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事情要問我嗎?”把車開上路后,他貌似不經意的問起。
宋梅咬住嘴唇。這男人是她肚里的蛔蟲嗎?怎么知道她有話要說?
“我……我……”
“嗯?”
“我……我沒事問你。”支吾了半天,為了自尊,她還是咬牙否認了。
“那就算了。不是我不給答案,是你沒問!
“啊?這個……與我爸的合作案,你看有沒有可能?”眼見機不可失,她立刻極沒骨氣的搶問。
他哼笑一聲,心里早等著她問出口。“坦白說,我還在評估。”他實話回答。
“那就是還沒有決定的意思嘍?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他笑容越來越冷。
看見這笑容,宋梅耳根紅了。原來他在等她丟棄尊嚴的開口求他。
他就是這樣看待商業聯姻的妻子嗎?認為她嫁給他的唯一目的,就是為娘家謀取利益,此刻才會對她露出這么不屑的表情?
“沒什么,這件事你看著辦吧!彼齽e扭的說。明知父親會因此對自己失望,她也沒辦法在丈夫面前為娘家乞討什么。
李柏楊輕瞥她一眼,訝異她能忍住不求他。他很清楚宋落山的為人,丈人是個不擇手段的生意人,將女兒嫁給他的用意是什么,他非常了解,如果宋梅不能為娘家爭取到任何利益,縱使是自己的女兒,宋落山還是說翻臉就翻臉。
他可以想見她在自己父親面前承受多少壓力,然而結婚至今,她向他開口為娘家尋求利益幫助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基于這一點,他倒是多少對她另眼相看,也才對這段婚姻不至于到厭惡的地步。
“好。”既然她不想求他,他也樂得沉默,不用浪費時間對她解釋什么。
況且,就算她真的開口請求,他也不見得會答應她;蛟S這女人就是聰明的看清這一點,才沒有在婚姻中拿這種事一再來煩他。
車子在臺北郊區的一棟大坪數獨棟豪宅前停下,李柏楊熄火下車,前去按下設在大門邊的保全解除鍵。
“柏楊!彼蚊穯舅。
他沒有回身,手也沒有停止按鍵!霸趺戳?”
李柏楊有些不耐煩。她不會都到家門口了才想來煩他吧?他累了,到家后只想洗澡睡覺,并不想應付一個有千言萬語的妻子。
“后天星期六,你有沒有空?”感受到他的不耐,她很快的問。
“星期六?”他按完所有數字,大門開了!坝惺裁词聠?”他拉下領帶,走進家門。
“晚上我們到外面一起吃個飯吧。”她也跟在他后頭走進去。
他蹙了下眉!坝刑厥饫碛蓡幔俊彼P算著星期六自己有多少事要辦,如果這個約會不是那么重要,他會拒絕她的邀約。
“夫妻一起到外頭吃個飯,需要什么理由?”被他一問,她突然發起脾氣來,嗓門提高不少。
李柏楊一怔,終于肯將視線投向她,結果居然看見她眼眶紅了。
“知道了,星期六……我們出去吃頓飯吧。”看她這樣,他原本堅固的冰山防衛不得不崩去一角。
宋梅立即破涕為笑!昂,明天我選好餐廳后會用簡訊通知你,之后不會再提醒你這件事,你要自己記住喔!彼溥涞恼f。
冷清雜亂的墓園里,出現了一個英挺性格的男人。
他手里捧了一束怒放的百合花,佇立于一座墓前,將墓碑前方上次帶來、已枯萎的舊花束移開,換上新帶來的新鮮花朵。
之后,他像不在乎沾上臟污似的在墳前坐下,怔怔地注視墓碑上所刻印的三個字——葉貞青。
此刻,他眼里有著很深很深的哀傷與悔恨!叭炅耍@地方你待得習慣嗎?不習慣的話,也請忍耐……你的家人不允許我為你重新安排棲息之所,生前我照顧不了你,死后我也盡不了力,無法為你安置一個更好的環境,你……你會怪我嗎?恨我嗎?”他呢喃起來,聲音飄散在風中,整個人呈現放空的狀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皩Σ黄稹
