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妳等了我一天了?」
「不是的,其實我不知道……你今天真的會回來!
「我說過會回來。」
「嗯,我了解你的言出必行,從不質疑。但我同時相信你這幾天應該會非常忙,忙到脫不開身!
「妳以為公事比妳重要?」他的問題,她無法回答。其實到目前為止,也從沒想過,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她希望這永遠是個無聊的問題,對她而言。
還有,為什么兩人的談話重心一直在改變?好像前一個問題還沒談出結論,不經意的一個話題偏轉,又朝另一個方向探索去了?
「呃,如果可以,我們談回原來那個,可以嗎?」她小聲建議著。
「哪個?其實都是同一個,不是嗎?」他道。
「是同一個嗎?」
「當然。昨天……好吧,其實已經算是前天晚上的事了,妳情緒不佳,對我有些生氣。我想知道妳為什么生氣,想著妳或許需要安慰,所以決定回國。就算那邊的公事正被攪得一團糟,我最好留在那邊坐鎮!
「那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不,沒什么正確的。反正都已亂成一團了,坐不坐鎮,他們都得想辦法解決,不管我人在哪里,他們都必須在我給予的期限內擬出有效的解決方案。」
這個男人竟然在對她談公事!孫湉湉發現自己心跳有些加速。
「我不了解你的工作,所以對于你事業上的挫折,我沒有辦法提供你有效的安慰。」她為朋友的傷痛而難過,他為事業上的問題而心煩,卻都不能提供給對方實質的慰藉與幫助,所以,他回國探望她,是沒有任何收獲的。
「如果妳能提供我事業上有效的安慰的話,那么妳就會是我的手下大將,而不是我的夫人了。這,可不是我對妳的期待!顾f完后輕笑,不
知道在笑什么,或許是笑她的不敢抬頭與他正視。
他的笑讓她覺得抬不起頭,只能繼續低垂著,什么也不想看見,什么也不愿去想,不理會他說的話里有什么深意,不想問他對她的期待是什么,于是決定閉上眼。王子齊起身坐到她身邊,兩人的膝蓋自然而然的抵靠在一起。他像是恍惚無覺,而她雖然不自在,但又不敢馬上將腿移開,那樣太刻意了。于是只好先這樣,讓他的左腿與自己右腿貼近,心底默默算著時間,等待一個可以很自然而然退開的契機……
他輕道:「我想知道妳昨天為什么生氣,我很在意這一點!
「……我昨天是有點生氣,很抱歉,我不該對你失禮!鼓_丫偷偷往左方移了幾公分。
「如果妳生氣的原因是我,那妳不必抱歉,只要讓我知道為什么就好了。」
「不是你。我只是在為一個朋友的事難受,她身上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昨天口氣不好,是因為……當我心情不好時,會比較希望一個人待著!骨那膿Q個坐姿。
「這不是好習慣!
「不算不好,一個人待著,至少可以保證不會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顾鼙傅目粗!溉绻皇俏易蛱鞈B度不好,你也不用特地跑回來了,對不起。真的不是因為你的關系,害你白跑一趟了!购芎,成功退開了,兩人之間最近的距離至少相隔五公分。暗自吁了一口氣。
「不要對我見外!
「我……正在學習!鼓鞘遣豢赡艿模胍惠呑佣疾豢赡。
「很好!顾!改乾F在,妳心情有沒有比昨天更好一些了?」
「有的。謝謝你的關心!顾苷f沒有嗎?他接受嗎?
「應該的!
他伸手輕輕撫著她面頰,順著她柔和的輪廓滑動手指,指下水嫩的觸感讓他非常滿意,就算擁有這美好肌膚的人,因為他的動作而全身緊繃得像座雕像,也不妨礙他感覺到的享受。他并不要求自己未來的妻子得是個出色的大美人,身為未來王家主母,美貌永遠不是被列為考慮的重點。不過,如果他的夫人在具備當家能力的同時,還可以同時擁有美麗又嬌嫩的皮相的話,那他當然會更高興。
孫湉湉感覺到無比挫敗,她想要逃離他的碰觸,像作賊似的千辛萬苦,而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隨時對她親昵,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不,不管是什么地方出問題,她還是不希望他對她太隨便,于是她道:「你要不要回房將頭發吹干?已經太晚了,既然沒有其它的事的話……而且你也應該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我沒有看到吹風機!顾蝗徽f道。
「啊?抱歉,我沒想到你那里沒有。我房里有,這就拿給你!顾鹕,終于「自然而然」的脫離他幾乎打算在她臉上定居的魔爪。
她說完話后就立即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步速很快,就像在競走,彷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孤男寡女……
這些字眼在此時此刻,很不恰當的化為走馬燈在她腦海里轉來轉去,讓她心慌意亂,恨不得立即將他打發掉。
當她的手碰到梳妝臺上的吹風機時,身后……很近的身后,近到她的秀發被他的氣息輕輕拂動,傳來他的聲音,并探過一只手,蓋在她抓著吹風機的手上。
「就在妳這兒吹干吧,妳幫我!谷缓,他在她頰邊印下一記親吻,她石化,很失禮的瞪向鏡子里那個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腦袋徹底當機,什么反應也沒辦法有。
再然后,這個王家大少爺、未來孫家姑爺、孫湉湉的合法未婚夫,就這么大剌刺的坐在她的椅子上,指揮她的動作,享受她的服務。
最后,也分享了她的床、她的被子。就在她長時間的石化中,他順利登堂入室,連招呼也沒打一聲,侵略得自然而然。
如果問孫湉湉的看法,她會說:這叫乘人之危!
