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口,從夜色中走來的赫連爵一身甲胄,猶如暗夜中的寒風,帶著犀利而冰冷的寒意,和刺入人心的殺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
「赫連將軍,這是怎么回事?」孫英故作不解,「為什么突然帶著大隊人馬包圍在下的府?」
赫連爵淡淡道:「我有可靠消息證實,你府中有危害血月國的海盜!
「將軍好英明!」孫英擺出驚詫的樣子,「我正要派人去通知將軍,今晚有十余名海盜潛入我的將軍府,意圖行刺,我剛剛命令屬下將他們圍住,準備抓到將軍面前。」
「哦?是嗎?」赫連爵見他居然如此回答,顯然是要棄車保帥,出賣海盜以保住自己,心中更加鄙夷他的為人。但是他心中惦記著君月的安危,只是問:「那海盜中可有女眷?」
「女眷?」孫英一愣,剛才他沒有留意,但是赫連爵的問題顯然大有文章,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見他怔住,赫連爵猜他不解內情,于是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沉聲道:「海盜在哪里?帶我去!
他忙一側身,「將軍這邊請!
不用他說,赫連爵早已望列內院深處那片火光,他心急如焚,腳下更是快步如飛,萬俟帶著一千官兵一擁而入,保護在他的左右。
孫莢連忙出聲,「赫連將軍,海盜那里已經被我控制,不必帶這么多人入府吧?」
赫連爵充耳不聞,一馬當先步入后院之內,黑眸灼灼,迅速在火光之中的海盜群里梭巡君月的蹤跡。
在蕭虎身后的君月聽到孫英手下的稟報已是雀躍不已,看到赫連爵走入院內,再也壓抓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橫邁一步,輕顫著聲音喚,「爵!
她忘記自己的身份,脫口而出的名字過于親昵,而赫連爵一眼看到她時立刻邁上幾步,單膝跪地,鄭重說:「參見陛下!
頓時全場無論是海盜,還是孫英及他的手下,都如遭雷擊,所有目光齊刷刷地凝聚在她的身上。
君月輕顫地伸出手,剛想說『免禮平身』,下一刻已被站起身的男人猛地攬入懷中。
「微臣失禮了!购者B爵依舊放肆張狂,不懼所有人驚詫的目光,堂而皇之地昭示他與君月的親密關系,然后目光如電地射向君月身后那個看起來是海盜首領的虎臉男子,英眉一凝,「萬俟,將這些海盜給我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不要!」君月在他懷中急忙拾起頭,出聲制止,「這些人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并沒有受任何的委屈,錯的是他——」纖纖玉指一掃,鎖定在孫英身上。「他勾結海盜,欺上瞞下,是朕不能寬恕的!」
「陛下放心,微臣知道怎么辦,」此刻他來不及細細詢問她和海盜的事情,但是眼下懷中的愛人不讓他抓這些海盜,他自然會依從『圣旨』行事,轉回頭,他看著已經呆若木雞的孫英,「孫少將軍,我勸你不要妄想反抗,在您的府外我已經調集了五千精兵團團包圍,另外還有十六門火炮守在你家東西南北大大小小八個門口,有擅自逃跑者,可以先斬后奏。
「還有,你送我的那個假虎符被我丟到冶煉爐中燒化了,真的虎符我也已命人在你府中找到,所以你所統轄的三萬大軍現在不再是在你的統領之下,再加上陛下在此,若我是你,就會乖乖束手就擒,還能落個『勇于承擔罪責』的好名聲!
孫英盯著他的目光漸漸變得狠毒,「赫連爵,你真的夠狠,但是我孫家千辛萬苦掙到現在這份軍功,也不是你們說搶就能搶走的!」
他背在身后的手臂突然一抖,不知從哪里拽出一柄銀色流水似的長劍,劍身一抖就挺身向赫連爵剌來。
赫連爵瞳孔收縮,抱著君月的手臂沒有松開,腳下輕滑,平平地滑開三四尺的距離,突然間,幾個銀色光點打向他懷中的君月,他身如疾風,揮袖打落那幾枚銀
色暗器,然后劈手奪過旁邊一個士兵手中的短刀,手起刀落,瞬間砍斷孫英的右手。
孫英慘呼一聲滾倒在地,萬俟立即奔上前幾步,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赫連爵冷厲的聲音殺氣騰騰,「好大膽的賊子,居然想行刺陛下?!看來你的背后必然還有更大的主子為你撐腰。萬俟,先不要殺他,留著這個活口,我要讓他活著比死更痛苦!
