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廟宇楓紅是最美的景致。
長長的大街,兩旁都是楓,大街的盡頭是數(shù)千個石階,石階上是一間大廟,藍(lán)曉希一會兒單腳跳著走,一會兒在大街上轉(zhuǎn)圈圈,完完全全被眼前的美景給;罅,樂不可支。
今年二十七歲?他看她根本就是十七歲。
「小心點,不要摔著了!瓜淖訒覂墒植逶谘澊,很悠閑的走在后頭,看著前面的那女人,偶爾像蝴蝶一樣飛啊飛,偶爾又像是蟋蟀一樣亂亂跳,眼都要花了。
但,有多久了?像這樣毫無目的地信步走在街頭,單單純純的感受到一個季節(jié)的美麗?單單純純的享受這種喜悅?要不是為了帶這個女人來逛京都,這些地方他可能不會再來,或到老了才會來。
對他而言,日本充滿著不好的印記,當(dāng)初母親幾乎是和織田家斷絕關(guān)系,跟老爸私奔到臺灣的,在他母親過世之前,他根本沒見過外婆,而外婆把他接回日本之后,雖然對他極好,卻完全無法抹平他的喪父喪母之痛,而在這個當(dāng)初對他而言純?nèi)荒吧膰壤铮冀K找不到落葉歸根的感覺,也感受不到家的味道。
在這個地方,他感覺被遺棄,因為被遺棄了,所以才會被帶來這里,因此在他可以選擇的時候,他便到美國和法國去留學(xué),住過舊金山,然后定居巴黎,回日本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別提這樣悠閑的賞楓逛廟宇了。
「這里好漂亮啊!顾晖耆两谶@片古典幽靜的美麗中。
夏子曇看著她,輕輕勾起唇角笑!笇δ愣,每個國家都很美吧,有不喜歡的國家嗎?我可以帶你去!
什么跟什么?這男人根本就是在嘲笑她。
藍(lán)曉希瞇眼一笑!改阏娴囊獛胰ム?」
「嗯哼!顾c頭!刚f吧,哪里?」
她歪頭想了想,想要想出一個她更想去的國家,然后故意說成不喜歡,叫他帶她去,結(jié)果,還沒想出來,手機卻響了。
她掏出手機接起,那頭傳來她家盧經(jīng)理噼哩啪啦的一串話——
「你在郵件上面寫的是什么意思?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以為公司是旅行社啊,專門提供你去巴黎免費吃住兼玩樂嗎?究竟事情搞定了沒?為什么要一個月?」
手機里的嗓音很吵,藍(lán)曉希把手機拿遠(yuǎn)一點!敢粋月只是暫定,因為我不知道究竟要多久,事情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話說到一半,她這才意識到夏子曇正站在身旁,忙對他尷尬一笑,背過身去!附(jīng)理,我現(xiàn)在不方便說話……」
「不行!除非你可以肯定一個月之后,絕對可以把代理權(quán)拿到手,否則我不可能讓你去那邊一個月!還有,為什么要一個月?如果他已經(jīng)明確拒絕你,你有什么把握一個月內(nèi)他就會改變主意?」
「經(jīng)理,如果沒有差錯,應(yīng)該沒問題的,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去爭取,我保證不是在這邊玩……」藍(lán)曉希越說越小聲,因為她有點心虛,她現(xiàn)在不正在玩嗎?在逛京都大廟和大街……唉。
突然,她手上正在講的手機被一只手給奪走——
「喂,我是夏子曇!
藍(lán)曉希瞪著夏子曇,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機給搶回來。
「夏子曇?」
她聽見她家的盧經(jīng)理大大的嗓門聲從手機里傳了出來,顯然是被嚇到了,如果是她也會嚇到吧?堂堂法國頂尖設(shè)計師竟然跟她這個小助理在一起!說出去大概沒人會相信。
「不好意思,因為我和藍(lán)小姐達(dá)成協(xié)議,只要她幫我一個忙,我便會很慎重的考慮代理權(quán)的事,這需要一點時間,還是……貴公司連這一點時間都不愿意付出?如果是這樣,我會送藍(lán)小姐到機場,讓她今天就飛回臺灣……不是這樣?你們愿意全力配合?是嗎?不好意思,說來這還是我個人的私事……沒關(guān)系?是這樣……好,我會轉(zhuǎn)告她的,再見。」
夏子曇說完,微笑的把手機交到一直看著他說話的藍(lán)曉希手上!赴雮月之內(nèi)她應(yīng)該都不會打電話來吵你了。」
藍(lán)曉希笑了笑,把手機丟進(jìn)包包里。「謝謝!
「謝什么?謝我利用我的身分地位,去幫你打壓貴公司主管?」
藍(lán)曉希又笑,卻沒說什么,一直往上走進(jìn)了廟宇,虔誠不已地雙手合掌跪著祈求,好半晌才起身,見夏子曇只是倚在廟門邊看著她,根本沒進(jìn)來,她遂走了出去。
「求什么?」他問。
「不能說,說了就不會靈!
「如果是代理權(quán)這件事,你該求的是我,不是神!
「我不是求這個,是別的!顾溥,眼里閃爍著星星,那是一份企盼情人的小女兒情狀。
是啊,天底下哪一個女人不是在求愛情求婚姻?
