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看著安安穩穩睡在自己身邊的春恩,霍曉濤不自覺地松了一氣,卸下心中大石,果然是真的,不是夢。
昨晩太醉、太累,在經過了那些如幻似真的對話后,他又慢慢地失去意識睡著了,方才醒來時,他一度以為自己只是作了一場又驚又喜的美夢,直到看見她面上帶著甜甜的微笑,依偎在自己身側安睡,他才確定一切都是真的。
有什么好懷疑的呢,他曾經認為不可能的事已經活生生發生在自己身上,又豈有理由不會發生在別人身上?
從前見她沉迷于那些穿越劇或穿越小說時,他總是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可一年多前,他嗤之以鼻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一年多后,又發生在她身上。
這是老天爺的安排嗎?以為已經陰陽兩隔,再也不會重逢的兩人,居然在相隔一年后,先后來到這兒,而且又是一對夫妻。
他感謝老天爺的安排,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雖然他已經成了霍曉濤,她也已成了賀春恩,但他還是他,她也還是她。
想來都覺得好笑,他原先還驚訝自己能對別的女人動情,卻沒想到那個人還是她。
他忍不住握著她的手,將它拉到嘴邊,溫柔地在她手背上吻了一記。
「嗯?」她幽幽轉醒,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眼底充滿愛意地注視著她,耐心地等著她蘇醒。
終于,春恩慢慢地睜開眼睛,回過神來。
「醒了?」他聲音低啞,飽含磁性。
她恍神了幾秒,想起昨晚的事,露出懵懂的神情望著他,「都是真的吧?」
他唇角勾,「都是真的。」
她憨憨地一笑,「幸好是真的,我好怕是夢!
「不是夢!顾麑⑺龜堅诒蹚澲校皖^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你追著我來了。」
她給予一記甜笑,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爬了起來,目光凝視著他,問:「對了,你……不,我是說霍曉濤他發生了什么事?自從我宿在賀春恩的身子后,發生好多不尋常的狀況,我總會想起一些事,很破碎、很片段。完全兜不起來。卻又莫名地感到惶恐……」
她急切地想知道在霍曉濤跟賀春恩之間發生了什么事,「霍曉濤是怎么死的?你記得嗎?」
提及霍曉濤的死,他神情變得很嚴肅,「霍曉濤是被賀春恩毒殺的!
聽到這話,她心臟忽地一陣緊縮,她只記得賀春恩別戀霍碧山,卻完全不記得毒殺親夫這一段。
天!賀春恩居然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來?
「別一臉罪惡感深重的表情!顾p撫著她的臉頰,安撫她,「賀春恩毒死的是霍曉濤,我雖是霍曉濤,卻不是霍曉濤,你看著是賀春恩,但也已不是賀春恩!
「我……我好難受……」
「傻瓜,我只是我,你也只是你,我們……誰都不是!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們都只是宿了霍曉濤跟賀春恩的身子,不必概括承受之前的種種,他不可能會怪她,她也不需有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只是,想起賀春恩竟毒殺寵愛自己的丈夫,她就有點毛骨悚然,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女人做出這等可怕的事?只因為別戀?可就算除掉了丈夫,她又怎么可能跟已婚的小叔開花結果呢,別說是古代,就算是在未來,這都是無法見容于世的,與其說賀春恩狠毒,不如說她愚蠢。
咦,慢著!她想起崔姨娘曾交給賀春恩一些藥,還要賀春恩一天給霍曉濤喝一盅,當時她以為霍曉濤之所以能病愈,是因為服了崔姨娘給的藥,可現在所有事情互串起來……
不會吧?難道說崔姨娘給的不是救命的湯藥,而是害命的毒藥?那賀春恩不知道她給霍曉濤吃的是毒藥嗎?
不,她肯定是知道的,因為當霍曉濤在毒發時曾經求賀春恩他,可她卻冷冷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滴地消失,不為所動。
賀春恩知道自己給霍曉濤吃了什么,她是鐵了心要他死!
