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來到相約的飯店后,李慶宇把秋風鈴叫醒。
“已經(jīng)到了,你快點清醒吧!”
“好啦……”被吵醒的她不悅的咕喂,小手揉揉惺怯的雙眼。
她稍微整理了下儀容,才跟著下車。
“真是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個老板很愛虐待你,把你操得睡眠不足呢!崩顟c宇搖搖頭,將車鑰匙交給一旁的泊車服務人員,率先走進飯店。
“你本來就愛虐待我這個小員工啊。”不然干嘛老是安排那種不可能的任務教她完成?
不滿的嘀咕幾句,秋風鈴拍拍小臉,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一住了跟在他身后進入飯店。
兩人走進飯店的餐廳,一名服務生見到他們,立即上前詢問。
“請問是安慶企業(yè)的李慶宇先生嗎?”
“我是!
“天景企業(yè)的紀先生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您了,請隨我來!
李慶宇有些訝異的看了下手表,他己經(jīng)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十分鐘到達,沒想到對方還比他更早到。
秋風鈴也有些訝然,對于天景企業(yè)對待合作者的態(tài)度更為敬佩。
尾隨著服務生,他們來到位于餐廳最角落的座位。
座位上正背對著他們的,是一名身穿灰色西裝的男子,他正看著一本商業(yè)雜志。
“請問是紀先生嗎?我是安慶企業(yè)的李慶宇。”他來到男子身前,表明身分,朝對方伸出手。
男子放下商業(yè)雜志,抬頭望著李慶宇,揚起一抹笑,站起身握住他的右手了。
“你好,我是紀天勍!
站在李慶宇身旁的秋風鈴在看清空男子的臉龐后,一雙星眸登時錯愕的瞠大,呆楞的望著男子俊臉上熟悉的笑容。
天,怎么會……
那是一張極好看的臉,狹長的黑眸仍然跟十年前一樣,炯亮得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飛揚的濃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眠緊的唇……
這張臉,不管是未來的十年后、三十年后,即使她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她依然認得。
眼前這個男人,不就是讓她在純真的歲月中同時領(lǐng)略了愛情的酸甜與痛楚的單天勍?
秋風鈴的小臉瞬間蒼白,跟膽的倒退一步。
她有些失常的模樣立即引來兩個男人的側(cè)目。
“你怎么了?臉色好蒼白!崩顟c宇及時伸手扶住她,擔憂地問。
“沒事!彼撊醯膿u搖頭,狀似無意的看向單天勍。
從他沒有任何異狀的眼神看來,他似乎并沒有認出她。
秋風鈴松了口氣,卻也感到一陣悵然。
他認不出她來,應該算是正常的吧,畢竟他們都分離了十年之久,彼此的容貌也有些改變,更何況她已經(jīng)不再固定當年那個不自量力的胖女孩了。
這些年來,她原本外放的個性收斂不少,不再想笑就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也懂得進退與分寸,少了活潑開朗的笑容,多了份成熟的氣息。
由于這些年來她全心全意在工作上沖料,忙到常常有一餐沒一餐,廢寢忘食的結(jié)果就是不僅把胃弄壞,更讓跟在她身上二十多年的肥肉不知不覺之中流失。
現(xiàn)在,她的身材雖然還未達標準狀態(tài),但已不像過去那樣癡肥,柔和的五官加上略微豐腴的體態(tài),讓她看來完全是個專業(yè)的職場女性。
是啊,這些年來她也改變不少,她何必怕他認出她?而且,就算被他認出來又如何?她只不過是曾經(jīng)一時胡涂,錯將他的玩弄當作真心,被他要得團團轉(zhuǎn),然后再被他無情的踢開而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又何必害怕面對他?
深吸口氣,秋風鈴站穩(wěn)身子,揚起笑容對身旁的李慶宇道:“只是一時沒有站穩(wěn)而已,我沒事了,謝謝你!
“真的?”李慶宇體貼的替她拉出椅子讓她入座,并念了她幾句,一你該不會為了趕這份合約書,連午餐也沒吃吧?”最好別跟他說是,不然他絕對會強迫她吃下兩人份的晚餐,以彌補中餐沒吃的份。
“你真是啰唆!鼻镲L鈴翻了個白眼,受不了老板老愛在她耳邊切念她沒吃飯的事,于是脫口而出,“別讓單先生看笑話了,快點跟人家談合約的事吧!
