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大早便來,夫君肯定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肚子很餓吧?”也顧不得是在房外,于詠賢勾起顧晨希的手,將人往自己的閣樓里帶。
“方才在大堂之上有吃了點茶點!
“那一丁點東西塞牙縫都不夠,我們回屋去,我已經叫沅沅給咱們做好吃的了!
顧晨希靜靜的任由她擺弄,她一臉甜蜜的伺候新婚夫君吃東西。
林沅發現自己在一旁根本沒事做,所以上完菜之后,就要如意跟著她出去,讓兩個主子獨處。
于詠賢不停的替顧晨希夾菜,生怕他吃不飽似的。
顧晨希也沒拒絕,一口一口慢慢用著。
“夫君,這幾日你可有想去哪里走走?”于詠賢眨著眼,略帶期待的看著他,她特地跟薛三叔和彭四叔說了,她新婚燕爾,所以別拿朔月堂和震天鏢局的事煩她,她只想要好好陪陪自己的夫君,早日有相懦以沫的感情。
“太子初來南陵,我想趁此機會與他聚聚!鳖櫝肯a莘饹]有看到她的期待,逕自說道。
于詠賢聞言,略顯失望,又隨即想到太子確實難得來一趟,陪陪他也是應該,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好!我陪你一起!
“堂主貴人事忙,為我費心,我很感激,只是我與太子久未見面,想與他多獨處聊聊!
他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再厚著臉皮硬要跟著,可是心頭的失望藏不住,再過不久她就要押鏢入川,一去個把月,剩下的時間他又要陪太子,兩人相處的日子好像變得不太多。
“堂主可是心中不快?”
于詠賢立刻精神一振,搖了搖頭,“怎么會呢?你別多想,我確實事情挺多的,你就好好去跟太子聊聊,不用在意我。吃,多吃點東西,你身子不好,多吃點!彼痔嫠麏A了好幾筷子菜。
“我身子很好!彼粗约旱耐攵技獬梢蛔∩搅,而她自己則不過才吃了幾口菜,“堂主看來似乎才該是要好好補身子的那一個!
她聞言,想到昨夜她在他身下暈了過去,腦袋突然“轟”的一聲,臉立刻紅了,連脖子也紅。
顧晨希側頭看她不自在的模樣,她臉紅的樣子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他動手替她夾了一筷子魚,放到她的碗里,“快吃吧!”
看到他的舉動,她的笑容一燦,這是在關心她吧?她立刻甜蜜蜜的吃下,感覺真是太幸福了。
接下來幾天,顧晨希早出晚歸,于詠賢知道他幾乎都跟太子待在一起,雖然沒法時刻看到他,覺得心中有些失落,但沒關系,她每晚都會等到他回來,每天只要說上幾句話就足以令她開心了。
今天她在震天鏢局與鏢師商討護鏢入川的細節之后就踩著輕快的腳步,打算回朔月堂。
“急著去哪里?”薛日泓才踏進鏢局就看到往外走的于詠賢。
“回朔月堂,今日我決定親自下廚,給我夫君備膳!
“你下蔚?堂堂朔月堂堂主親自下廚?!”薛日泓忍不住恥笑,“這飯幾個人敢吃?”
“狗嘴吐不出象牙。”于詠賢忍不住一腳踢過去。
薛日泓眼明手快的閃過,“別鬧,有正事要說!
于詠賢一挑眉,收起玩鬧的神情,“什么事?”
“你之前交代的事有眉目了!
她的表情更正經了,“說!
薛日泓壓低自己的聲音,“顧寧飛就是個傻的,現在人在三不管。”
于詠賢有些意外,“他去三不管?”
薛日泓點頭。
于詠賢微斂下眼,因為顧晨希的關系,她對顧家人一開始就沒好感,尤其是那個顧寧飛——這家伙為了取笑顧晨希來到南陵不說,還厚著臉皮跟他索要沅沅,甚至是打算強討的,這樣一個人渣,她不出手教訓這世上就沒天理了。
“原本我還在顧忌顧家二少爺的親娘是漕幫幫主的妹妹,若讓我們的武師出手,會牽連到朔月堂,但現在不用煩了,他自個兒跑去三不管,去向土狼下了戰帖!
“土狼?他傻了!”于詠賢看過土狼動過幾次手,他出手狠絕,不留余地,至今除了三不管的老大銀豹曾經讓他敗下陣來之外,還沒人打敗過他,連薛日泓對這個人都忌憚,“他下手挺狠的,怎么會惹上他?”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不打勤、不打懶,就打不長眼’!毖θ浙菩Ψ切Φ恼f:“他竟然在大街上調戲太極!
于詠賢微睜了下眼,太極是土狼的妹子,土狼這個人雖狠,但是對自己的妹子卻是愛護有加,誰敢惹他妹子就死定了。色字頭上一把刀,顧家二少還真是自找死路。
“別讓他死了!庇谠佡t想了一會決定道:“我夫君心地好,絕對舍不得看到他弟弟受傷,所以給他點教訓可以,但命要留著!
薛日泓一臉愛莫能助,“若是遇上別人好說,但現在惹上土狼,這可不是我說了算!
“反正太極喜歡你,你去跟她說一聲不就成了!倍嗵澚擞刑珮O,不然以薛日泓這嘴賤的性子,早被土狼教訓百八十次了。
“堂主,”薛日泓露出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你這是要我出賣自己?”