看她突然出神,臉上及眼底都有著復雜的情緒,他警覺地問:「你……想起什么了?」
她緩過神來,定定地望著他,「我、我不確定那些記憶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說來聽聽!顾袂榈坏氐馈
「我記得崔姨娘給了賀春恩一些藥,并要她每天給霍曉濤喝一盅!顾f:「我不確定這里的『他』指的是不是霍曉濤,可是除了霍曉濤,賀春恩沒給誰熬過湯藥!
聽著,他臉上沒有一絲的驚色,她想……他心里早已有譜。
「你知道了什么,對吧?」她怯怯地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親情對某些家族來說是不切實際的奢求。」他苦笑道:「我哥哥、姊姊跟妹妹為了爭權奪利,雖不至于對自家人下毒,但也是機關算盡,殺人不見血!
她為他感到難過,過去的他,遇到兄弟姊妹為了爭產而不顧惜情分的事,現在的他又……
「我想起這件事情時,還天真地以為霍曉濤是吃了崔姨娘給的藥才痊愈的,原來……」
雖然人不是她殺的,可她還是莫名地有種歉疚感,「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把賀春恩母子倆趕出承明院的吧?」
「我只記得賀春恩給霍曉濤下了毒,但并不知道這是她一人所為,還是受人指使!顾f:「為了自保,我必須遠離所有可疑的人!
「那么子琮他……」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他怎樣?」他眼底閃過一抹黠光,「你是想那小鬼是不是霍曉濤的親骨肉?」
她用力地點點頭。
霍曉濤輕輕彈了她額頭一下,好氣又好笑地道:「你使用人家的身體,卻什么都記不得,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春恩一臉無奈又無辜,「我也不想這樣呀,可能是撞到頭,傷到腦了吧。」
「這跟賀春恩的傷無關,根本是你自己金魚腦。」他說著,徑自笑了起來。
她難為情卻又不甘心地噘起嘴來,嗔道:「我哪里是金魚腦?我不也慢慢地想起一些事了嗎?」
他寵溺地望著她,「放心吧,那小鬼是霍曉濤的骨肉,賀春恩也不是一開始就厭棄霍曉濤的,只不過霍曉濤性子無趣呆板,又因為體弱多病而無法滿足她,她才……」
「什么?」她陡然一震,驚羞地瞪大眼睛:「你是說她是因為欲求不滿才……」
看著她那羞紅的臉,他忍不住地逗了她,「你也是女人,應該明白的!
她漲紅著臉,羞嗔一句,「我才沒有那種困擾呢!」
「可不是?」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一把圈住她的頸子,「我以前可都把你喂得飽飽的。」
提及以前的事,春恩腦袋瞬間發燙,滿臉通紅。
他將唇瓣貼在她耳畔,聲音低沉地道:「欸,自從我們離婚后,我就停機到現在!
她羞怯地看著他,「少、少來了,你哪可能忍那么久?你明明就很肉欲!」
「再肉欲,也得有對象才能開機呀」說著,霍曉濤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在身下,兩只眼睛像是餓了三個月的豹子見著羔羊般地注視著她。
迎上他那彷佛燎原野火般的眸光,春恩心中那頭小鹿都撞得腦震蕩了。
「自從跟你分開,再沒有誰讓我動過心思……」他俯身,鼻尖觸著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徐徐地吹在她臉上。
雖說這身體里宿著的是她熟悉的男人,可那么久沒有親密的接觸,他還換了張臉,她真有那么一點點不自在。
「現在……現在不是時候吧?而且你……你不會覺得是在跟另一個女人親熱嗎?」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樣不是很刺激嗎?」
春恩一把推開他的胸膛,羞惱地看著他,「果然是你,這么不正經!
「小猴子。」他笑意微微一斂,收起臉上的謔笑,正經八百地道:「你跟我都必須面對一個事實,我們的身體已經消失在這世上了,你得習慣我這副軀殼,我也得習慣你的!