一直沉默端詳著眼前兩人互動的紀天勍,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話時,黑眸閃過一絲怪異的神采。
早在十年前跟外公到英國去以后,他也正式過繼紀家,姓氏當然也改了,因此業(yè)界并沒有人知道他曾經(jīng)姓單。
“單先生?”李慶宇疑惑的看著她。
秋風鈴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小臉上掠過一抹慌亂,但她隨即讓自己冷靜下來!拔沂钦f紀先生,老板,你是不是聽錯了?”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崩顟c宇聳聳肩,沒有再多說。
紀天勍一雙銳眸仔細的望著她故作鎮(zhèn)定的神情。她確實很會偽裝,若非看見她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泄漏了她的情緒,不然他也很可能被她精湛的演技瞞過,真的會以為連自己都聽錯了。
但她是誰?為什么知道他曾經(jīng)叫作單天勍?
李慶宇拿出合約書,將它攤開來,遞給紀天勍。
“紀先生,這是依照我們所談的內(nèi)容擬出的合約書,給你過目一下!
說著,李慶宇抬起頭,赫然發(fā)覺紀天勍的視線緊緊鎖著正低頭看著菜單的秋風鈴,不禁楞了一下。
秋風鈴面無表情,將視線停留在菜單上,假裝沒有看見那雙仿佛能將她透視的一雙黑眸。
她輕哼了聲,略微抬起下巴,唇角微氓,模樣既高傲又冷漠。
周遭忽然被一股詭譎的氣氛籠罩,李慶宇搔搔頭,也拿起菜單瀏覽著。
雖然紀天勍與秋風鈴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李慶宇已經(jīng)察覺出他們之間的氣氛很怪異。
他默不作聲的暗暗觀察他們兩人。
“請問要點餐了嗎?”女服務生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好,麻煩給我一份A餐,謝謝!崩顟c宇看了女服務生一眼,率先開口點餐。
“我也是!
“我也是!
聽到紀天勍不約而同的開口這么說,秋風鈴有些訝異的抬起頭,也終于正眼看他。
而紀天勍也瞧見了她那雙明亮的眼眸里充滿莫名的敵意,瞬間,掩藏在記憶里最深處一隅的片段忽然排山倒海般卷來,猶如錄影帶般在他眼前不斷播放著。
那是深深烙印在他年少記憶里的一段酸甜而苦澀的愛戀。
曾經(jīng)有個豪爽而充滿自信的女孩,以爽朗的笑聲吸引了他冷漠的心,為了分享那個女孩的快樂,他接近她、糾纏她、追求她,到后來,他甚至愛上了她。
那個女孩有著一雙明亮而靈活的眼睛,圓圓的臉上總是有著燦爛的笑容,在他最無助、最孤單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展開雙臂擁抱了他的寂寞,而那女孩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個,也只愛著他一個人。
回憶里的那張圓圓的臉逐漸與眼前女子的小臉重迭,無論是眉、眼、唇,還有她的神韻……
紀天勍一楞,瞬間瞪大雙眼,愕然的望著她泰然自若的神情。
“紀先生,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李慶宇見他毫不掩飾的直盯著秋風鈴看,濃眉頓時困惑的捧起,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紀天勍猛然回神,察覺自己失態(tài),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抱歉。”
他拿起合約書仔細看過以后,便拿起筆快速的在上頭簽字。
“能夠跟天景企業(yè)合作,真是太好了!笨吹脚_約書上紀天勍蒼勁有力的簽名,李慶宇揚唇一笑,“兩年前,天景企業(yè)進軍臺灣,在金融風暴籠罩的情況下,不僅不受影響,成績更是亮眼,連股市都聞出令業(yè)界都錯愕的大紅盤,那時候我就很想認識紀先生你了,如今終于可以跟天景企業(yè)合作,我非常期待我們之間能合作愉快!
“李先生過獎了!奔o天勍敷衍的笑了笑,目光仍然停留在秋風鈴身上。
但她將眸子瞥向一旁,逃避與他四日相接。
“紀先生怎么一直盯著我的下屬看?莫非你們認識?”李慶宇見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秋風鈴身上,終于忍不住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我跟紀總經(jīng)理是第一次見面,以前并不認識!彼浇俏P,眼眸直接望著紀天勍,神色淡然,“紀總經(jīng)理,你好,我姓秋,叫秋風鈴,是安慶企業(yè)的企畫部副理,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小手欲和他相握,一雙清澈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有的只是對客戶的禮貌。
瞪了眼那只擱在半空中的小手,紀天勍楞楞的望著她笑得一擺脫而淡然的小臉,久久無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