖安撫,但它仍吠叫不休,還咬著花蘿的裙裾,想將她往外拖去。
一旁的青兒見狀,連忙上前將狗兒帶開,哄道:“乖,別吵到王妃和王爺!
這時,白千量聽到外頭傳來了喧嘩聲,皺起眉,讓一名隨從出去瞧瞧是誰在外頭吵鬧,怎料隨從才剛出去,他便嗅聞到一股煙味,于是問花蘿道:“你屋里在燒什么?”
“沒有啊!被ㄌ}仔細一聞,也嗅到一股異味,連忙遣了個丫鬟到后頭察看。
那名丫鬟和白千量的隨從幾乎是同時回來,用著同樣急切的語氣同時稟道——
“王爺,府里頭有幾座院子著火了!”
“王妃不好了,后頭的房子起火了!”
“起火了?!”花蘿連忙來到后頭,舉目一看,后面的幾間廂房都燒起來了。
由于此刻是用膳時間,有幾個下人前去廚房領晚膳,其余的都待在前頭的廳里伺候著,因此沒人發現這事。
見自個兒住的寢房燒起來,花蘿想起屋里還有娘親留給她的遺物,她連忙提起裙子奔過去,想把東西給取出來。
白千量沒跟進去,在聽聞府里其它的院子也著火時,他連忙起身快步走出去,來到外頭,抬頭望見不遠處鮑淑儀的院子整個陷在火海之中,他提步要過去,忽然想起適才跑進去的花蘿還未出來,遂回頭進屋去找她。
后面傳來的煙霧已彌漫開來,下人紛紛驚惶的往外奔逃,卻沒見著她,他往里頭走去,覷見她懷里抱著一只匣子,被兩名侍婢拽著從一間房里跑出來。
他大步過去,斥罵道:“屋子都燒起來了,你還顧著收拾這些細軟,不要命了嗎?”
花蘿緊抱著懷里的匣子,回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
瞅見后方的火舌直逼而來,白千量也顧不得再說什么,扣住她的手腕,領著她往外逃。
垂眸望向被他緊握住的手腕,花蘿心緒有些復雜,沒想到他竟會回頭來找她,為了不讓平靜的心湖再有所波動,一到屋外的安全之地,她馬上掙開他的手。
他也顧不上她,因為外頭已亂成一團。
除了花蘿住的這處院子,其它幾處院子也燒了起來,滾滾濃煙直竄天際,侍衛和下人們忙碌的來來回回打水救火。
這時趙總管匆匆趕過來,稟告府里的情況,“王爺,就在方才,先是集翠閣那里起火,緊接著鮑夫人那里也跟著失火,還有附近幾個院子也燒了起來!彼且宦放苓^來,氣息微喘。
“幾座院子前后著火,定是有人蓄意放火,可查出是誰?”
“有下人瞧見說是云姨娘放的火,可這會兒四處都找不著她的人,也不知她躲哪去了,眼瞅著火勢蔓延開來,奴才擔心波及到王爺的寢院,忙著調度人手滅火,一時間也抽不出人手再去找云姨娘。”
得知這火竟是云姍姍所放,白千量震怒的命令幾名侍衛去抓捕她。
花蘿站在屋前,火光映照著她的臉,她直直望著她住了四年的院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那紅通通的火焰如同貪食的饕餮,正大口吞噬著屋舍,心緒顯得紛亂。
白千量回頭就見她一臉怔然,以為她嚇到了,忙吩咐紅衣、青兒,“王妃受了驚嚇,先扶她到本王屋子里歇著。”
兩人對于王爺的命令皆感到相當驚訝,但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應聲,“是!
便急忙扶著主子,往王爺的寢院而去。
花蘿回頭望了白千量一眼,他正在與趙總管說話,她目光掃過他左臂上的傷,再瞥向前方熊熊燃燒的院子,她疑惑的垂眸細思,前生他并未受傷,王府也并未起火,是什么原因造成這些改變?
還有,云姍姍在她前生死去前,都并未失寵,但現下卻失寵了,想起適才她似乎聽見趙總管說有人瞧見是云姍姍放的火,難道是因為失寵了,才會導致這些事情發生嗎?
不對,她記得是白千量受傷在先,云姍姍是之后才被貶為侍妾。
當她低頭尋思之際,猛然間有人從一旁竄了出來。
“啊——”
耳旁傳來青兒的驚叫聲,花蘿才將思緒拉了回來,她抬起眼,看見云姍姍手里舉著一支火把,滿臉怒恨,怨毒的嗔瞪著她,惡狠狠的道:“你這賤人,膽敢叫人掌我嘴,我要燒死你!”說話間,她兇狠的舉著火把朝她撲過去。
青兒和紅衣嚇傻了,云姍姍手里那支燃燒著的火炬比起刀劍還要兇猛,讓兩人不知該如何阻擋。
花蘿一愕之后,倉皇的拔腿而逃。
云姍姍獰笑著追著她,嘴里不停的咒罵著,“你這賤人受死吧!我要讓所有欺我辱我的人都去死!”