他在原地坐了好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機傳來簡訊提示的聲音,他才回神拿出手機,打開訊息檢視——星期六晚上七點,梅灣法國餐廳,不見不散。
李柏楊蹙起眉,仍是不解。他經常加班,但不加班的時候,那女人也通常會在家為他準備晚餐,除非應酬,否則兩人很少共同外出用餐。
他想了一下明天是什么日子?她為什么特意約他外出?可卻毫無頭緒。
……算了,明天去就知道了,他并不想在與貞青相聚的時刻,費神去猜一些不重要的事。
又繼續坐了一會后,他終于站起來。
“貞青,今天我陪了你——不,是你陪了我一下午,謝謝。過兩天我會再來,如果經常見面的話,我們倆就都不會寂寞了……”他黯然落寞的傾訴道。
星期六,通常大家放假,李柏楊還是會上班。
說他是個工作狂一點也不為過,而這可就苦了跟在他身邊工作的人,為了配合他,底下人也只能跟著將命賣給公司了。
幸虧他薪水給得大方,再加上這幾年在他不眠不休的努力下,公司獲利驚人,不僅股東笑呵呵,員工的年終獎金也可觀得教業界眼紅,要不然這樣的工作量,任誰也撐不住。
小老板經過這幾年不要命的操勞結果,集團接班人的位置已經坐得又穩又實,不若幾年前……
話說,三年前因為發生了“那件事”,小老板接班人的位置也曾一度不保,差點被老董轟出去,大伙原本擔心他此后會一蹶不振,哪知他毅然挑了對象結婚,婚后更像變個人似的奮力工作,公司也才有今天這樣財源廣進的局面。
“李先生,晚上要幫您叫餐嗎?”假日得跟著他工作的苦命金秘書敲門進來詢問。
埋首于工作的李柏楊看了下手表,表情有些訝異!霸瓉聿恢挥X都已經七點多了?好,晚餐麻煩你了。”他工作過度,得經過提醒才會感覺到肚子餓。
金秘書退出去幫他張羅晚餐,八點前他吃完秘書準備的鰻魚便當后,繼續埋頭苦干,直到金秘書再度來敲門。
“李先生,我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嗯,今天辛苦了,你離開吧!彼^也沒抬的說。
“對了李先生,今天賣鰻魚飯的店家做特惠活動,買一送一,另一份我幫您放在茶水間的冰箱里,待會請您記得帶回去給太太吃。上回她來時,聊過特別喜歡吃這家的鰻魚飯!苯鹈貢陉P上門前想起這件事,又回頭提醒。
李柏楊微愣。自己妻子喜歡吃鰻魚飯嗎?他沒留意過。
“呃……好的。謝謝,我會記得帶回去給她的——!等等,現在幾點了?”他突然記起與某人的約定,立刻臉色微變的問。
“剛過十一點!苯鹈貢卮穑唤馑麨槭裁春鋈患逼鹊膯柶饡r間來。
“該死!”他丟下手中的筆,低聲咒罵。
“李先生,怎么了嗎?”金秘書吃驚的看他懊惱抓頭的模樣。
他朝她揮了揮手!皼]事,我只是忘了與太太有約。不過,這時間她還見不到我,應該就知道我不會到了,不會傻等下去,大概已經回家了!彼f著,自然的為自己那份“忙中有錯”找借口釋懷。
“與太太有約,你竟然未赴約啊?”金秘書看他的目光馬上多了一份指責。
這讓他不免惱怒起來!澳阌X得我很不應該嗎?”
“身為你的部屬,我沒資格評論什么,但若以一個女人的立場,我則認為因為忘記而爽約,你很傷女人的心!彼J真的說。
“有這么嚴重嗎?不過只是一頓飯而已!彼駪B明顯地不以為然。
“應該不只是這樣而已。據我了解,太太很少主動約你,今天這頓飯應該有特別的意義吧?”做他的秘書五年了,這位李太太她也接觸了三年,彼此雖說不上是朋友,但她個人是挺欣賞這位出生富貴卻沒有大小姐嬌氣的女人。
李柏楊不禁皺緊眉頭!皶惺裁刺貏e意義……”
這時,手機響了,他接起,三十秒后,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