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玄加快腳步往自己的住處走,走回自己的竹屋,他倒了一杯水,動作快速地喝了好大一口,呼吸沉重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左胸口那里,評評評評,心跳快得彷佛要跳出來了,生平第一次,他竟被一個村姑給逼上了這樣的境地,太怪異了。
史玄下意識地摸了摸頭,大冬天的,他的額頭上竟起了汗。不是沒見過比她美、比她嬌的,更何況那些女人勾引他的時候,他可是柳下惠,別說是流汗,他就是呼吸都沒有急促過,這樣的感覺還真的是生平第一次。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他的呼吸又平順了,眼神也逐漸冷靜,方才那種奇妙的感覺沒有再出現(xiàn)了。
隔了幾日,雖然那奇妙的感覺雖然沒有再出現(xiàn)了,可面對徐嬌兒,史玄卻覺得自己有些不一樣了,明明把她當(dāng)作一個鄰居看的,現(xiàn)在見到她反而沒有以前自在。
「史大哥!
史玄停了下來,他扭過頭看向徐嬌兒,「怎么了?」
「你問我怎么了,我還問你呢,我在你后面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理我。」徐嬌兒不解地說。
「哦,我剛才在想事情!故沸谎詭н^。
「這樣啊,我想問你,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你要不要到我那里一起吃飯?」徐嬌兒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而史玄平時獨來獨往的,所以她便邀請他一起吃飯。
若是往日,史玄一定會答應(yīng),可今天他出乎意料地?fù)u頭了,「不了,今天我有事。」徐嬌兒說不出的失落,本想說,她今天運氣很好地獵到了一只兔子,大年三十還能加菜,結(jié)果他沒有空,也罷。她不勉強(qiáng)地說:「好,那我先走了!
史玄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想到她方才帶笑的臉龐,心中又跟螞蟻啃噬一樣的,癢癢地難受,看她的模樣,她倒是完全忘記他們有過親密之舉的事情了,他又有些遷怒。
史玄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竹屋門口,正要進(jìn)去,忽然看到兩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往徐嬌兒的竹屋走,他微微皺眉,不是徐嬌兒大伯一家,而且他們看起來很眼生,他蹙眉,也跟了上去。
他們找的果然是徐嬌兒,他們先走到她的竹屋前,其中一個婦人先去敲門,那模樣倒不兇狠,沒一會,徐嬌兒便走了出來,看到他們的時候,愣了一下,「你們是……」她小心地掩著門,一臉的防備。
「你就是徐嬌兒吧?你大伯娘跟你說了沒?我家大侄子,喏,就是他。」一個紅衣大娘推了一下一個強(qiáng)壯的男人,「他便是跟你說親的人,雖然咱們家窮是窮了些,可能吃飽,你說姑娘家嫁人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個能讓自己肚皮填飽的男人嗎,我聽你大伯娘說,你不是很愿意……」
徐嬌兒明白過來了,敢情這是人家上門來討親了,「我跟我大伯家什么關(guān)系,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旁邊的黃衣大娘連忙點頭,「我們知道、知道,給了聘禮才發(fā)現(xiàn)了真相,可太晚了,我們家也沒有這么多銀子去再求娶別的姑娘家,我們便去打聽了一下你的事情,發(fā)現(xiàn)你能干,是一個能過日子的,所以才過來,想讓你們先認(rèn)識認(rèn)識……」
徐橋兒皺眉不說話,眼睛看向那高大的男人,嗯,模樣倒不錯,就是不知道底細(xì),最讓她不滿的是,這家人咋這么蠢,說被騙就被騙。
見徐嬌兒不激動了,那紅衣大娘繼續(xù)說:「我們農(nóng)村人能掙什么銀子,這銀子都……」
「我那個大伯娘要了多少聘禮?」徐嬌兒很想知道自己被賣了多少銀子。
紅衣大娘一愣,還未說話,那黃衣大娘說:「整整五十兩,收了銀子啥也不做了,還讓我們自個跟你商量。姑娘,你碰上這樣的親戚就斷了吧,嫁到我們家還能享受好日子!