「那……我該怎么叫你?你又要叫我春恩還是……」
「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按規矩來,閨房里……你愛叫我什么都可以!拐Z罷,他欺近她,渴望而熱切的唇立刻擒住她濕潤的唇瓣。
這吻有熟悉的感覺,熱情但細致,溫柔又催情,跟他喝醉時那粗暴的吻完全不同。
這真的很不可思議,他們在二十一世紀相隔一年死去,然后又在這里重逢,盡管各有了新的面容、新的身分,還是深深被彼此吸引著……也許這就是老天爺巧妙的安排吧!
前一次,他們因為各自的脾氣及性情,消磨了彼此的愛,終至分開,雖然內心都懊悔不已,卻因為不愿放下身段及尊嚴,從而錯過了一輩子。
其實他們都缺乏智慧去面對一件事,那就是——向你心愛的人表達愛意及歉意,并不會損及自尊。
老天慈悲,給了他們再一次的機會,這次,她不會再做出讓自己懊惱的決定,不管將來發生什么事,面臨什么困難,她都要用愛、用包容、用智慧及修養,力求圓滿。
「老公……」她輕輕地捧住他的臉,讓他的唇稍稍離開自己。
聽見這熟悉的一聲老公,霍曉濤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唇角露出一抹藏不住的幸福與歡悅,「怎么了?」
她深情而真摯的雙眼,率直專注地凝視著他,「我愛你!
他先是一頓,旋即展開笑顏,他沒回她同樣的三個字,卻以更熱切、更霸道、更強勢的吻回應了她。
就在被她吻得腦袋一片空白之時,外頭傳來拔尖又稚嫩的童音——
「娘!」
霎時,欲望的火山停止噴發,霍曉濤眉心一擰,兩只眼睛恨恨地看著自己停留在她胸上的大手。
「小少爺,別……」貞平焦急又刻意壓低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你爹娘還睡著呢。」
「我要找娘,娘為什么自個兒跑來跟爹睡覺?子琮也要!」子琮氣呼呼地抗議著。
「小少爺,咱們先回去吧?」小茉也勸著。
「是呀是呀,小少爺,貞平先帶你去學堂好不好?」
「不要,我要找娘!」子琮不依。
春恩聽著,心想再不出去,子琮怕是要沖進來了,于是,她果斷地撥開他放在自己胸部上的手。
他一臉懊惱地看著她,低聲道:「別出去!
她也壓低聲音,「再不出去,貞平跟小茉就攔不住他了!拐f著,她翻身坐起,快速地整理好身上的衫裙。
他面上沒有一絲笑意,只有好事遭到破壞后的懊惱及悻然。
「你也快起來穿衣著履吧!顾叴┥侠C鞋,邊催促著他。
霍曉濤臉不情愿地坐起,依著她的指示著裝。
春恩著裝完畢,回頭見他還臭著臉,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是什么表情?」
他邊聽著外頭子琮、貞平跟小茉說話的吵雜聲,邊翻了個白眼,咕噥道:「所以我討厭小孩!
「你鬧什么孩子脾氣?」春恩走到他面前,捧住他的臉,甜笑道:「咱們多的是時間!拐f罷,她彎下腰,主動地在他唇上吻了一記。
獲得她的安慰之吻,他稍稍平了怒氣,說道:「今天就搬回來,我等不及了。」
春恩害羞地笑了,點了點頭,旋身便走了出去。
半天不到的時間,霍曉濤已著人將遇月小筑里春恩跟子琮的物品全搬回承明院,并把最靠近主屋的一間房間布置妥當,成了子琮的寢室跟書房。
子琮下學后便被帶至承明院,知道以后可以跟娘親一起住在承明院,他歡喜極了,還說要去告訴落珠堂姊這個好消息。
至于空置的遇月小筑還是歸春恩所有,做為工作坊使用。
當晚,一家三口人一起用膳,和樂融融。
許是興奮過頭,子琮直到子時才終于睡下。
哄睡了他,春恩回到主屋,霍曉濤已在等她了。
「小鬼睡了?」春恩一進屋里,他便擒住她,將她緊緊地攬在懷里。
「總算是睡了,他實在是太開心了!顾,道:「他一直渴求著你的父愛。」
迎上她期許的眼神,他嘆道:「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學習當一個父親!