君月低聲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吧。蕭虎似乎有事要和你商量,帶他們一起回去!
「蕭虎?」側目瞧那看來威猛的海盜首領,嘴角挑起一絲笑意,「好,謹遵圣命。 」
他將君月帶出孫府之后,君月本想單乘一匹馬,但是他緊緊地抱著她,不肯松手,讓她羞澀得不敢抬頭去看前后左右簇擁著她的那些士兵,她的臣民。
剛剛回到大營,他甚至不讓她接受其他將士的參拜,就霸道地將人抱入內室,一關房門,如狂風暴雨一般的烈吻便驟然壓下。
君月驚魂甫定,重返回他身邊的喜悅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便被他強行拖入這個讓她意亂情迷的幻境中,連半點反對的意念都沒有。事實上,她也是如此熱切地渴望著他,無論是在京城的皇宮,還是被擄后的孫府禁院,她都堅信自己能回到他的懷抱真,如今心愿得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
「爵,你……怎么知道的,知道我在那里?」她輕吟著,『抽空』發問。
赫連爵的吻流連在她的耳垂,給她片刻的喘息機會,低笑連連!赶胝业侥憔妥匀荒苷业剑阏f,那個《佛羅那經典》是不是你讓海盜去買的?」
「是……我希望你能透過那條線索找到我。」
「嗯,很聰明。」他贊許的口吻就像是在哄一個孩子般充滿了寵溺。
忽然,他身子一僵,托起她的臉,沉聲問:「那群海盜對你做過什么?那個蕭虎有沒有企圖染指于你?」
她從他懷中抬起一對霧蒙蒙的美眸,淺笑吟吟!溉绻隽,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會殺了他,但是這輩子都不會不要你!顾珠_始啃咬她的雪膚,一再逼問:「說,他到底對你做過什么?」
「什么都沒有,他算得上是個君子!顾郎喩矶急凰У寐樗炙值,難受得在他懷中蠕動。
「他是君子,難道我不是?」赫連爵開始胡攪蠻纏,趁機將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燒得更旺盛!改蔷妥屛易鲆换匦∪恕=裉焱砩喜辉S你出去見他們任何人,今晚你必須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君月再也沒有反抗的機會,任憑他胡作非為地霸占住她這一國之君,任憑自己放縱沉淪于他懷中。
激情,因為情深,因為久別。
。
蕭虎望著面前那個坐在太師椅中,氣焰很是囂張的男人。
這就是名動朝野內外的赫連爵了。昨天晚上在孫府中的匆匆一瞥,讓他初見他的張狂霸道,和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這個男人很對他的口味,如果他們都是平常人,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這么多年來,他們身處兩個陣營,似乎注定只能做敵人,而不是朋友,不過現在,一切或許可以有所改變。
「我現在不是將軍的階下囚,將軍是不是也該給我張椅子坐?」昂著頭,他不客氣地先開了口。
赫連爵一笑,擺擺手,旁邊立即有人搬了張椅子來。
「這張椅子給你坐,不是因為我沒有把你當囚犯看,而是因為陛下一定要我給你這個面子!顾麑⑶疤嵴f好,擺明了不想和對方站在同一基準上對話。
但蕭虎并不客氣,不卑不亢地坐下來,蹺起腿,「陛下如果早點告訴我她是誰,說不定我會待她更好一點!
「將陛下擄走,已經可以定你死罪了!购者B爵冷冷道,「而且我不相信你這個海盜知道陛下身份,之后是否還可以保證陛下的人身安全。」
「陛下可以證明我的人品。海盜也有海盜的尊嚴,所謂盜亦有道!
