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的回答并不在畢靜雯的預期,她跟著想起宋佳琪說曾經來過電話被擋駕的事。
“宋小姐說你接過她的電話?”
小米想了下,回答,“對!
“是你告訴她崇琰在忙?”
聽出她語氣里的責問,小米連忙澄清,“老板那時是這么說!
確認是弟弟的意思,畢靜雯更加不能理解。
小米見她沒有說話,雖然不清楚情況,仍試著替老板解釋,“可能是因為老板最近剛接下協會的工作,所以時間比較調配不過來。”
“協會?什么協會?”
“家庭救助照護協會,老板替他們擔任法律咨詢顧問!
畢靜雯乍聽還沒有什么想法,但仔細一回憶,就想起宋佳琪說過的話——
總機小姐說她是什么照護協會的社工。
“剛才老板是跟協會的程小姐一塊離開!
“什么程小姐?”她心里暗忖,難道跟宋佳琪提過的是同一個人?
“是協會的社工人員,一開始就是她來拜訪老板的。”
雖然說曾經從宋佳琪那里聽過有這么一個人,但她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直到這會又聽小米說起,才覺得有蹊蹺。
畢靜雯沉默了幾秒,才對小米確認,“你說家庭救助照護協會?”
“對!毙∶撞磺宄偃_認的用意,只能老實回答。
。
日本料理店的包廂內,卉敏跟畢崇琰對坐用餐。
雖然說兩人是一塊吃飯,但是從坐下來開始,畢崇琰壓根不曾說過一句話,就是在來的這一路上,他也只是專注地開著車。
將他的沉默看在眼里,卉敏禁不住要懷疑他稍早的邀約,應該只是禮貌性隨口問問,不料自己非但當真還答應了,這讓她后悔起自己的草率。
問題是人已經坐在這里,后悔也已經來不及,為了打破尷尬的沉默,她試著想找話題。
只是兩人實在說不上什么交情,話題有限的情況下,又不方便在吃飯的時間談公事。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找話題時,腦海里突然想起前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斑馈翘煳以陔娨暽险每吹侥惆謰尅!
畢崇琰抬起臉看她,臉上的神情讓人捉摸不定。
“他們在幫你哥助選,感情看來很好!彼A期畢崇琰應該會因為玩笑被識破而笑一笑。
正為找到話題而欣喜的卉敏哪里會知道,她選了個極差的話題。
等不到他接話,又見他只是看著自己,她才慢半拍的想起他好像不愛談私人的事。
就在卉敏尷尬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時,只聽到畢崇琰冒出一句,“不然你以為幫兒子站臺也要吵得面紅耳赤?”
語氣雖然沒有明顯起伏,卻讓卉敏頓時啞住。
的確,夫妻倆就算再怎么不合,幫兒子站臺總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如何還能拉得到票?
換言之,他父母要離婚的事情并不是在開玩笑。
想到這里她更加尷尬,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
接下來的時間里,卉敏只是沉默地用著餐,擔心自己再說錯話。
好不容易終于挨到吃完飯,就在她期待要結束飯局時,侍者推開包廂的門送來了清酒。
侍者離開后,她看畢崇琰逕自拿起酒瓶要倒酒,顯然不急著離開。
她告訴自己要有自知之明,既然人家根本不是有心邀約,再待下去搞不好要被誤會是在等他接送,她還是識相的告辭比較好。
“呃……我先回去了!彼龥]有說明理由,彼此應該心照不宣。
她說完就要支著桌面起身,料想畢崇琰應該也不會挽留自己。
“別走!”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讓她頓時一陣詫異。
“就當是坐下來一塊喝杯酒。”
盡管這會沒有心思跟人聊自己的心事,他仍希望面前能有個人,這或許就是自己突然對她提出邀約的原因。
意外被拉住的卉敏以為畢崇琰會再說什么,但是并沒有。
不過他的挽留也讓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受歡迎,于是她重新坐下。
然而說是坐下來一塊喝杯酒,畢崇琰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卉敏終于意識到,他的沉默并非不歡迎自己,而是他似乎心情不好。
明白自己應該要繼續保持緘默,但或許是社工做久了,知道別人有困擾她實在無法裝作不知道。
她按捺不住,試探的問:“心情不好?”