徐嬌兒搖搖頭,「大娘,實話跟你們說了,他們當(dāng)初也訛了我的銀子,我看到他們就逃,我的親事更輪不到他們作主!
「這不,姑娘,你還是答應(yīng)這親事的好,我聽了不少風(fēng)聲,好像你大伯娘還將聯(lián)系幾戶人家,那幾乎人家可不是好的,我們家雖然窮,可架不住有男人,你嫁了人,他們也不會惦記著你!
徐嬌兒苦笑,如今他們在她面前扮白臉,誰知道她嫁過去會是什么情景,她又不傻,只是想不通,這些人怎么就信了她大伯娘的話。
「可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一道清冷的聲音拉走了他們的注意,史玄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這一群人面前,徐嬌兒偷偷松了一口氣,有史玄在,真的要發(fā)生什么,她喊救命還有救。
第一次她覺得有些無奈,早知道不住山上了,住在村里也許會好些,總會有人好心地幫一幫,此刻幸虧有史玄在。
「哦,原來是有相好的了!裹S衣大娘忽然酸酸地說。
徐嬌兒頭一暈,這都是哪跟哪呢。但也明白了剛才聽到的事情也許有什么蹊蹺的地方,她謹(jǐn)慎地抿唇不再說話了。
「哎喲,我聽說李家村村長說,村里來了貴人,莫不是公子你?」顯然紅衣大娘要聰明一些。
史玄心里滿意,不愧他給了村長銀子,雖然那些銀子對他而言九牛一毛,卻能令他在村里的身分有些特殊,令人不敢來招惹他。他沒有看紅衣大娘一眼,反而看向徐嬌兒,「怎么了?」
「沒事、沒事,我們不過是來看看我未來的侄媳婦!辜t衣大娘說。
「哦?帶著繩索卻沒有彩禮?」史玄卻是不相信的,甚至心中有股怒氣,這股怒氣卻不是針對徐嬌兒的,而是徐嬌兒那不靠譜的大伯家居然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情來。
那個高大的男人眼睛一瞇起,「你算個什么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徐嬌兒不悅地罵道,好好的,她的事情她可不想扯上史玄。
高大男人怒火中燒,「你是我的女人,你居然幫別的男人說話!」
「呸,誰是你的女人,罩子給我放亮些,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放狗咬你!」徐嬌兒氣得臉頰紅通一片。
高大男人冷冷一笑,「我叫方大,我就是你男人,老子可是花了五十兩買了你,剛才好聲好氣地跟你說,你不聽,老子今天就把你帶回去,洞了房,上了我的床,看你跑到哪里去!
方大這么一說,旁邊的男人哈哈地笑了起來,一聽這口氣,徐嬌兒就知道他們剛才說的話起碼有一半是在說謊,說得他們有多窮、有多淳樸,可聽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簡直就是一個流氓。
徐嬌兒冷哼一聲,把門一拉,喊上大黃,大黃這一段時日因為口糧好多了,身體也壯碩了不少,不再如之前那樣瘦小,看起來兇狠了許多,張著一口大牙,那副狠樣多少唬住了他們。
「大黃,給我看著,誰今天要是剛進(jìn)來,就給我咬,咬死他們!剐鞁蓛旱笮U地說,說完,她就往回跑,很快地又跑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菜刀,「大黃咬不死你們,我就砍死你們,今天有賊到我家中,我砍死賊,我也有理!
黃衣女子氣得要沖進(jìn)去,大黃低吼了一聲,她立刻站住不動了,跟著方大一起來的男人卻不屑地哼了一聲:「就一只畜生!
