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得到丞相的稟報之后,果然開始暗自嘀咕了。
「君月那丫頭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她沉吟良久,問道:「你說赫連爵也在那里,你看他們的關系如何?」
「看不出來。司空明一直在和陛下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而赫連爵就坐在旁邊,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好丫頭,開始給我耍心眼兒了!顾湫Γ改蔷蛣e怪我出狠招了!
司空明到訪血月國,除了會談一些兩國的邊境貿易之外,君月還為他安排了到城中瀏覽風上人情的行程。
因為喜歡讀書,所以當他一到了血月皇家書院就欣喜不已,再也不走了,在這里他一住就是兩天兩夜,和許多學士都聊得十分開心。
第三天一大早,有位侍衛跑來傳話,「司空皇子,陛下請您進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司空明奇怪地問:「陛下昨天還捎信給我,說是今天會親自到書院來見我,怎么?地點變了?」
「聽說陛下今日龍體欠安。」侍衛回答。
「哦,那好,我這就來!顾究彰黧w察人意,立刻收拾了一下,跟隨那名侍衛上了書院門口的馬車。
他剛走不久,君月的車隊就到了,跟隨而來的侍衛總長向內報告書院官之后,書院官詫異地跑出來接駕。
「陛下怎么還是來了?」
「朕不能來?」君月好笑地問,「司空皇子呢?」
「剛才來了一個侍衛,說陛下要召他入宮,還說陛下龍體欠安,所以改在宮里相見,就把司空皇子接走了!
「糟糕!」她大驚,急忙對侍衛總長吩咐,「快去通知赫連將軍,說朕有急事請他!另外,再派人沿途搜查一輛馬車,看其中是否有司空皇子,無論趕車之人是誰,就地拿下!」
赫連爵很快得到消息趕來,他的神情從容鎮定,讓君月已經慌成一團的心緒稍稍平靜下來。
「不要慌,這件事很容易找到幕后主使者!购退黄鹱隈R車車廂中,他沉思著,「除了大公主,就是二公主會抓走司空明要挾你,眼下二公主聽信我的話,認為應該韜光養晦,不被你注意到才可保全自己,而大公主已經急不可耐,要逼你走上絕路,因此她會讓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綻!
「那么,我直接去找大姊?」
「不,現在無憑無據的,你去找她,她也不會承認。你放心,她暫時不會把司空明怎樣,她要留著司空明和我們談條件,就要保證他的安然無恙,不如你按兵不動,看看到底誰先沉不住氣!
「按兵不動?」君月難掩詫異!改窃趺纯梢?畢竟司空明是客人,還是鄰國的皇子,他的安危身系兩國。」
「按兵不動并不是無所作為。」赫連爵的眼中楕光一現,「難道你忘了殺之旗嗎?」
君月心頭一緊,赫然想起他手中握有的這張王牌,感慨地嘆息,「幸好你有殺之旗,也幸好你不與朝廷為敵,否則我真的會寢食難安的!
赫連爵卻淡淡一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殺之旗的存在并不是因為我!
「那是……」她話還沒有問完,他便緊緊地握了她的手一下,然后走出馬車。
他總像是隱瞞了什么重大的秘密沒有告訴她。
那會是什么?
即便疑惑,她還是聽從了他的話,沒有立刻急于四下搜尋司空明的下落。
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之后,第二天清晨,一封密函果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悄悄送到了君月的寢宮門口。
密函上寫著一句話:交出玉璽,放回司空明。
赫連爵得到這個消息大為震怒,他震怒的不是這封信的內容,而是這封信居然可以穿過內宮侍衛的層層守衛來到君月身邊,這說明在內宮中有內奸可以隨時欺近君月。
于是他立刻下令裁撤了內宮中的大部份侍衛,連宮女也被嚴格審查之后,方可入內宮伺候。
君月見他如此興師動眾,忍不住說:「不必這樣大驚小怪,讓旁人看笑話吧?對方說不定就正躲在某處笑我們呢!