怪的是,他的心里竟莫名的不是滋味。
驀地,他伸手過去拉她,很順勢的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外衣口袋里。
藍(lán)曉希一臉莫名的看他,臉上全是問號,想把手抽回來,他卻不放。
「我們得建立點感情,這樣才不會穿幫!顾苷J(rèn)真的瞅著她,輕挑起一道眉!改愕脤W(xué)著不要我一靠近就躲開,我一拉你的手你就想抽走,還有,如果必要,當(dāng)我需要吻你的時候,你也不能逃,知道嗎?」
他溫柔如水的凝著她瞧,性感的唇畔吐出的卻是很讓人臉紅心跳的字句,溫柔卻迫人。
「吻?為什么要吻我?」藍(lán)曉希紅了臉,想也沒想的便往后退了一步!改悴豢梢晕俏!」
這女人……有必要嚇成這樣嗎?
多少女人企求他夏子曇的吻呵,她卻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當(dāng)真是氣煞人也。
他沒好氣的抬抬眉。「我是說有必要的時候!
「譬如?」
「譬如你的表現(xiàn)太差勁,可能在外婆面前穿幫的時候。」俊顏突然湊近她,細(xì)目微瞇!改阌幸娺^論及婚嫁的男女朋友沒接過吻的嗎?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jì),上床都很普遍了……對吧?」
上床?!
一把火燒上藍(lán)曉希的臉,她死命甩掉夏子曇的手,又羞又惱的往前跑。
什么跟什么啊,上床?這個色男人!太過分了!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耶,他竟然當(dāng)著她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可惡透頂……
夏子曇沒有追上去,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停過。
真的是……太好玩了!
她就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洋娃娃,反應(yīng)就跟設(shè)定好的程式一樣,只要他這頭輕輕逗弄一下,她就會急慌慌地跳起來,有趣得不得了。
他慢慢走著,第一次覺得日本的古道竟然這么美,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不再那么討厭這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仰望著藍(lán)藍(lán)的天空,正要閉上眼感受一下風(fēng)吹在臉上的感覺,耳尖的他卻聽見遠(yuǎn)處的一聲哀鳴——
驀地睜眼,他下意識地往前方跑去,目光在那一層層的階梯上搜尋著,果然在盡頭處看見跌倒在地的藍(lán)曉希,他微皺起眉,快步的朝她奔去,還沒蹲下身就看見她裙下那雪白的膝蓋上沾著灰塵和血。
「嘖,你還真會找地方跌倒!顾嗟厣喜坏,偏偏跌到碎石子地上去。
夏子曇蹲下身,把她受傷的那只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頭把上頭的灰塵先吹掉,再掏出身上的絲質(zhì)手帕,想把她膝上的血及臟污給抹去,一只手卻趕忙伸過來阻止他——
「這樣手帕?xí)K掉啦!這只不過是小傷,回家再處理就可以了!」藍(lán)曉希完全不敢想像他手上那條名牌手帕沾滿沙子和血的樣子。
夏子曇沒好氣地看她一眼!脯F(xiàn)在是擔(dān)心一條手帕的時候嗎?」
說著,低頭便要替她擦去腳上的血跡——
「喂,這條手帕很貴耶,我不會賠你喔!顾俅巫プ∷氖帧
他失笑,甩掉她的手,輕輕地替她擦拭著膝上的血,溫柔又專注。
藍(lán)曉?粗,一張臉不自覺地越來越紅也越來越熱,來來往往的游客們不時地盯著這邊瞧,幾名日本女學(xué)生更嘰嘰喳喳的朝她這邊指指點點,笑得一臉曖昧又羨慕的樣子。
是吧,在別人眼中,有一個這樣溫柔體貼的男友的確是令人羨慕的,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只不過是表象罷了,這男人跟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而對女人溫柔是這男人的本性,根本就不必想太多。
可啊可,在這一秒這一刻,她卻有點心動了,她怔怔地望住他專注溫柔的側(cè)臉,是感動,也覺得幸福,就像那一日在雪地上,他拉起她的手,把她從冰冷帶到溫暖的屋里的那一刻;就像昨日,他抱著腳麻的她一路走到餐廳的那一刻。
夏子曇抬起頭來,剛好看見她望著他的一臉呆樣,她被他突然抬起的臉嚇一跳,忙不迭別開眼去。
「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帥,可是身為一個女人,這樣大剌剌地看著一個男人,說什么都會讓人誤會的,知道嗎?」
真是……這男人就不會假裝沒看見她在看他嗎?
藍(lán)曉希用手扇著熱熱紅紅的臉,回過頭對他叫!肝抑皇怯X得那條手帕很無辜……我是在看手帕,不是看你……你不要這么自戀!」
夏子曇輕笑一聲,沒反駁她,反而站起身轉(zhuǎn)身背對她。
「上來吧,我背你!
她嚇得很想跑開!覆灰!我干什么要讓你背?只是流了一點血,腳又沒斷掉,你不要這樣……對女人好也是有限度的好嗎?」
嘖。他轉(zhuǎn)過身來瞪她,完全無法理解這女人的腦袋瓜子是怎么轉(zhuǎn)的。
「男人對你好,你說聲謝謝就可以了,不要羅羅嗦嗦的。」這輩子,他還真沒遇過不喜歡男人對她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