孫湉湉正常的睡眠時間是八個小時。
照理說,在昨夜的經歷與驚嚇過后,又將近午夜兩點才上床,第二天就算一直睡到日正當中也是很正常的。可她沒有,她是很累,但卻沒有辦法真正睡著,于是在七點就醒來,不足五個小時的睡眠讓她一雙向來黑白分明的眸子爬滿血絲,在在寫著疲憊的訊息。她應該努力讓自己再睡過去的,但那張雪白舒適的床卻再也吸引不了她,她幾乎是用跳的逃離那張床,彷佛那是一張釘床。從已經無人的床上落荒而逃也就算了,她還很沒志氣的連忙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
噢!……老天,她竟然穿著家居服睡覺:……還有,幸好,它們都還在該在的地方,連扣子都沒松開一顆。
雖然她起來得很早,但王子齊比她更早。她以為自己整晚沒有真正睡著,卻不知道他是何時起身的。難道……他其實整晚都沒睡?
王家的傭人在清晨六點半送來了一只行李箱,是宜平收的。宜平說她將行李箱提到二樓起居室時,就看到王子齊坐在沙發上使用他的筆電辦公,并不時打著手機交代些什么,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好像起來工作很久了。
他極有禮貌的謝過宜平之后,接過行李,并婉拒宜平代為整理行李箱里衣物的好意,親自打理。月與宜平暗自在猜這位姑爺不知道是不習慣讓女性打理他的瑣事呢,還是拒絕給不熟悉的人碰觸他的私人對象?當她們偷偷問孫湉湉時,孫湉湉當然沒辦法給予任何答案,連猜測都不。
只是,心里在想著:原來高高在上如他,也是會親手打理一些身邊瑣事的嗎?真是難以想象。更難想象的是,他這么不輕易讓人接近。
那么……他對她太超過的親近,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已經當成自家人,所以撤消了距離防備嗎?時間走到七點半時,他換好一身休閑運動服下樓來,開口邀請她出門散步。
他似乎知道她每天有散步的習慣,即使他身上所穿戴的其實更適合慢跑。
她不以為自己的拒絕會有效,無可無不可(或者可稱之為認命)的點頭同意,讓他牽著手走出門去了。
一個小時后,散步回來,在自家大門口巧遇那個現在幾乎天天上門的向南。他正在跟宜平談話,手上拎著一大袋東西,看起來像是食物,而他養的那只貓正不安分的在兩人之間跳來跳去的玩耍。
當他們兩人走近時,向南先發現他們,對她露出俊朗無比的笑容。
「早安,孫小姐,散步回來了?」
孫湉湉客氣的對他點點頭,回一句:「早安,向先生!贡銢]有說其它的了,倒是忍不住轉頭看著王子齊,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
王子齊沒有特別的反應。在向南對他投以審視的目光時,他也只是定定看著,沒有主動打招呼,眼底也不帶任何情緒。當向南草草的對他點點頭,不再看他時,他也就不看向南了,靜默在一旁像是不存在,等著他們結束寒暄。
「這是我昨天對小月提過的,全皇城區最好吃的早餐,今天終于買到了,現在還熱著,趁熱吃正好!」向南以很熟絡的口氣對孫湉湉說道。孫湉湉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么;而一旁的孫宜平接過那些食物,笑嘻嘻大刺刺的對向南道:「喂,師兄大人,多謝你的有心啦!大恩不言謝,改天打一場回報。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快去吧,我們要趕緊回屋吃早餐了,我們下午馬場見。」
「好的,下午見!我走了。」告別完,抓過自己的貓,對王子齊、孫湉湉各自點了下頭,瀟灑離開了。從頭到尾沒有好奇王子齊是何方神圣,
直接當他不存在,像是好心成全他當路邊電線桿的期望。
在向南離開之后,宜平將兩扇大門都推開,恭立在一旁,讓小姐和未來姑爺先進去,然后跟著說道:「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有粥品與三明治,
要現在用嗎?」
「這樣的早餐可以嗎?還是你有什么其它特別想吃的?」孫湉湉問。
「都可以,我不挑!
點點頭,對宜平交代道:「五分鐘之后將早餐上桌,我們洗個臉之后就下來!
「好的!箤O宜平站在樓梯旁目送兩人上樓,關上房門,然后才快步跑向廚房,對正在廚房里忙的孫月叫道;「嘿!又有好吃的了!快來吃吃看!分量很夠,讓我們吃上兩頓也沒問題!
廚房里傳來孫月嘆氣的聲音。「還好我沒有煮太多粥,三明治也只做了三份。來吧,先幫我擺盤,弄好了一切之后再吃那些吧……怎么拎著袋口就吃起來了……妳野人啊,一點規矩都沒有!」
「那有什么關系!又沒有人會看到。很好吃耶!可惜小姐不能吃……」
「現在有外人在,妳規矩一點!如果真的很好吃的話,我們就去偷學起來,再不行就親自過去買,盯著他們做,小姐會吃到的。」
「小月,要不要跟向南說下次再送吃的過來時別買那么多?因為光我們兩個人是消滅不了他那些分量的,我可不想肥死!
孫月靜默了一會,說道:「不用說!
「為什么?」
「這種小事,他不必知道!
「哦。那好吧,反正好吃的東西放了隔頓也還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