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他們約好,如果很確定了,有走一輩子的決心,無論遭遇什么困難都堅持維系彼此的關系,到那一天,他們就在餐桌上點蠟燭,吃一頓燭光晚餐,結束假同居生活吧!
這一晚,他們聊得心很滿,靠彼此也更近了。
在墜入夢鄉前,方旖晴滿足地想,這才是她想擁有的男人,才是她想追求的關系,一點一滴探進對方靈魂深處,慢慢更濃烈、更深刻的愛上對方--
轉眼,他們居住生活邁進第十二個月,距離當初約好的一年,只差二十九天,然而他們竟還維持著非常純潔的戀愛關系。
方旖晴唇角含笑走出“生活工廠”,懷里抱了個紙袋,裝著一盒粉紅色長條螺紋蠟燭,以及燭臺。
她想起昨天晚上,他們窩在床上聊天,聊著聊著,男友跳起來大吼,“受不了!我要去沖冷水澡,掰掰。”
“為什么你不點蠟燭?”點蠟燭是他們的“暗號”。
“不行不行,我很紳士,一向是Lady first!闭f完,他沖進浴室。
她一直都知道,翌磬所謂的約定,根本完全由她決定,他等著她想透徹了,愿意在餐桌上擺一頓燭光晚餐--
他等了將近一年,昨晚他沖完冷水澡躺回床上,抱著她說:“我們干脆等滿一年,見過雙方‘家長’,然后手牽手去登記,我再名正言順把你吃掉,這樣也不錯!
她笑著,沒說好或不好,后來他睡著,她轉身埋進他胸膛,知道自己已經非常確定,就是他,唐翌磬。
手機鈴聲響起,她騰手掏出手機,看了來電顯示,她嘆氣,又將手機塞回皮包。
她才剛離開學校啊,梁碩欽打她手機的頻繁程度,已接近騷擾了。
像他那樣從小到大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女人總是主動送上門的人,大概很難接受被人拒絕吧。
她甩甩頭不再想,帶著輕快的心情回到住處。
晚餐,她什么也沒準備,從西餐廳買兩份凱薩色拉,她想,看到燭光,翌磬應該食欲不大吧,況且,她很大膽地去了情趣商店買下一套角色扮演服裝……
有一回他們不知怎的聊到性幻想,翌磬竟說他幻想過……她穿女仆服的模樣,很短的裙子,不穿任何內在美,她聽得臉紅心跳,還狠狠地槌他一下。
他倒是老實,形容得十分詳細,不過那晚,他沖了兩回冷水澡。
她是真的喜歡他,在那些深談的夜里,他們交換彼此的觀念想法,然后,她一點一滴無法自拔的愛上他,她喜歡他毫無隱瞞的坦誠,不管他們聊什么,他總是十分坦白,好的不好的,他都誠實無欺。
好比,有回他說到亮點剛成立,為了招攬客戶,他利用自己的“美色”,才搶下主辦某家科技大廠的家庭日活動。
越認識他,她就越明白,不管他做了什么不好的,在她心里,他都是個美好的人。
這大概就是愛得盲目吧?她已經愛他到盲目的地步,呵。她輕笑。
終于回到家,方旖晴先進浴室洗了澡,包著浴巾出來,望著被她扔在床上的女仆服,她咬唇。
這樣對一個處男……會不會太刺激啊?
她臉紅,吐舌頭笑了,決定按著他的幻想,將衣服穿上,女仆服底下,她一絲不掛。
進餐廳擺好燭臺,點了燭光,她盛好兩份凱薩色拉,倒了兩杯白酒,放好叉子,坐在餐椅上等待。
唐翌磬吹著口哨,心情很好。今天是他跟親親老婆同居第十二個月的第一天,再二十多天,他就可以問她,這一年生活,他是不是及格了?能不能占住她身份證上的配偶欄?
