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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理寺CSI手扎(上) 第4章(2)
作者:蔡小雀
  主院。

  魏駙馬看著李衡一行人,后頭還押著三名蒙面漢子,俊美憂郁的臉龐透著掩不住的訝然疑惑之色。

  “這是?”

  裴大將軍神情陰郁而矛盾,最后望向李衡!袄钏虑,裴某不知你囊中藏著什么玄機,也不知長公主府本樁命案究竟牽涉多廣,可你今日既打算在此掀了底,想必也盤算好了讓某來做這個見證之人,所以……你說吧!”

  魏駙馬眼中迷茫更盛。

  “魏駙馬彷佛不詫異這三名漢子被擒?”李衡微笑問道。

  魏駙馬苦笑!袄钏虑洌耗持两褚活^霧水,不知這三人是誰,也不知本該驗尸查案的諸位,為何一臉興師問罪地來到我跟前!

  “既然潛伏環伺在偏院的這三名歹徒與魏駙馬無關,那想必駙馬也不反對李某命人將之帶回大理寺嚴審了!

  “什么?”魏駙馬震驚。“這三名歹徒竟敢混進我長公主府意圖不軌,李寺卿大人確實該好好審上一審,魏某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把黑手伸進了長公主府……還意圖陷魏某和長公主于不義!”

  看著魏駙馬努力壓抑怒氣,眼中的憤慨和委屈濃重得幾乎要燒灼起來,原本半信半疑的裴大將軍猶豫了一下,濃眉蹙起。

  “駙馬如此深明大義,李某就放心了!崩詈鈱ρ褐说难╋w道:“帶回大理寺暗獄,口中毒囊可卸下了?”

  “回主人,三人臼齒毒囊皆卸!毖╋w回道。

  魏駙馬瞳孔隱隱縮了一縮,可再定睛一看,依然是滿布氣憤填膺。

  饒是曹照照心緒復雜,還是不免疑惑地暗暗瞅了李衡一眼——

  李衡這是要攤牌了?為什么?他并不像是這么冒失沖動的人,尤其他們人還在長公主府,慶元長公主尤其護短,就算魏駙馬犯下了什么殺人罪,有長公主胡攪蠻纏,光是出動府兵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顯然裴大將軍也是這樣想的,神情始終緊繃陰沉。

  “此案,看似自昨日午后胡餅案開始,牽連到昨夜長公主府帳房被毒殺一案,”李衡漫然踱步,巧妙地將曹照照掩護在身后,挑眉望向魏駙馬!翱蓪嶋H上,此案的陰謀根由已然在二十年前埋下了!

  裴大將軍面露愕然。

  魏駙馬負手佇立,雖近中年,俊美滄桑惆悵的容顏在日光下卻恍若會發光。

  若是長公主在此,見魏駙馬露出這等神態,想必又要心疼死了,定會大聲斥喝李衡的無禮。

  “不過,我們還是先從昨日的胡餅案說起吧!崩詈馄沉艘谎叟岽髮④姡Z氣平靜淡然。“昨日西市一胡餅鋪店主崔大娘失蹤,卻有人偽裝成崔大娘,佯作賣餅,明顯可知,是在等著某個特定的人上門!

  裴大將軍皺眉。

  魏駙馬則是默默聆聽。

  “恰巧曹司直前去買餅,識破假崔大娘,用迷煙欲藥倒此人之時,此人卻當機立斷咬破口中毒囊自殺,曹司直速出餅鋪尋不良人報案,可亭中不良人頸項遭巨力扭斷!

  李衡嗓音低沉而有力。“不良帥交出此名不良人尸身時曾說過——不良人是長安最底層番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熟悉所有長安坊間人氏面容,警覺性最高,能近身絞殺他之人,必然不是陌生人。”

  氣氛僵滯了一瞬,裴大將軍面露沉思,魏駙馬依然溫柔而憂傷地看著他,彷佛不明白這一切究竟和長公主府、和他有何干系?

  曹照照也好奇到想撓耳搔頭——所以不良人不是假崔大娘殺的嗎?那是誰?

  就在此時,青竹般修長少年清涼領了一個眼熟的中年精干男人走了進來,清涼執手行禮——

  “稟主人,王令史請到!

  王令史有點怔忡,可見到裴大將軍和李衡及魏駙馬,不禁一震,忙執手躬身拜見!跋鹿倬┱赘钍吠蹴w,拜見大將軍、寺卿大人、駙馬!

  曹照照睜大眼——咦?李衡請王令史來做甚?昨日他們附上的案錄還有寫得不清楚的地方嗎?