「就是因為有人在偷窺,所以更要做得張揚一些!购者B爵正色道:「這件事和司空明的失蹤不一樣,我們不能只顧引誘敵人,忘了眼前的危險。從今晚起,留在內廷的侍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人,你也不要隨意出宮了,我在內殿陪你!
君月吃驚地瞪了他一眼!改阋阄伊羲迌鹊?那會有多少人議論我們的蜚短流長?」
「已是事實的事情,還怕議論嗎?」他直接將她拽入內殿,「這些日子我忙著外面的事情,顧不得到這邊來看你,你是不是想將過往趁勢一筆抹掉?」
「什么話?」她蹙著眉,「你怎么老是一副自己吃虧,讓我占了天大便宜的口氣?」
在這樣情勢緊張的氣氛下,赫連爵遺是忍不住笑了。「你也該讓自己這樣想,然后就會很開心!
「等把司空明救出來,我再去想辦法開心吧。你的殺之旗做到哪一步了?」
「已經找到那輛帶走他的馬車,你肯定想不到這車是從哪里來的!
「哪里?」
「丞相府!
這個答案讓君月大為詫異,「丞相?怎么可能?就算他是大姊的親信,也不至于愚蠢到讓自己家的馬車去犯下這么大的案子吧?」
「這件事一定還有文章!购者B爵同意她的觀點!高@也是我為什么不要你操之過急的原因!
他推門對外面侍立的宮女道:「多拿一床被子來,我不喜歡鴨絨的,有鵝絨的叫庫房備一套。不要絲綢被面,那種東西太扎人了,棉布的就好,也不要大紅色的,深藍淺灰都可以!
宮女張張嘴,為這一番話瞠目結舌,目光悄悄飄向赫連爵身后的女皇。
君月只能苦笑!妇桶春者B將軍說的做,但不要太招搖,就說是朕要的吧。」
「就說是我要的又怎樣?」他又蔑視她的低調和膽小了。
「你啊,總是這樣,張揚的脾氣改不了!顾龂@著氣,但是嘴角卻掛著笑。
宮女很快就將被褥送來,果然是按照赫連爵的要求,深藍色棉布的被面,天鵝絨的內襯。
君月親自將被褥接過來,放到外間的軟榻上,剛要展開,就被赫連爵又抱走,徑直走到里面她睡的龍榻旁。「這里明明可以睡兩個人,何必多占一張床。」
「喂,你睡這里不合適,別太明目張膽了……」她奔過來想阻止,結果被他用手一擋,身子失去重心,跌倒在床上。
「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天鵝絨的嗎?」赫連爵趁勢壓住她,唇角的詭笑又浮現出來,「因為這種被子最柔軟,柔軟得讓你感覺自己好像漂浮在云端之中,就好像……」他悄然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君月的臉剎那間紅透。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閑情說這種事情!」她啐了一口,「對方的紙條上說要我交出玉璽,你有沒有想過該怎么辦?」
「玉璽當然不能交出,但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固稍诖查缴,赫連爵伸臂勾住她的脖頸,將她拉倒在自己身邊,讓她的頭枕靠著自己的胸膛。
她是倦了,每日里都有這么多要她費神的事情去思慮,在外人面前又要端出女皇的架子,絲毫不能放松,唯有這樣一個難得的時刻,她可以放下所有偽裝,倚靠著這個男人的肩膀,讓自己恢復少女的嬌羞和軟弱。
若是就這樣安然入睡,但愿能睡得長久一些。
第二封密函又送到了。因為赫連爵的防守嚴密,這一回密函只出現在皇宮外圍的一處宮門口。
密函上還是一句話:將玉璽送到城西的城隍廟座像前,司空明即可放回。
君月拿著信問赫連爵!改憧丛趺崔k?」
「照做就是!顾恍,拉起她,「走,帶你去看好戲!