他開心得甚至提早回家,準備帶她去外面吃頓大餐。
方旖晴撐著下顎,聽到大門轉動的聲音,馬上跳起來沖到玄關,唐翌磬推開門低頭脫鞋,眼角瞄到人影,然后聽到--
“主人,歡迎回家!彼锰鸬米约憾家碌恼Z調說。
唐翌磬呆住,抬頭看見她竟穿了女仆服,瞬間僵硬如石,手里的鑰匙掉到地上發出清脆聲響,他的臉轉瞬熱辣,爆出潮紅--
目瞪口呆的他完全無法移動,一雙眼看著她走到身邊,那裙子實在短得不象話,她彎身撿鑰匙,他就看見她大腿盡處,她是穿了丁字褲嗎?
他膝蓋虛軟,差點就撐不住自己。
“主人,我幫你把鑰匙放進鑰匙盒喔……”她用軟軟的聲音道。
天啦,她想要他……休克嗎?
唐翌磬受不了,說不出話直奔浴室,經過餐廳時看見傳說了大半年的“燭光晚餐”,他呆住,一會感覺可愛的女仆靠來,甜死人不償命地說:“主人,我簡單買了凱薩色拉當燭光晚餐,可以嗎?”
凱薩色拉?他……他哪里還想吃“食物”?
回頭,他伸手把她撈往唇邊,準確無誤表達心里燃燒正旺的想法--他想吃她!
他狠狠地索了一個吻。
“這樣玩我,你慘了!去,乖乖躺在餐桌上,要是不聽話,你今天晚上就別想睡了!”他低聲在她耳邊堅定又霸道地“恐嚇”。
“主人,我好害怕喔!彼浜涎莩,裝出一臉驚恐樣。
“知道害怕?那就乖乖躺餐桌,我才不吃凱薩色拉!我是食人族,我要吃掉你!”他瞇眼,勉強撐出大老爺的氣勢后,頭也不回,三步并作兩步奔進浴室,沖了好陣子冷水澡。
沖完澡,他索性衣服也不穿,只在腰間系條大浴巾,裸露的上半身還有未干的水珠,感覺自己被點燃的燥熱總算降溫許多,才走進餐廳。
她表情似懊惱又有些無辜,靜靜坐在餐桌上。
唐翌磬瞧著她,不懷好意地笑,輕輕托起她下顎,挑眉!按蚨ㄖ饕饨裢聿幌胨瘑?正合我意!
“不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躺,凱薩色拉、白酒,還有燭臺……空間不夠嘛,主人--”她咬唇,好似真的很困擾。
唐翌磬抬頭翻了翻白眼,嘆氣。他真會被她折磨死!
他才剛沖完冷水澡啊!
結果她這么無辜又無邪的模樣,比他幻想中的可愛女仆,殺傷力更強千百倍,但怪誰,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活該他要誠實不欺,對她坦承那么邪惡的性幻想,這種幻想,擺在現實生活里,簡直是、簡直是……太殘酷了!
他吐氣、吸氣,吐氣、吸氣,然后低頭,視線又該死的貼在她露出將近一半的高聳雪白酥胸上--
可惡又邪惡的女仆服!
他彎身,唇往那兩團溫柔的中間線條貼上。他發燒了,烈火似的熱浪襲擊他,令他理智盡失,他抬頭,在吻上她柔軟的紅唇前,低聲說:“我幫你騰空間,很簡單的,你看……”
他一把將桌上的杯盤掃落,一陣玻璃清脆碎裂聲,他的目光炙熱,他的行為野蠻,像團火吞掉她唇邊逸出的驚呼。
他吸吮她的唇瓣,輾轉熱烈,像要奪取她所有芬芳氣息,她被吻得虛軟,卻又忍不住的顫抖,她的身體被這個吻打開。
……
這一夜,他真的沒讓她睡多少,他們在彼此身上尋歡作樂,好似剛發現新大陸的探險者,興奮且好奇。
他們嘗過溫柔的愛、熱烈的愛、激烈的愛,他們在餐桌上、沙發上、地板上、廚房流理臺、浴室蓮蓬頭底下造愛,最后在房間柔軟的大床上,他用最緩慢溫柔的方式愛她。
天破出光前,他才終于滿足地緊抱著她,懊惱的想起,兩天后他接了個海外任務,得去索馬利亞一趟。
“親愛的老婆……”
“嗯……”她虛弱地回應,全身力氣都被他磨光了。
“我有任務,要出差一個星期耶!彼⒆託獾剜絿D,根本不想在蜜月期離開她!