  “這位王令史又是?”裴大將軍盯著李衡。

  李衡沒有回答,只是轉向王令史,溫和道:“王令史是京兆府資深令史,向來勤于政務,備受京兆府尹倚重,也是昨日京兆府第一個前往胡餅鋪子查案之人,比之主事何紹紹,仵作湯藤更早一步抵達案發現場,王令史請再重復說說,你昨日偵查出的線索!

  “喏!”王令史被上官這般嘉許肯定,心下大喜,越發恭恭敬敬的說道:“昨日午后下官于曹司直報案后半個時辰,受命前去勘查現場,何主事和湯仵作也隨后趕到。下官到之時,只見胡餅鋪中有一方被巨力劈裂之矮案,地上有凌亂腳印,一大一小,有少許雨水印漬,此間主人不見蹤影,揉餅白案后方地面有濕帛擦拭過的痕跡,透著微微刺鼻醋水味……惜不見曹司直所宣稱之尸首!

  裴大將軍眨了眨眼,莫名地看著李衡。

  這樣的偵查證詞只需三言兩語說明即可,怎么還需要一個小小令史親身來?

  魏駙馬始終沉默不語,如同在看戲……他要看,李衡到底要唱怎樣的一出戲?

  曹照照聽著這熟悉重復的偵查證詞,不知怎地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剎那間電光石火靈光一閃——

  啊,時間差!

  李衡對著她淺淺一笑,黑眸亮如星辰。

  她情不自禁心臟怦怦亂跳了起來。

  “王令史也是軍人出身吧?”李衡忽然問。

  王令史一挺直腰桿,“是!”

  “左右領軍衛,禁軍十六衛中的弓兵部隊,二十年前,王令史銜拜射聲翊軍校尉!

  王令史身形微微一僵,神情有絲戒備和不安!啊虑浯笕撕糜浶,下官確實曾經任射聲翊軍校尉!

  “真巧!辈苷照丈钌钗艘豢跉,嘀咕道:“跟騎射部隊中的豹騎是同事啊!”

  “曹司直此話何意?”王令史聲音異常緊繃,隱含警告!半y道是懷疑王某和你所謂的左利手殺手有關?若這樣推斷,這位疑似殺害崔大娘而后以身偽裝之的殺手,也只是曹司直宣稱之人,沒有加害者尸首也沒有被害者尸首,一切現場也可能是曹司直故布疑陣——”

  裴大將軍瞇起眼。

  李衡面色一沉……

  曹照照卻沒有在怕的,可能是因為躲在高大寬肩腿長的李衡身后,特別有安全感……咳。

  她嘴角故意高高揚起,好意勸道:“王令史別這么緊張呀,我什么都還沒說呢,您這樣急中生亂,胡亂攀咬,很容易讓人誤會您是在心虛……也對,您心虛什么?”

  “住口!”王令史額頭青筋冒起,隱隱生汗,猛然望向李衡!袄畲笕,您就是這么縱容屬下妄織罪名誣陷無辜之人嗎?”

  “曹司直有種天生特殊的敏銳能力,往往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嗅出兇手!崩詈獾。

  ……嗅?

  被夸獎的曹照照笑容還來不及浮起,就卡在了半路——當老娘是緝毒犬嗎?

  “況且,你露出的破綻不止于此!崩詈馑菩Ψ切Φ目粗

  王令史瞳眸瞪大,胸膛急促起伏,咬牙道:“李寺卿這是找不到兇手,生怕圣人苛責,所以索性隨便找個替罪羊了?裴大將軍,魏駙馬,您二位也是我朝重臣皇親,難道眼睜睜看著李寺卿大人仗勢誣陷忠良?”

  裴大將軍尚且不言語,向來英俊溫柔純厚的魏駙馬已經忍不住了——

  “李寺卿大人今日咄咄逼人,字字句句全針對我長公主府及魏某,某雖不知何時得罪與你,可也隱忍至此,只盼李大人能給個清楚明白,但王令史是京兆府的人,你連他也要拉下水,難道就不怕京兆府尹馬阿和兒大人也上告圣人嗎?”

  李衡還未說話,曹照照就炸毛了——

  “魏駙馬此言差矣。”她跟只迫不及待保護自家鏟屎官的貓皇般蹦了出來,高高昂起頭,亮出小利爪!八虑涫窃诓榘,如果此案確實與長公主府、與駙馬無涉,您更該歡喜寺卿大人在此將一切案情厘清,還您清白才是,還是您更喜歡我們大理寺私下查案,也沒給您一個申訴解釋的機會,就此定案上報圣人?”