“你該慶幸憑你這長相竟然還有出賣的本錢,這太極的眼光實在不怎么樣!
薛日泓翻了個白眼,“我就算比不上你的美人夫君,但好歹也是風度翩翩,玉樹臨風。”
“夠了!憑你這長相也敢厚著臉皮說自己風度翩翩,快點跟我去三不管找太極,你去拜托她一聲,可別遲了。”
“知道了!毖θ浙鼪]好氣的跟她一起騎馬出了城。
在薛日泓和于詠賢踏進三不管時,原本喧鬧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安靜,隨即又被嘈雜的聲音蓋過去,各自尚談闊論。
不論是在南陵或是三不管,朔月堂里的人都算人物,不是因為名聲,而是他們自己的拳腳功夫獲得了足夠的重視。
于詠賢雖然喜歡找人試身手,但如今已鮮少出入三不管,今日一來,這里一如過往,里頭混合著酒味、汗味與血腥味。
正中間是個占地廣闊,長寬各有一里范圍的擂臺,遠遠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片空地上有著點點片片干涸的褐色血跡。
這是多年來,上擂臺打斗之人用血、用命留下來的痕跡。
“我先去找太極!
“你去吧!”于詠賢看了看四周,“我想四處轉轉!
薛日泓點了點頭,也不擔心于詠賢一個女人在這里的安全,只有不長眼的像伙才會惹上朔月堂的堂主。
與底下的嘈雜、烏煙瘴氣不同,在三樓高的房里,正焚著安神香,微冒煙的焚香爐,散發著一股靜雅恬適氛圍。
“顧寧飛怎么處理?”
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土狼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終于有了答案,“往死里打,但別讓人死了!
土狼譏諷的看著對面戴著銀制面具的男人,“要往死里打,又不能讓人死了,你是啥意思?”
“讓他殘了。”銀豹的口氣平淡,沒有太大的起伏!吧蝗缢。”
“生不如死?!你還真狠,當初設這三不管是為了在南陵立足下來,今天顧寧飛自己送上門,也算是意外之喜!
銀豹喝著茶,沒有反應。
“其實除了你交代要設局引顧家二少上當外,還有一人也想找他麻煩!
“誰?”
“震天鏢局的薛日泓!
銀豹不由沉默。提到震天鏢局,又提到薛日泓,就代表著后頭的朔月堂。
“只不過薛日泓沒你狠,他不過是想要找人尋個機會教訓顧寧飛一頓,我看以他們這種小打小鬧,頂多就是讓顧寧飛受點皮肉傷。”
“她是個心軟的。”
“薛日泓?”
銀豹沒好氣的掃了土狼一眼,“于詠賢!
“母夜叉?”土狼跟于詠賢沒太多交集,但是她的能耐南陵一帶的人有目共睹。
聽到這個稱謂,銀豹的眼神微冷。
土狼不禁一愣,“這也是外頭的人給她的稱呼,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么叫!
銀豹沒有多言,推開一旁緊閉的拉窗,這個設計巧妙,可以讓上頭的人看清楚下頭情況,底下的人卻難以發覺。
三不管今日比平時更為熱鬧,畢竟一個京城不長眼的小子調戲了“三不管一枝花”,還鬧到了打上擂臺,受到的注目自然不會少。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在底下四處轉悠的于詠賢。
知道她膽子不小,少年得志,有些忘形,所以那一年,他直接點名她上擂臺,硬生生折了她的手臂,若她聰明,便該從那一刻起知道人外有人,收斂心性。事后證明,她雖沖動,但也不是有勇無謀,至少此后她鮮少再出現在三不管,放了更多的心思在提升自己的功夫和朔月堂與震天鏢局的事務之中。
注意到只要她走過的地方,四周的人都自動讓出路,他又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母夜叉的名號確實讓人不敢小瞧。
土狼看到銀豹站起身,問:“要走了?不等會兒看我怎么教訓顧寧飛?”
銀豹沒有說話,逕自走了出去。
土狼也早就習慣了他的陰陽怪氣,也沒留人,只是斂下心神,準備上擂臺去大殺四方。
于詠賢四處晃著,左右兩邊都有賭臺讓人下注,不少人正吆喝討論,可惜今天上場的是顧寧飛,她也不好跟著眾人下注賭一把。
隨意的看了看,敏感的察覺到原本嘈雜的大堂忽地一靜,熱烈的氣氛凝結成冰。
她不經意的抬頭望過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銀制面具和一身潔白長衫——她暗暗倒抽了一口氣,沒來由的心里一陣顫栗。
這些年她少到三不管來,或許就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開銀豹,她很清楚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一種面對強者不能控制的儒弱,畢竟與他交手,那段經歷太過深刻。只是今日也未免太過好運,怎么會這么巧與他碰上?
銀豹似乎壓根不覺自己的氣場強大,看也不看四周一眼,目不轉睛的昂首大步離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人群間才慢慢有了聲響,于詠賢的心也一松,突然覺得好笑,大伙兒方才好像都死了一次,現在才活過來,自己方才與薛日弘進來時也是讓人一靜,不過跟銀豹一比,還真是沒得比。
她不得不承認,兩人實力上確實有差距,不過都過了這些年了,她也不是沒有長進,說不定下次有機會再過招,她能再跟他多打個幾招,只不過這當然只是想想,她已經不像當年那么沖動、目中無人,自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她現在有美人夫君,很愛惜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