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暢站起身,淡然一笑,“我聽茵茵說,你之前和你大哥開過食肆……”
她驚了下,瞪了茵茵一眼。這小娃兒果真成叛徒了,且叛徒全然不理她,只顧著夾魚肉給小嫩弟吃。
“在下想請黨姑娘到府上掌廚,不知黨姑娘是否愿意?”他開門見山直言,她驚愣了下,他又續道:“薪餉絕不會少于你賣豆腐腦賺的錢!
一聽他這么說,才受過家大業大牛老頭氣的黨紗月,立即反感的說:“再多的錢我也不希罕,我就愛在這賣豆腐腦,哼!闭f罷,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顧攤子去。
她真受夠這些富家人,以為有錢就可以把她呼來喚去,要她干啥就干啥,她偏不!
閻君暢怔住,她突然反應這么激烈,令他始料未及,不過他想,或許她喜歡熱鬧、喜歡在街上看人來人往,整日窩在廚房里,是悶了點,一出現這樣的念頭,他不禁莞爾,坐回原位,對她方才口氣不佳一口回絕完全不以為意,畢竟她只是個姑娘家,茵茵說她姑姑今年芳齡才十九。
他不自覺地看向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帶著一個小侄女,靠賣豆腐腦維生,也太辛苦了點,到閻家當廚子,日子肯定會比現在過得好些,可惜她不接受他的提議,更可惜的是,她真的有一手好廚藝,他吃過知名大廚親自料理的松鼠黃魚,那酥香口感,竟還差她幾分。
見兒子胃口奇佳,吃得津津有味,他內心極高興,幾乎有大半年時間他都沒見兒子這么開心的吃東西。
他想,請她掌廚一事,今日暫且不再提,明日再讓阿順來探探她的意思,無論如何都要請到她。
再吃一口松鼠黃魚,酸甜美妙滋味在嘴里化開,請她掌廚的念頭更加堅定。
“不,吳大叔,你不能這么著,這屋子是我先租的,租金我也付了,你怎可以隨便趕人?”
一早,黨紗月剛開門準備擺攤做生意,屋主吳大叔便來阻止,并要她今早馬上搬離,因為他已經把屋子另租給別人了。
“我怎地隨便了?我這屋子租給你的時候,不是特別申明過,無論何時,只要我叫你搬走,你就得搬!
一聽,她登時啞口無言。是這樣沒錯,當初她租屋時,吳大叔的確有特別附加這項條件。
“可是,你哪能叫我搬就搬,總得給我時間另找住處……”
“唷,你這丫頭不知好歹,這新租屋的人原本昨晚就要趕人,我可是想三更半夜若把你姑侄倆趕走太不近人情,才商請他早上再請你們離開!
吳大叔說得口沫橫飛、仁至義盡似的,堵得黨紗月無語反駁。她也知道吳大叔之所以特別申明那一點,無非就是在等倘若有人出更高的租金,他好隨時能趕走窮租客,雖太過勢利,但現實環境就是如此。
“你們已經在我這兒住了十天,照理說,我是得扣十天的租屋錢,不過你若是把這攤子留下,我就把所有的租金全退給你!
“我若把這攤子給你,我們姑侄倆要靠什么生活?”黨紗月瞪大眼,沒好氣的說:“再說我這攤子可值不少錢,你那點退租費哪夠!”
“不要就拉倒!”吳大叔也跟著扯大嗓門,拿了一些銀兩塞入她手中,“我就扣你十天的租屋費,馬上給我搬走!”
才說完,新租屋者馬上到,而且還推著一桶豆腐腦來,從他和吳大叔交談間,她才知原來他就是見她賣豆腐腦才短短幾天,生意就特別好,加上這兒租金比街上便宜一些,在屋前擺攤又能省攤租,即使出了雙倍租金還是劃算,遂請屋主趕人。
“這攤子不賣?那我今兒個不就沒攤子賣豆腐腦了?”新租屋者對著吳大叔惱著。
“她不賣,我拿她有什么辦法!”
“我說你這丫頭,閻家二房請你去當掌廚,你就去呀,這攤子就賣給我,如此不是皆大歡喜?”