  “……不愧是李寺卿治下的大理寺,連一小小曹司直都能出言刁鉆至此!蔽厚馬一怔,臉色也不好看了。

  “大理寺辦案只憑實據,不靠巧言善辨!崩詈馕⑿Φ溃驌踉谧约好媲暗男∷局,眸底不自覺掠過一抹淡淡愉悅。“曹司直也不過是實言實說罷了!

  “那還請李寺卿大人把話說清楚,下官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成了這個兇手?”王令史冷笑,再無半點尋常恭敬。

  李衡含笑的目光銳利如刀,王令史下意識一凜。

  “破綻一,就在你的證詞中!崩詈獾溃骸啊阈Q,在曹司直前往京兆府報案后半個時辰趕到案發現場,見揉餅白案后方地面有濕帛擦拭過的痕跡,透著微微刺鼻醋水味……”

  裴大將軍也意會過來了,沖口而出!安粚Γ“赴l后至少過了半個時辰以上,現場地面濕帛擦拭痕跡早也干了,便有醋水味也當消散一空,如何還嗅聞得見其中氣味?”

  王令史渾身僵硬。

  “裴大將軍果然精明多智!崩詈庖恍。

  王令史后背冷汗透衣,面上仍努力不顯。“……某承認,到場之時已查不出什么痕跡,只好將曹司直報案時的證詞拿來一用,此舉至多只是怠惰職守,某認了,自愿領罪,可其他的罪名,某不認!”

  “王令史想必也早編造好了這套說法,只可惜——”李衡修眉俊目投向曹照照。

  曹照照默契地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笑嘻嘻地對王令史道:“只可惜我前去京兆府報案時,并沒有提到現場在濃重烤餅香中,猶留有一絲刺鼻的醋水味!

  王令史瞳眸一縮!

  “除了我和那位偽裝崔大娘的殺手,還有誰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差內知道地面曾被疑似殺人移尸,并以醋汁清洗過的痕跡?”她挑眉問道。

  王令史臉色刷地慘白成一片。

  裴大將軍沉聲道:“——涉案疑犯會知道!

  “是!崩詈饨涌凇!扒易蛉沼龊Φ牟涣既耍i項遭人由左至右扭斷,可見兇手也是善使左臂之人……不良人被發現時尸首猶溫,而偽裝崔大娘的殺手,據曹司直所查,梳髻擦粉通身打扮,至少也得半個時辰,根本沒有時間搶先殺人,所以可知兇手是兩人,一人事先裝扮,一人先殺不良人!

  “為何就不能是你等宣稱的那名偽裝崔大娘之人,在不良人不設防前,出手扭斷不良人頸項?”沉默許久的魏駙馬語氣里有些許諷刺和挑釁。

  “西市往來人士復雜,被安排在西市的不良人身手都不錯!崩詈獾,“若我是那名殺手,既然主人安排我在胡餅鋪子潛伏等待完成任務,就不會冒著受傷的危險先去殺了不良人,因此這件差事必定安排給另一個人!

  “那何以見得王某就是那名殺害不良人的兇手?”王令史大怒。

  “那名不良人掙扎斷氣間,曾抓住了兇手的衣袖肌膚,故指甲里留有了殘存的皮肉血漬!崩詈舛⒅趿钍!巴趿钍罚憧稍咐邇杀垡滦,以證清白?”

  王令史后退了一步,面色猙獰!袄钏虑洹氵@是執意誣陷王某是兇手了?縱然、縱然某手臂有傷,那也是日間操練時不小心留下的傷痕,一點也不能證明什么!”

  “所以你是不否認自己臂上有傷了?”

  王令史一窒,眼底流露出了一絲困獸的驚恐抵抗!澳痴f過了,縱使有傷,也只是操練失手而得,某非兇手!”

  “二十年前射聲翊軍校尉王韜,父籍貫鮮卑,母為趙郡李氏旁支,韜擅用右弓,有斷掌之紋……又或者,‘王令史’你能攤開右掌,讓我等一觀?”李衡緩緩道,語氣清淡,卻猶如巨石落潭,激起千丈波濤!

  王令史本能地將右手縮在身后,可下一瞬驚覺自己這動作何嘗不是畏罪心虛?

  “啊哈!”曹照照登時恍然大悟,脫口而出!澳悴皇钦娴耐蹴w?難道你是豹騎中被報死亡的兄弟之一?”

  “王令史”眼中掠過兇狠毒恨的殺氣,快如閃電地身形暴起,左掌如巨爪眼看就要掐握住曹照照的脖子——

  “都是你這個毒婦害人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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