他們換上便裝,自皇宮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門出了宮,然后慢悠悠地坐車來到城西的城隍廟。
這是一座香火并不鼎盛的小廟,只有住在附近的幾個百姓偶爾來放點貢品。
君月的馬車停在廟外隱密處,赫連爵拉著她潛伏在樹枝掩映之中,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危險又刺激的事情,心中緊張不已。
「不會被人發現嗎?」她只覺得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外,粗壯的枝干好像也難以承受住他們兩個人的身體。
赫連爵笑著安撫,「放心吧,對方想不到我們會藏在這真的,我已經派了些人偽裝成香客在附近出沒,對方只會注意這些陌生面孔,想不到我們高高在上地觀察他們的行蹤!
「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誰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抓住那個幕后主使者!购者B爵目光一斂,「噓——來了!
果然,遠遠的有輛馬車正向這邊駛來,停到廟宇門口,有個人從馬車上走下,雖然對方里著披風,用帽子遮擋住半張臉,但是君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差點驚呼出來。「二姊?怎么會是她?」
赫連爵瞇起眼,捂住她的嘴,「繼續看!
只見霽月滿臉喜色地走進廟宇之中,過了一陣之后,又容顏不悅地走出來,手中捧著赫連爵早巳命人放好的玉璽盒子,像是在和誰生氣。
他將食指中指并于口中,一聲呼哨,從廟宇四周驟然閃身而出幾十名蒙面黑衣人,將霽月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么人?」她花容變色。
赫連爵帶著君月一躍而下,對她笑道:「二公主,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你!
霽月看到他不驚反怒!负者B爵!你把我騙到這里到底想做什么?」
「把你騙到這里?」他被她問得不解。
她氣呼呼地扔給他一張紙。「這信是你寫的吧?說什么讓我來這里看寶,寶貝就是這個破盒子嗎?」
和君月對視一眼之后,赫連爵一擺手。「進廟搜!」
幾名黑衣人搶身進入城隍廟,片刻之后,有人出來稟報,「將軍,在神鑫后面發現一個密道。」
「密道里有什么?」君月問。
「密道很深很長,尚不知道盡頭。」
赫連爵下令,「去探查之后,即刻回稟!
霽月急問:「你們在搞什么陰謀詭計?君月,你要陷害我不必用這么卑劣的手段吧?」
她靜靜地說:「對不起,二姊,我收到一封要挾信,要我交出玉璽以換回司空明的性命。」
「司空明?司空明和我有什么關系?他不是好好地做你的嬌客嗎?」霽月意識到自己被卷入一個天大的陰謀之中。
君月繼續解釋,「司空明前日被神秘人擄走,至今下落不明!
「你們難道懷疑我是綁架司空明、要挾玉璽的幕后主使者?」霽月驚惶失措地說:「君月,你是知道我的,雖然的確和你不對盤,但是不至于愚蠢到做這樣的事吧?」
她定定地看著她,「在我初登皇位之時,二姊是否曾經決心要逼宮?」
霽月臉色再變,目光一狠!高@么說,這次你是下定決心要除掉我了?」本來美麗的五官此刻扭曲在一起!腹,你現在是女皇了,要除掉誰還不是舉手之勞,用得著這樣給我栽贓陷害嗎?」
接著,視線又膠著在赫連爵的身上。
「赫連爵,你以往和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原來都是假的?原來你一直把她當作你的主子!你接近我,都是為了幫你的主子除掉我吧?」
他坦然地微笑。「就算是吧。」
「你這個……混蛋!」霽月撲上來,十指尖抓向他,他卻一閃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您貴為公主,請不要在這時失了您的風度!
她的目光幾乎可以殺人,盯著他,也盯著君月,咬牙切齒地怒吼,「你們這對狗男女,會遭到報應的!」
君月心中凜然,卻不發一語。
許久之后,黑衣人們從密道中帶回消息,指出密道直通二公主的府邸。
這個消息讓霽月完全震驚住。
于是赫連爵對君月道:「請陛下下旨,封查二公主府。」
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