“好啊!彼溃瑢λ麃碚f,Ω是個游戲天堂,接那些任務是活化他腦力與反應的必要活動。
“可現在我不想離開你啊!币徽麄孩子氣。
“反正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彼孟胨。
“我們才剛身心結合耶,我想每天都像今天這樣……”
“那我可能會死……”她無力地說。
“呃……那我們次數減半好了!彼s緊退讓。
“你要不要明天就去執行任務?”她更無力地問。
“這樣說,很傷感情耶,不然抱著你說話也好啊!
“等你回來,天天讓你抱!彼呀浬裰瞧
“真的?也可以天天像今天這樣?”
“你會膩吧,而且我的身體也吃不消……”她終于不支,睡著了。
“如果明天不是周末,我們就能先去登記了……唉。親愛的,等我回來,我們就去登記,好不好?”
等許久,聽到她規律的呼吸聲,他才曉得她睡著了。他溫柔地笑,摟著她,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他晚了兩天才回到臺灣,這趟任務是他自愿無償幫國際人道救援組織送救濟物資進索馬利亞,這個飽經內戰的貧窮國家正經歷嚴重饑荒。
原本是個簡單任務,但他沒想到,索馬利亞的饑荒,比他所知的還要嚴重,物資進索馬利亞國境,非但當地政府要盤剝,沿途更遭受民兵、游擊隊搶奪,他們被拖緩了預定的進度。
他們晚了兩天抵達難民營,而實際送到難民手中的物資,也短少三成,人道救援組織的成員卻說,這已經是送進難民營最多救濟物資的一次。
在回臺灣的飛機上,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以往接的任務,都是穿梭槍林彈雨的刺激,這回槍林彈雨少了,卻多了讓人心頭沉重的憐憫無奈。
唐翌磬吐氣,卻吐不掉梗在胸口的沉重。
回家吧!這是他九天來最期待的事,不為干凈的水、柔軟的床,他只想摟著親愛的女人,告訴她,自己突然領悟了。能吃飽喝足、愛上某人,是天大的幸福。
踏進家門,他急不可耐地喊,“親愛的,我回來了!”回來前幾天,他撥了幾次衛星電話給她,但都沒人接。
回應他的,是一屋子靜。
他蹙眉,換上拖鞋,走進客廳。已經晚上七點多,這時候她應該在家。
茶幾上躺著一封信,他眉頭鎖得更緊,沒在第一時間拿起信,而是旋進房間浴室,痛快洗了熱水澡。
直覺告訴他,那封信……說的不是好事情。
洗完澡回到客廳,屋子靜得仿佛沒有人氣,他終于拿起沒署名、沒密封的信,緩慢地揭開,抽出信紙--
翌磬:
你一定覺得很突然,說不定一時半刻間也很難接受,因為我決定要跟你分手了。
客房里,屬于我的東西,我都帶走了。
你想問為什么吧?
很多時候,我們愛一個人沒有理由,不愛一個人了,也多半找不到幾個強而有力的理由,最后,“個性不合”就變成最能概括說明的理由了。
你沒看錯,我覺得我們個性不合,不合的點--還滿多的。
我不喜歡你總是亂放鑰匙。
我不喜歡你三天兩頭工作晚歸。
我不喜歡偶爾假日還要陪你出席活動。
我不喜歡你一年要接三、四次危險任務。
我不喜歡你挑食,不吃花椰菜、不吃紅蘿卜、不吃青椒。
我不喜歡你--
唉,說穿了,那些不合的點,都是生活瑣事,但加起來,就累積成令人無法接受的大事了。
你覺得,要忘記一個喜歡過,甚至是愛上的人,需要多久時間?我們同居將近一年,如果從喜歡到不喜歡,是一比一的對價關系,那么,用一年時間,你就能不再喜歡我,甚至忘記我吧?
一年,不算短,但至少不算很長。
請你忘記我吧,因為,我很少改變仔細想過而做出的決定,相信我,我們分手對彼此都好。
你說過,你一向是Lady first。
我們在一起,是我說了算。
現在我想分手,你也一定會尊重我吧。
希望你找到能真正與你個性相合的好女人。
祝福你旖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