「嗯!勾憾鳚M意地點點頭,「真乖!
霍曉濤注視著她,眼底隱隱燃起兩團愛火,雙臂箍住她的腰肢,聲音沙啞地道:「我這么乖,你怎么獎勵我?」
看著他眼底藏都藏不住的情苗愛火,她嬌羞地道:「我怎么覺得你說話有點色色的!
他將臉欺近她,低聲道:「因為我正想著色色的事情……」說罷,他一把將她抱起,邁步走向內室。
春恩凝望著將自己抱回暖帳里的他,他換了一張容貌,她也是,但她還是看見了原來的他。
當她發現自己愛上霍曉濤時,她原以為自己終于能放下葉杰修,自己的心終于能再有所寄托,可搞了半天,原來她還是愛上他。
直至這一刻,她才知道,她可以愛上他八百遍。
當霍曉濤將春恩放在床上,并欺近她時,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緊縮起來。
「你怎么了?」他俯視著眼底閃爍著不安的她。
「我有點緊張……」她誠實以告。
「為什么?」他蹙眉,問:「因為我換了一張臉?」
「不……」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龐,「我還能在你眼中看見原來的你,只是我已經很多年沒……」
聞言,霍曉濤笑了,「那你把今晚當是我們的……第一次吧。」
她瞋了他一眼,「你老是不正經!
「嘿!顾鐭氲暮陧ǘǖ刈⒁曋,「看著我!
「我正看著!顾f。
「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照顧得很好,不是嗎?」他道。
春恩不加思索地接話,「簡直把我當女兒、當寶寶一樣!
她吃不完的、不喜歡的東西,他都幫她吃棹,她失眠時,他再怎么困也會陪她熬夜,她胃痛睡不著,他會輕輕揉著她的肚子,哄著她入睡,她不肯乖乖吃藥,他會生氣……
「不管現在我成了誰,你又成了誰,我還是會照顧你。」他撫模著她柔軟的粉頰,溫柔一笑,「上一次我們分開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開你的手!拐f罷,他低下頭親吻她的唇。
她輕輕的將手舉起,放上他寬闊的肩頭,回應著他溫熱的唇。
星火瞬間燎原,彷佛已等了一世紀般,他迫不及待地將她緊緊圈在臂彎里,他用力,甚至有點急躁地熱吻著她羞悸的唇瓣,一秒都不肯分開。
他的大手也不閑著,開始探索她的身體,盡管這已經不是他們原來的身體,但那熟悉的感覺卻一下子便涌了上來。
春恩原以為自己會無法全心投入,畢竟他們已許久不曾接觸,又都已經換了另一副軀殼,可當他們的身體緊貼、交纏,她竟重拾起那曾經的感覺及記憶。
她享受著他的身體壓在她身上的親密感,當他們彼此裸裎地面對對方,她甚至主動地摸索著他,感受著他。
雖然是那么急著想重新擁抱她、占有她,但霍曉濤并不急著攻城略地,他吻遍了她的身體,不愿錯過任何一個令她舒服到顫抖的機會。
在他熱情的撩撥下,春恩在他身下不斷地顫抖著、扭動著,直到力氣放盡,嬌喘不已。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要得更多、更深,在她以為自己將無法承受他積累的熾熱欲望,卻意外地將它全部包容。
他的愛及欲像是海上狂濤,不斷地拍打、撞擊著她這顆獨立海邊的巖石,在他身下,她逸出了歡愉,一次又一次,一聲又一聲……
激烈又纏綿的男歡女愛之后,他們相擁入睡。
他不再作那個惡夢,她也已憶起了往昔美好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