他沒回答,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就此打住,不過嘴上卻道:“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聽到她說要幫忙,畢崇琰懷疑這種事她怎么能幫得上。
看出他的懷疑,她盡管沒有十足的把握,仍是希望能幫得上他,只是當事人不說,她縱使有心也無能為力。
她忽然想起剛才他提到父母時的語氣,暗忖他會不會是因為父母的事所以心煩。
“是為了你爸媽的事?”
這句話換來了畢崇琰的一眼,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說已經是成年人不再需要依賴父母,但是父母親要離婚,對子女來說畢竟不是高興的事。
卉敏試著安慰他,“其實只要還沒有簽字應該都遺有機會!毙睦锲鋵嵅淮_定他能否聽得進去。
說也奇怪,他雖然沒有心思跟人談父母的事,卻自然的接口——
“簽了!
“什么?”她很意外聽到他接腔。
畢崇琰看著卉敏,說得更明白些,“今天簽了。”
她總算是明白他在說什么,也終于確認了他心煩的理由。
本意是要安慰他,沒有想到話說出口竟又弄巧成拙,心下不免尷尬起來。
“這樣啊……”她懊惱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挑錯話說。
平常當社工的時候明明就好好的,為何對象一換成他就老出紕漏?
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她尷尬地陪著笑,不甚自在地拿過旁邊另一瓶清酒,佯裝低頭為自己倒酒。
畢崇琰看著她,前一秒明明還熱心想要助人,這會卻像突然啞了,讓原本心情郁悶的他不覺有了笑意。
上回在事務所似乎也是這么回事,明明心情該要感到抑郁,卻為她的反應莫名感到有趣。
“沒有話要說了?”他嘴邊噙著笑意。
她抬起頭來,意外地發現他似乎不以為忤,心里因而松了口氣。
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卉敏脫口接道:“反正要緊的是人還活著嘛,離婚后你還是喊他們爸跟媽,不像他們得改口叫前夫跟前妻!
她無厘頭的回答讓畢崇琰一時無語。
發現自己又說錯話,前一秒還懊惱沒能謹言慎行的她,這會不禁要擔心被當成少一根筋。
將她像是想咬掉舌頭的懊悔神情看在眼里,畢崇琰終于說道:“那些被你輔導的人還活著也算是奇跡。”
卉敏頓時心下一糗,嘴巴上雖然想解釋,但是想到自己今晚頻頻挑錯話說,就實在擔心再開口。
看著局促不安的她,畢崇琰意外轉換了情緒,原本郁悶的心情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因為擔心再說錯話,接下來的時間里,卉敏謹守著沉默是金的原則,跟他并沒有太多交談。
明白她心情的畢崇琰也沒說什么,只是喝著手邊的清酒。
直到飯局結束,兩人步出料理店,卉敏見他掏出車鑰匙,連忙開口建議,“還是搭計程車吧?車子等明天再來開!
畢崇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不放心他喝了酒開車。
就在卉敏不確定對方是否會聽她建議時,只見到他收起車鑰匙。
她開心的走到路旁攔計程車,一輛正好經過的計程車在這時停了下來。
她對他招招手,示意他上車!案奶煲姟!
“你不上車?”
“我等下一輛!彼雰扇说淖√帒摬豁樎。
畢崇琰卻拉開計程車門,對她說:“上車吧!”
“我等下一輛就可以了!
他只是重申,“上車!
看出他的堅持,卉敏只得上車。
打算回頭跟車外的畢崇琰道別時,她才發現他跟著坐了進來。
就在她感到意外時,聽到畢崇琰對司機說出她住的地方,這才知道他是要送自己回去。
她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不用這么麻煩!庇治幢仨樎贰
畢崇琰沒有說什么。
這讓她不禁想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情形,只是那時是自己要司機先送他。
想起那回的情況,卉敏不覺偷覷了身旁的畢崇琰一眼,怎么也沒想到兩人會有機會再次一塊搭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