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衭,可以交出她的指甲了吧?”他森冷陰寒的問。
太叔衭不禁深沉的看了眼他懷中的孫子憑,意外他真能為了她放自己走?要知道,自己這一走,他難再有下次的機會殺他。帶著疑心,他讓侍衛圍住自己,用侍衛的肉身護他離開,以防有詐。
遲疑半晌后,他才丟出指甲,然后迅速離去,一旁的官廟孔也要走,臨走前心急的朝孫子憑望了望,本想與她說句話,但見她人在畢書旭懷中,心情復雜,終究沒說什么的先隨太叔衭離去。
“你不追嗎?”眼見太叔衭跑了,孫子憑焦急又自責,扯著畢書旭的衣襟讓他快追人。
“不用追了,他那批侍衛也不是省油的燈,咱們少了甕中捉鱉的優勢,當真追上了,短兵相接也不見得還能占上風!彼f。
“可是……”她已聽見眾人埋怨她的心聲,怨她紅顏禍水,讓少主痛失殺太叔衭的良機,她忍不住臉色一變,變得慘白無血色。
畢書旭自是清楚她會聽見什么心音,冷淡的雙目再朝眾人掃去,包括李賢與官慶齡,凡被他視線掃過之人,個個的心都一緊,什么抱怨也沒了,頓時讓她耳根清靜,他立刻抱她回去治療。
孫子憑的傷比想象中的嚴重,原因是受傷后沒能妥善醫治,傷勢惡化一發不可收拾,被畢書旭抱著回竹園前就已昏厥在他懷中,經由曾是宮中御醫、醫術高明的姚大夫搶救,到了隔日仍未見清醒。
畢書旭一夜未眠的守著她,見床上的人兒死氣沉沉的,他的一顆心同樣無邊無底的沉下去。
“少主,要不要也讓姚大夫替您換藥?您的傷又淌血了!睍源鋺n心的瞧著他肩頭又滲出血來了。
聽袁向說,少主昨日堅持親自抱著姑娘回來,他自己身上的傷并未痊愈,這一折騰,難怪傷口又裂開了。
畢書旭沒有作聲,視線只緊系在床上的人兒身上,曉翠只得自作主張請姚大夫直接就在孫子憑的床邊為他寬衣止血。
姚大夫敞開他的衣物后,瞧著他的傷口直皺眉,曉翠也搖頭,姚大夫明明交代少主非得靜養不可,但少主不曾做到就算了,還每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哪一次不是弄得血流如注才回來。
姚大夫沉著臉,他當年在宮中就是專門伺候太子的人,前朝覆滅后,他不想為奸臣太叔扶做事,逃出宮后不久偶遇太子,之后便跟著太子一直生活在竹園。
他仔細為畢書旭止血療傷后,對他說了孫子憑的情況,“姑娘頗有些危急,恐怕……”
“恐怕什么?!”畢書旭瞬間怒目瞪向他。
姚大夫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下去。
見姚大夫驚懼的模樣,他曉得自己失了平日的冷靜,不禁嘆了口氣道:“說吧,她如何了?”
姚大夫見他臉色緩下,才敢再開口說:“姑娘這幾日若未醒,恐怕就有性命之憂。”
他一怔,眼底變得不再清明!八龝褋淼摹
“可是老夫認為……”
“她會醒來的!”他斬釘截鐵的強調。
姚大夫張著口,再次不知說什么才好。
一旁的曉翠見狀,尷尬的朝姚大夫道:“少主的意思是,你盡力救她,姑娘是福大命大之人,一定會醒過來的!
“呃……老夫明白,會、會盡心的。”姚大夫懾于他那陰沉的表情,忙應和著曉翠的話。
“你們都下去吧!”畢書旭陰郁的揮退眾人。
曉翠見他氣色不佳,便將姚大夫以及屋里丫頭一起招出去,留他一人與孫子憑獨處。
眾人都離去后,他緩緩坐上床邊,伸手輕撫著她消瘦蒼白的臉龐。
當日去死牢見她時,若不是理智強壓著,他便不顧一切動手劫人了,可他知道,若那時強要救人注定會失敗,人內的牢籠如銅墻鐵壁,他進得去,不見得出得來,一個不妥,兩人都得送命,因此他只能忍,忍到太叔衭這老賊有所動作時才能趁機救人。
而如今他也終于將人救回身邊了,只是此刻的她卻是氣若游絲,無自覺的漠視他的一腔柔情……
他無可抑制的感到心慌,不愿相信一切都遲了,她定會醒來的……
“你醒醒吧,醒來后,我有話對你說……”他語氣極其溫柔又深情,思緒也逐漸變得縹緲起來,自己穿越的身分是天大的秘密,不容他與任何人親近,因此他過慣了空虛孤單的生活,從沒想過在這朝代會傾心某人,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內心起了變化,一顆心掛在這里。
“少主!痹蜃哌M來。
袁向的一喚,將他思緒打斷,他聲音緊繃的問:“何事?”