史玄緩緩地繞過他們幾個,走到了大黃旁邊,摸了摸張牙舞爪的大黃,大黃討好搖了搖尾巴,史玄便站在門口不動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那副驕傲的神情看得方大的臉抽了好幾下,「好啊,我就知道是奸夫。」
徐嬌兒聽不得臟話,氣得要發(fā)飆,哪知史玄的動作更快,而且很陰險,一踢便踢中了方大的褲襠,方大沒有防備地被撂倒,發(fā)出凄慘的聲音,驚得旁邊的人都看傻了。
徐嬌兒突然意識到原來還有人這么陰險,不、不,是很陰險,非常的陰險。連她都知道那一腳下去,這個叫方大的男人心里估計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方大帶來的男人愣了一下,便咋咋呼呼地掄起拳頭打了過來,徐嬌兒驚得想沖上前去,卻被史玄的手一推,看似軟綿的力道卻暗藏勁道,令她一步也無法上前。
接下來令徐嬌兒嘆為觀止,史玄的動作很慢,但每一個動作都不含糊,一拳一踢,一出一回,一接一還,毫不馬虎地將那個男人也打得趴下,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史玄。原來史玄還會功夫,這是什么功夫?
徐嬌兒突然發(fā)現(xiàn)那紅衣大娘和黃衣大娘也沖過來,她只愣了一瞬,立刻沖了過去,這一回史玄沒有阻止她,反而還將位置讓了出來,咦,這是讓她以一敵二?
她來不及思考,看著兩堆肥肉撲過來,沒有如以往對肉的渴望,反而充滿了惡心,想也沒想,更加沒有客氣,直接一個拳頭打在紅衣大娘的肚子,一拳打在黃衣大娘的臉上,她們立即疼得大叫。
徐嬌兒站在門口,威風(fēng)凜凜地雙手插在腰上,「你們幾個下次敢再來試試看。」說著,看也不看,啪的一聲關(guān)了門。
她喘了幾口氣,看著淡定的史玄,「多謝你,史大哥!
「不客氣!
徐嬌兒一邊整理自己被抓亂的頭發(fā),一邊問史大哥,你剛才耍的是什么?好生威武。」「太極!故沸矝]想到會用太極打人,他一向只喜歡動腦,不喜歡用武力去征服,方才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她拿著菜刀要砍人,他心生憐惜,不喜她用一根手指去碰那個叫方大的一下。
「史大哥能不能教我?」徐嬌兒期待地看著他。
史玄默默地笑了,「你要像我這樣練到可以防身、攻擊要付出很多!挂活D,「但你倒是可以淺學(xué)強(qiáng)身健體!
徐嬌兒一聽,有些失望,「這樣啊,我也不要命太長,糟心的事太多了!
史玄的眼一閃,輕輕地說:「你大伯一家如今纏上來,你最好去解決,否則以后會更麻煩。」
「我知道,我會試試的!剐鞁蓛鹤焐线@么說,可心里卻知道,只怕這件事情并不簡單,但她能做什么呢?也許她該偷偷溜走。
史玄的眼睛何其銳利,「你想離開?」
「嗯嗯。」
「去哪里?」一想到她要離開,史玄不知道為什么心中有淡淡的不舍。
「天下這么大,我定能找到棲身的地方!顾凉M不在乎地說。
「何時?」史玄心口略酸地問:「何時走?」
徐嬌兒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的小竹屋,大黃、大花、阿福以及小雞們,她以為她的生活變好了,可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每一次都讓史玄幫她吧,她也不好意思欠史玄人情。
史玄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徐嬌兒轉(zhuǎn)眼又沒事了,偷偷去看了一眼門口,那幾個人都走了,她蹦蹦跳跳地回來,「一起吃飯吧!
史玄點了點頭,他也擔(dān)心那些人去而復(fù)返。
史玄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慌亂,本來平靜的心湖泛起了波瀾,他昨晚吃了飯后回到了自己的竹屋都未睡好,特意交代徐嬌兒在她家門口掛一個燈籠,若是有事就吹熄燈籠。
史玄一晚上都注意著她家的燈籠,沒有一絲睡意,腦子里想的都是她要離開的事情,她離開確實是一件好事,一個姑娘家怎么可以住在這深山野林里呢,更何況還有她那些壞親戚時不時地打她的壞主意,她要是走了,他們也沒有辦法了。
但若是徐嬌兒離開,他沒有為她慶幸,甚至一點也不想她離開,她離開之后,這深山里就只有他了,他也可以安安靜靜地生活,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她走了以后,他的生活只怕不是安靜,而是死寂了,太過安靜也不好。史玄想了一宿,還是決定出馬替徐嬌兒解決這件事情,他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可他難得地發(fā)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