赫連爵冷嗤,「盜亦有道?你們在血月國海境流竄作案,打劫來往商船,殺傷無數百姓,也配說盜亦有道?你們有什么道?強盜之道而已!
「每個人都有他們選擇的生存方式,有時候是迫不得已,有時候是形勢所逼,不是每個人都像你赫連爵一樣,輕輕松松就可以坐到現在的位子,然后對我們大肆批評,玩弄生死。」
赫連爵眉毛一挑,還未說話,忽然門外傳來君月的聲音。
「你錯了!
兩個男子同時起身,君月施施走入,來到赫連爵面前,看到他微蹙的眉,知道他不滿自己插手,便柔聲解釋,「我怕你對蕭虎有誤會,所以過來看看。」
「看到了?現在有誤會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他讓她坐在自己原來所坐的位子上,自己則站在她身邊。
「蕭虎,你說赫連爵是輕輕松松坐到這個位子,這話不對。赫連爵祖上并沒有什么顯赫的出身,他能有現在的成就全靠他一人努力。他馳騁沙場數年,多次擊退敵人,也曾獨自一人力抗五千精兵,將敵人困限于流沙陣內,歷經九死一生。
「后來他又被先皇以謀逆之罪流放,如今朝中依然有許多人反對他,他并不輕松。而且他也不是對你大肆批評,只是你們的名聲讓人不得不對你們有諸多的質疑和憂慮,他多問幾句也是應該的!
赫連爵勾起唇,似笑非笑!改銓ξ业倪^去了解得真是不少!
蕭虎看著兩人,無聲地笑笑!杆潜菹碌哪腥税?陛下當然向著他!
見君月又紅了臉,赫連爵立刻幫她轉移話題,「陛下說你有事要和我說,現在陛下也來了,有什么話就說吧!
蕭虎望著君月,忽然曲下雙膝跪倒,「陛下,蕭虎之前無禮,不知陛下身份,冒犯了您,請求陛下寬恕蕭虎及一干兄弟們的罪責!
君月微笑,「蕭虎,你不求情我也不會治你們的罪,因為我心中明白,你和孫英不一樣。只是我不明白,你之前有求于孫英的是什么?你們棄船登陸,棲身于孫府的原因又是什么?」
他沉思片刻,恭敬地回答,「我們海盜原本都是出身窮苦的兄弟,無法養活自己而被迫入了劫匪之道,這些年是做了不少的錯事,大家年紀大了后,也漸漸開始后悔,有些人已經娶妻生子,所以很想給自己的兒子積點陰德,這兩年我們就商量著是否能棄惡從善,洗手不干了。
「不過當年為了能生存,我們和孫家早已有了默契,就是我們在海上犯案,孫家從朝廷領銀子,假裝鎮壓,我們再適時退去,孫家給我們相當數額的銀錢,我們也幫孫家掙得軍功!
「好大的膽子!」赫連爵忍不住怒斥,「你們把國法、人命、朝廷和陛下都看成什么了?」
蕭虎不與作答,繼續說下去,「據我所知,孫家做這些事的時候,朝中有位大人物一直在后面暗中操縱,所以餉銀中有很大一部份歸那位大人物所有,這一次我就是想和那位大人物見個面,開誠布公地表明我們決定金盆洗手的意圖。然而我們上岸后來到孫府,一等十余日,孫英卻推三阻四,不肯為我引薦!
「他當然不會同意,否則他每年要損失多少進帳?」赫連爵再度冷笑。
君月問:「你知不知道京中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誰?」
「不清楚,孫英從不肯說對方的姓名,但是看來那位大人物應該是統管每次發放軍餉錢糧事務的人,所以才可輕而易舉地截留官款!
赫連爵看向君月,發現她的臉色明顯變得青白。他相信他們彼此都已經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因為這些年來一直統管戶部、負責發放宮款的,只有大公主望月。
毫無疑問,攤牌的時刻到了。
海盜蕭虎的變節,將成為他們消滅望月的最大一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