見她緊追不舍,手里拿著的火炬宛如一只奪命厲鬼,直追而來,花蘿僵硬的緊繃著臉,她覺得這云姍姍怕是瘋了,才會這般不管不顧的肆意行兇。
她大聲呼救,但許是泰半的下人都被抽調去救火,附近竟一個下人都沒看見。
眼見云姍姍越追越近,炙紅火焰頃瞬間就要燒到她身上,她呼息一窒,以為自個兒難逃一劫時,陡然之間,一抹人影飛快掠過,拽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后,抬起腳踢掉云姍姍手里的火炬。
看見來人,云姍姍顧不得被踹掉的火炬,撲到他面前,激動的喊道:“王爺,您終于肯來見我了!”
白千量怒極的斥道:“你好大的膽子,不僅在王府里四處縱火,還敢公然襲擊王妃!”
云姍姍忿忿不平的罵道:“那些賤人都欺負我,她們該死!王爺又不見我,您以前明明那么寵愛我,怎么能這么狠心對我,您知不知道那些賤人都在嘲笑我?!我要燒死這些人,我要撕爛她們的嘴!”
她昔日在娘家時便備受嬌寵,進了王府又受到王爺的寵愛,可以說生來就不曾吃過苦,這兩日來遭受到的欺辱,令她難以忍受,滿眼滿心都充滿了怨恨,只想狠狠的報復膽敢欺辱她的人。
聽見她所說的話,白千量抬手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澳阋灰B本王都燒死?”
云姍姍被打得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捂著被打痛的腮頰,她震驚的抬起眼,彷佛不敢置信他竟會動手打她!澳愦蛭遥!”
他面色陰沉的吩咐趕來的侍衛!鞍阉舷氯,關進地牢!
被兩名侍衛架起來,云姍姍這才回過神來,她不甘的憤怒咆哮,“不——我不去地牢、我不要去地牢,王爺您不能這么對我……”
白千量用眼神示意侍衛快點將人拉下去,緊接著回過頭看向花蘿,問道:“你可有受傷?”
花蘿仍有些驚魂未定,兩手緊抱著裝有母親遺物的木匣子,輕搖螓首。
青兒和紅衣匆匆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攙扶著她。
想起方才是他及時趕到救了她,花蘿抿了抿唇,定了定心神后,輕聲道:“多謝王爺相救!
見她面無血色,白千量語氣略略一緩!白屇闶荏@了,先去屋里歇著吧!
她點點頭,福了個身,在青兒和紅衣的攙扶下,進了他的寢院。
鮑淑儀也在屋里,見到她,連忙迎上前,關心的詢問:“聽說王妃的院子也燒起來了,王妃可有受傷?”
“沒有!闭f是這么說,可是當她想起方才那驚險危急的關頭,是白千量將她護在身后,她說不出心頭是怎樣的滋味,只覺得已死的心在那一瞬間,彷佛怦然跳動了一下。
“人沒事就好,妾身的院子也被燒了,聽聞那火是從集翠閣那里燒起來的,也不知是誰縱的火。”
花蘿坐了下來,紅衣端來杯茶水給她壓壓驚,她啜飲了幾口,這才回道:“是云姍姍放的!
鮑淑儀驚訝低呼,“怎么會是云姨娘?那她人呢?”
“被關進地牢了。”
“云姨娘的性子是驕縱了些,可我真不敢相信她會如此膽大包天,縱火燒屋,她這是不要命了嗎?”鮑淑儀柳眉輕蹙。
花蘿心忖,失去了白千量的寵愛,云姍姍便什么都不是了,她以往恃寵而驕,沒少得罪人,此時落難,自然少不了有人對她落井下石,那日子絕對好過不了,就像一個過慣好日子的人,突然間一無所有,又備受欺凌,她不甘心之下,把心一橫豁出去,自然也就沒什么好怕了。
接連燒毀了幾座院子,闖下這般大禍,也不知白千量會如何處置她?
云姍姍蓄意縱火又想燒死她,按理是該處死的。
一直到入夜后,火勢才被撲滅,那幾座起火的院子,都被燒得梁榻屋毀,無法再住人。
趙總管連夜忙著安置這幾處院子的人。
至于鮑淑儀和花蘿,白千量讓兩人暫時住進他院子的廂房,待整理出空的院落再讓兩人搬過去。
這晚,睡在白千量的院落里,花蘿輾轉難眠,這些日子來平靜無波的思緒,起了些許的波瀾。
她無法克制的不;叵耄惹八脑鹤又饡r,他進去帶她出來的那一幕,還有被云姍姍追著時,他挺身相護的那一瞬間。
她閉起眼,兩手按在心口上,告誡自個兒,她的心已被狗兒給吃了,她沒有心了,別再想他,當時他救她不過是出于他身為奉王的責任,她可別因為這般就傻傻的動搖了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