袁向抹著汗,剛進來時瞧見少主凝望孫姑娘的神情極為痛惜,讓他徹底明白了,這回少主是真真正正陷入情網,少主這樣一個冷漠寡情的人,竟也有這一日,他嘆口氣,明知少主正愁孫姑娘昏迷不醒,但事情有急,自己也只能硬著頭皮闖進來。
“李叔與大公子來了,屬下勸不走,他們非見您一面不可。”
畢書旭沉肅了面容,自是曉得這兩人來的原因,這會若見不到他是不會走的。“得了,我這就過去!彼鹕砬屏艘谎廴晕葱褋淼娜藘海m極不愿在這時候離開,但也不得不暫且走人,吩咐了曉翠進來好生看顧她之后,這才去見李賢與官慶齡。
李賢與官慶齡見他到來,立即起身相迎,直等他落坐后兩人才跟著坐下,但兩人的臉色都極為凝重。
“少主,這么多年來,咱們費盡心思就是要殺太叔衭那老賊為先皇先后報仇,您怎能草率的放人?”官慶齡忍無可忍的說。
“放了那老賊固然可惜,但少主以后自會再想辦法取他的狗命!币慌缘脑蛉滩蛔≌旧锨疤娈厱裾f話。
“那老賊的近衛多如牛毛,如今又練得邪術,要對付他談何容易,錯過此次,你還以為能輕易有下次的機會嗎?”官慶齡憤憤的反唇相稽。
袁向雖一心護主,這時卻也被堵得無話可說了。
“這次是我獨斷了,但畢竟孫子憑于我有恩,為救我才落入太叔衭手中,我保她一命也是回報!碑厱衩嫔弦琅f未見波瀾,只淡淡的開口。
他一出聲,官慶齡想再說什么也只能閉上嘴,他為大,官慶齡怎好真正指責什么。
“回報?事有輕重,義有所當,少主對那姑娘僅是回報而已嗎?”李賢終于說話了,而也只有他有資格對畢書旭說重話。
畢書旭朝李賢望去,神情嚴肅!安恢蝗绱,這人,是我的人!
這句“我的人”讓李賢沉了臉。“少主對那姑娘心動,咱們不能干涉,但若因此失了理智,影響復朝大業,那老夫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畢書旭斂了面容。“我明白叔父的立場,但我對她不可能見死不救。”
“你!”李賢豁然站起身,從來他都對自己十分敬重的,這回竟是直接駁了他的臉面,他本是怒容滿面,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為人臣子,怎能冒犯,立即收斂脾氣,低聲改口道:“少主對那姑娘上心是好事,她又是高太師的后人,老夫也希望她能平安,老夫只是一時心急,言語多沖撞,還請少主見諒!
“叔父言重了,你為大局設想我是知曉的,哪里會怪罪你!彼舱f。
“少主能諒解就好,這個……聽說姑娘重傷,至今未清醒過來,不知情況如何了?”事已至此不可挽回,李賢不想因此與畢書旭有嫌隙,便轉而關心孫子憑的傷勢。
“她不會有事的,還請叔父放心!彼曇舫亮藥追值恼f道。
“那就好!崩钯t點頭,心下想,孫子憑先前舍身相救少主確實感動人,少主因此動心也不足為奇,而今只等那丫頭醒過來,少主就會恢復鎮定,明白何為輕、何為重了!捌鋵嵲蹅冞@趟來是向您稟報,泄露咱們要擄楊世五兒子之人已經抓出來了,即是當日咱們計劃此計時,在場的其中一人。”李賢說了來此的真正目的。
“抓到了?可有將那人碎尸萬段?!”袁向激動的說,就是因為這人的背叛,才害得少主差點喪命,孫姑娘此刻也命在旦夕,這人非得讓他死無全尸不可!
“殺了,查明一切后,我立刻割了這人的咽喉,咱們身邊不容叛徒!惫賾c齡說。
“很好,殺雞儆猴,下次就無人敢再犯!碑厱裼纳畹暮陧淙艉
“是啊,咱們將叛徒除了,您也能安心,這陣子您就暫時靜心養傷以及照顧孫姑娘吧,慶齡,咱們這就回去,別妨害少主休養!痹撜f的都說完了,李賢朝官慶齡道,兩人告辭。
他們一走,袁向立刻皺起眉頭說:“少主,叛徒雖查出來也殺了,可您怎么沒多問這人的身分,說不定還有共犯……”
“何必多問,被殺的定不是主犯。”畢書旭冷笑的說。
袁向大愕,“您這話……是說李叔與大公子欺騙了您?!”
“一念不覺,一念妖魔。”他淡聲說著,吐出的內容袁向是完全聽不懂。
“少主,屬下駑鈍,能否解釋清楚些?”袁向不恥下問。
他輕輕挑眉!傲T了,這事還要再查,總之,私下你不能放松,凡事謹慎小心點無誤!
“是。”少主若不肯多說,那也是問不出所以然的,不過能確定的是,李賢與官慶齡兩人已經不得少主信任了,但這兩人過去絕對是少主最倚重的人,尤其是李叔,少主怎么會突然間連李叔都懷疑呢?
“袁向,那太監是怎么回事?”他眉心一動,忽然問起這個人。
袁向當然明由他指的太監是誰,立即道:“屬下當日在云南囚了這人,讓他無法去指認孫老爺,咱們離開云南后也沒有將人放了,吩咐云南的兄弟繼續關著他,怎知,他竟能逃跑回到京城,還在宮中指認出孫姑娘就是孫老爺的孫女!边@事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云南的兄弟不會這么不中用,連一個人也守不住,但就真的出了紕漏。
畢書旭表情冰寒。“去查一查,這幾日給我回報!