新租屋者見阿順來到,叫喚道:“才說呢,阿順又來了,他肯定是來請你去閻家,反正你也無處可去,我看你就去吧。”
黨紗月轉頭一看,阿順真的來了,他家小少爺也來了,無意外的,又自動和茵茵手牽手。
阿順問了現場情況后,也和新租屋者說的一樣,要她隨他回閻家。
“姑姑,我們就去琦璨他家嘛,他只愛吃你煮的菜,如果我們離開這兒,琦璨又會吃不下飯,他會餓死的!
黨紗月看了茵茵一眼。這個叛徒……不知道她三天前才跩得像什么似的回絕人家阿爹的懇求嗎?雖然接連三天阿順都有來求她……
她思忖了下,好吧,就當她是心軟,舍不得小少爺沒她不行,再者,一時半刻她還真不知該去哪里。
要擺攤做生意,那一定得在街上,街頭她是絕對租不起,街尾租金勉強可議,但她想,街尾恐怕泰半都是如吳大叔這類人,沒人租,租金自然就便宜,若她好運生意又做起來,大家搶著租,她要不是被趕,就是租金一下子狠漲雙倍。
現階段,她沒有能力和錢財應付這些勢利鬼,只好先到閻家屈就一下。
“黨姑娘,我家四爺真的是誠心誠意想邀請你……”阿順又說著同樣的話,一聽就知道是有人教他這么說的。
“好了,別說了,我答應去就是。”
黨紗月一松口點頭,不只阿順和他家小少爺以及茵茵高興得手舞足蹈,想跟她買攤子的那人,更是笑咧著嘴。
“就是!你早該答應的。要是閻家請我去掌廚,我馬上就飛奔過去。姑娘,既然你要去閻家當廚子,這攤子就便宜賣給我吧?”
“行,十兩!”
“啥,十兩?你、你這不是搶錢嗎!要給你十兩,我不如去訂一個新攤子!
“那你就去呀!秉h紗月涼涼的說:“這攤子可是我這個閻家大廚加持過的,而且你一定也看過我這攤子生意有多好,有雙重保障,難道不值十兩?”不等對方回應,她又喃喃續道:“我看肯定不只十兩,出個二十兩,搶破頭的大有人在。阿順,攤子我不賣了,幫我推回閻家!
“噢。”
阿順欲上前推走攤子,那人連忙陪笑阻擋,“不不不,攤子留下,十兩,我買了!
“我剛剛是說十兩嗎?”
黨紗月一說,眼神一飄,茵茵馬上接腔。
“我姑姑最后說的價是二十兩!碧岬藉X,叛徒又回來和她同一陣線,并肩作戰。
“啥,二十兩”
“阿順,你還杵著干啥,快把攤子推過來。”
“不,二十兩,我買、我買!毙伦馕菡咭а篮瑴I。
“成交!”黨紗月手一伸,“錢拿來!”對付這種見利便爭奪地盤驅趕人的惡商人,她才不會跟他客氣咧。
“我現在沒這么多錢,不過我一定付。阿順認得我,我跑不了的!
阿順點點頭。
“好吧,看在阿順的分上,我就寬容你一天,明天你若是沒給我二十兩,后天我就跟你收……”
她還在想一個合理的數目,茵茵已仰著小臉,口氣不小的說:“三十兩!
她瞪大眼,旋即故作鎮定,“沒措,一天不給錢就漲十兩!彼凵耧h向似乎被嚇愣的屋主,“吳大叔,你就當個證人吧!”
吳大叔愣愣的點頭,他沒料到兩人出手這么狠,不禁暗暗驚想著,好險早早送走她們這對賊姑侄。
“黨姑娘,我先帶你們去見四爺,回頭我再來幫忙收拾你們的東西。”擔心她又反悔,阿順急著說。
“好,走吧!秉h紗月滿意的帶笑離開。一切談妥,不只替自己出了一口怨氣,她還倒賺了一筆錢。
“黨、黨姑娘,這一天漲十兩,會、會不會太多了點?”憨厚的阿順,邊走邊小聲的問。
黨紗月裝傻的看向茵茵,“黨姑娘,在說你呢!”
“姑姑,我剛才說三十兩,是不是太多了點?”茵茵不明所以的問。她雖算同輩中頗精明的,但仍只是個小孩,對銀兩的概念還不是很清楚,方才也只是隨口胡謅。
黨紗月目光直視前方,繼續走著,含糊的道:“是多了那么一點!
這會兒,那人恐怕在她們背后咒罵她們是一對唱雙簧的賊姑侄!
不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見她賣豆腐腦生意特好,就硬趕走她,霸占她的地盤,活該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